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的輕微滾輪滑動聲，陳逾征扯下眼罩，瞇起眼，適應(yīng)了一下亮堂的光線。他坐起來一點(diǎn)。

    空姐正好走到身邊，微微彎腰：“您好，需要喝點(diǎn)什么嗎？”

    陳逾征想了一會兒，困倦地問：“果汁有嗎。”

    “有的，您稍等?！?/br>
    空姐拿了一個杯子，倒了杯果汁遞給他。

    陳逾征：“謝謝?！?/br>
    奧特曼在旁邊說：“給我一杯咖啡謝謝?！?/br>
    空姐耐心答應(yīng)：“好的，稍等?！?/br>
    頭開始隱隱泛痛，陳逾征從口袋里摸了一塊巧克力出來，丟進(jìn)口里，等著慢慢融化。

    他臉色難看，眼底發(fā)青，奧特曼看到，知道他低血糖又犯了，特地湊過來關(guān)心了一句，“你沒事吧？要不要吃點(diǎn)東西。”

    陳逾征不想說話，搖了搖頭。

    餐板被拉下來，他