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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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華一身單衣,領(lǐng)口微敞,長發(fā)散著,只用發(fā)簪別了一個發(fā)髻,雙手抄在寬大的袖子里,笑著問:“岑先生怎的有空來本王這兒了?” “常聽人說榮安王的宅院做得別致多姿,容自然與人文兩重境意,今日過來開開眼界。” “先生客氣?!崩罹叭A身上有檀香的氣息,他笑得溫和像是慈眉善目的佛陀,身后姿容秀絕的侍女上前給岑修文添茶,彷如人間仙境。 穆亭淵端坐在岑修文身后,不動聲色地打量周遭環(huán)境。 李景華多看了幾眼穆亭淵,心想,岑修文當(dāng)真疼愛這個關(guān)門弟子,這孩子不過是個私生子,從小沒得什么教育,卻能得到岑修文青眼,日后必定青云直上,若是能為他、為大梁朝廷所用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他露出一絲狠厲,當(dāng)成大器之前早日誅殺。 席上,兩邊你來我往,彼此試探,穆亭淵謹(jǐn)遵岑修文教誨,一言不發(fā),由岑修文主導(dǎo)此次會面。品過茶后,幾人又去花園游覽,岑修文帶著穆亭淵幾乎將整個庭院逛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明顯的蛛絲馬跡。 一個時辰過去,見岑修文身體熬不住,穆亭淵便道:“老師,多謝,咱們回吧。” 岑修文被穆亭淵攙扶著,點了點頭,低聲問道:“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 穆亭淵沉默片刻,輕輕頷首。 岑修文眉眼舒展,笑了笑,道:“你心細(xì)如發(fā),又聰明伶俐,真叫老師欣慰?!?/br> 穆亭淵跟著笑了一下,攙扶著岑修文同李景華告別。 幾人出了宅院,坐在回程的馬車上,岑修文問道:“看出了什么端倪?” “嫂子確實來過宅院,但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走了?!?/br> “哦?從何得知?” “老師可記得有一處湖心亭的景觀。” “記得,怎么?” “紅亭里有個殘局,黑子雖落敗,但仍在掙扎求生,那是嫂子留下的?!?/br> “這般的消息……”岑修文平素以大膽恣睢自稱,卻沒料到穆亭淵以為證據(jù)的東西居然如此模棱兩可,“也能當(dāng)做憑據(jù)?” “是。”穆亭淵道。 “那亭淵認(rèn)為,她會被送去哪兒?”岑修文繞有興致地問。 穆亭淵露出茫然的神色,北都何其寬廣,達官貴人,星羅棋布……嫂子會被送去哪兒? —— 洛無戈收劍回鞘,隨手抓過一旁的布巾擦干額頭的汗水,他把外套穿上,大步流星地向浴室走去。 他腳步倏然一頓,忽然道:“常安?!?/br> “小人在?!笔虖恼玖顺鰜恚兔即寡鄣貞?yīng)聲。 洛無戈問道:“穆夫人今日如何?” “一切正常,”常安道,“吃過飯,看了一會兒閑書,隨便撥弄了下琴就睡了?!?/br> “嗯?!甭鍩o戈蹙眉,“沒別的表現(xiàn)?情緒上呢?” “……看著心情挺好。”常安不太理解地說,“看著一點也不著急?!?/br> 洛無戈輕抿薄唇,突然想起昨日將晏枝接回來時,李景華同他所說的話。 “此女聰慧機敏,又擅審時度勢,先前情愛糾纏于你,你棄之不顧,如今可有悔意?” 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時至今日,他依然不懂義父為何會突然發(fā)問,悔意?他向來不知道什么是后悔,可心里卻有股難以言說的滋味,懸在胸腹中,堵塞在喉嚨口,讓他一細(xì)細(xì)品察便覺頭暈?zāi)X脹,一片混亂難言。 卻也短暫。 洛無戈唇線緊抿,他大步流星地往浴室走去。 —— 晏枝在這里待了幾天,吃得好,喝得好,住得好,李景華沒有下一步行動,她也見招拆招,等著逃出這里的機會。 期間,洛無戈常來探望她,這個男人甚是奇怪,以前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最近卻愿意跟她同桌吃飯,只不過飯桌上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用餐時來,用過便走。 她起先懷疑洛無戈在她飯菜里動了什么手腳,諸如有依賴性的□□,以此要挾她為李景華做事,但觀察下來,飯菜非常安全,洛無戈的行為便顯得格外怪異。 他每日必來,必定會同她安安穩(wěn)穩(wěn)地吃完一桌飯,他吃飯速度比較快,吃完就坐在那里看著晏枝吃,眼睛落在晏枝臉上,眨都不帶眨一下的。 晏枝被他看得難受,想理論兩句,可兩人視線剛對上,洛無戈就立刻把目光移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三位一體,好像之前的盯視都是晏枝的錯覺。等到晏枝用完膳后,洛無戈才會站起來,隨侍從一起離開。 某一日,洛無戈又早早吃完,放下碗筷的時候忽然聽對面的女子說:“洛小將軍,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洛無戈身體繃得緊張,愕然看著晏枝。 晏枝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略一抬起眼皮看向洛無戈:“洛小將軍,你是不是喜歡我?” 洛無戈:“……” ——先前情愛糾纏于你,你棄之不顧,如今可有悔意? 李景華的聲音再次在腦海里響起,洛無戈眉頭擰成川字,忽然站起來,一言不發(fā)地快步離去。 晏枝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尷尬地放下碗筷,她為難地嘀咕道:“怎么好像開啟了不得了的開關(guān),我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真的說中了……誒,怎么會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洛無戈不是很討厭晏枝的嘛……當(dāng)初晏枝那么喜歡他,熱臉貼著冷屁股,他都冷眼以對,姿態(tài)高傲,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公然羞辱她,罵她下作,不知廉恥。如今又?jǐn)[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她發(fā)出一聲輕嘖,又隨便扒了幾口飯菜把肚子填飽便吩咐下人把餐具撤了下去。 幾日過去,洛無戈都沒來和她一起吃飯,這人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似的,晏枝巴不得看不到他在自己面前晃悠,可惜的是,守衛(wèi)的人數(shù)絲毫沒少,她被嚴(yán)密盯死,根本找不到出逃的辦法。 但是……總會有機會的,時間越久,他們對自己的看守就越松懈,只要她抓住那個機會。她一直相信辦法總比困難多。 這日下午,晏枝察覺到侍衛(wèi)有所松懈,小院外看守的人也少了一兩個,她吩咐來伺候自己的侍女陪她在小院里曬曬太陽。晏枝經(jīng)常出來轉(zhuǎn)轉(zhuǎn),侍女以為她只是在房里悶不住,出來透透氣,其實每回晏枝都會偷偷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和侍衛(wèi)變化,如今,她已經(jīng)清楚地掌握了侍衛(wèi)巡查換班的時間。趁著今天侍衛(wèi)稍放松了警惕,她打算再往外頭探探路子。 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多走幾步便聽見外頭一陣吵鬧,晏枝心想這是個機會,便探著腦袋往外湊,一邊端著瞧熱鬧的樣子,一邊問道:“外頭這是怎么了?鬧什么呢?” 侍女猶豫了下,道:“不知。” “瞧瞧去?!标讨M是好氣地說,“你替我看一眼熱鬧總該可以吧?” 侍女無奈地說:“穆夫人,還是好生在院里歇著吧?!?/br> “瞧一眼便回來,我快悶死了?!标讨Φ?。 就在此時,門外喧鬧聲更甚,守門的侍從似乎和什么人起了爭執(zhí),晏枝快步走過去,看到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站在門口,似是慌不擇路地沖到小院,被攔在了外面。 她面色蠟黃,有些營養(yǎng)不良,眼皮聳拉著,死氣沉沉的樣子。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頭上裹著頭巾,幾縷碎發(fā)從頭巾垂落下來,雖顯精神不振,但依稀能看出她有一張不錯的皮相和上好的底子。 她懷里抱著一個出生不久的孩童,豆丁大小,縮在襁褓里嗚哇哭鬧,混亂的場面因此變得更加吵鬧。 晏枝心里一跳,盯著那女人的面容,心想,這里既然是洛無戈的院子,那這女人—— 該不會是穆落皓那相好的,麗娘吧? 第58章 === 穆落皓這人, jian猾貪婪,卻沒有膽識和腦子,被洛霞笙利用來挑亂穆府關(guān)系, 結(jié)果到最后, 猛地意識到山是山, 水是水, 自己是個畜生。 晏枝雖不喜穆府老夫人為了藏住骨子里因庶女出身的自卑而擺出來的故作清高, 也得承認(rèn), 穆府老夫人待一雙兒子卻是做到了用心良苦。她將穆落皓當(dāng)做穆府的二公子在培養(yǎng),只是穆落皓辜負(fù)了穆老夫人一片苦心, 沉溺溫柔鄉(xiāng),醉心賭博,被豬油蒙了眼睛,以為老夫人苛待他, 最后竟然為了奪得穆府大權(quán),償還欠下的潑天賭債,謀害了老夫人。 死有余辜。 而且,在他死前曾答應(yīng)晏枝,若是晏枝善待他在外的這雙母子, 他便會抖出背后有洛霞笙cao縱的真相, 可時至今日, 依然沒有興起一點風(fēng)雨,洛霞笙坐在幕后,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懲處。 她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碰上麗娘母子, 看他們的樣子,像是從哪兒狼狽逃竄出來的。 洛霞笙將麗娘母子安置在洛無戈的小院里是為了牽制穆落皓,打壓晏枝, 逼迫晏枝走入絕境,以此來試探晏靖安的底線。按理說,穆落皓死后,這對母子的用處便沒了,留在身邊,猶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大可以直接給一筆錢送去偏遠的鄉(xiāng)縣,打發(fā)了事。 晏枝相信,以洛霞笙的城府,不會讓這對母子知道什么不該知道的事情。 留在身邊干嘛呢? 晏枝嘖了一聲,只能想到一個可能。 麗娘生下的那孩子,論地位和穆亭淵一樣,都是穆府的私生子,若是想辦法得了穆氏一族的認(rèn)可,是個能與穆亭淵一爭家產(chǎn)的存在,留在身邊,便是能夠牽制穆亭淵的砝碼。 可他們?nèi)缃襁€不能擅動這張牌,穆亭淵攪入時局之中,得了岑老先生的青眼,地位還不明朗,歸順哪方是個未知數(shù)。以榮安王和洛霞笙的性格,定是要統(tǒng)籌大局,在有至少八成把握的情況下才會出手。 所以,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麗娘還是一個暫且放置在一旁的棋子,棋局還輪不到她出演。 那么……現(xiàn)在又為何讓她撞見了麗娘? 晏枝一瞬間腦海里過了很多種可能,都沒有一個完美的答案,她撇撇嘴,最終決定見招拆招,反正兩邊信息不對等,她哪里能完美猜到李景華他們的打算。 思量間,麗娘被那侍衛(wèi)一把抓住胳膊架了起來,她懷里的孩子險些摔到地上,晏枝瞧著這動作太粗暴了,忍不住呵斥道:“住手!” 那幾個侍從停下動作,對晏枝拜道:“穆夫人?!?/br> 她被“關(guān)”在這里的時候,洛無戈交代這些人要以客相待,所以無論是侍女還是侍衛(wèi)都對晏枝十分恭敬,除了不讓她出去之后,其他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 兩個侍衛(wèi)剛一松開,麗娘便緊緊抱住孩子躲在一旁,她警惕地看了一眼追上來的人,回頭對晏枝道:“夫人,求求你,救救我!” 晏枝蹙了下眉,問道:“你是何人?” “我……”麗娘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介紹,只咬著唇道,“他們要將我與孩子分開,您已嫁為人婦,知道孩子對女子的重要性,我不想與孩子分開,求求你,夫人,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她期愿地望著晏枝,晏枝心想,這確有可能,孩子才是他們的籌碼,生下孩子的女人并不重要,分開他們,反倒讓這孩子更好拿捏。 晏枝看了一眼圍過來的侍衛(wèi),迎面對上麗娘哀求的眼神,道:“我?guī)筒涣四悖乙彩请A下囚,只是看起來體面一些,如今我連這個小院都出不去?!?/br> “夫人……”麗娘不敢相信得看著晏枝。 “送她回去?!崩鋮柕穆曇繇懫穑讨μь^一看,不遠處,洛無戈聞訊趕來,他站在院落外,只看著麗娘,連余光不落在晏枝身上。 想起那日發(fā)生的事情,晏枝心里一跳,忽然生出了報復(fù)的心思,揚聲喚道:“洛小將軍怎么來了,今日不用練兵嗎?” 洛無戈沉默片刻,這才緩緩將視線落在晏枝臉上,他深深地看著晏枝,冷聲道:“穆夫人,我是否練兵與穆夫人何干?” 晏枝:“……”這混蛋! 她輕哼一聲,道:“那日我問洛小將軍的問題小將軍還未回我呢?!?/br> “什么問題?”洛無戈蹙眉反問。 晏枝輕笑:“洛小將軍可是喜歡我?” “你——”洛無戈咬了咬牙,冷淡的神色下竟藏著些許氣急敗壞,“你這女人仍是如此不知羞恥!” 晏枝道:“感情一事最是遮掩不住,洛小將軍卻以此為恥,心胸太窄?!?/br> 洛無戈一言不發(fā),冷著臉道:“來人,送她回去休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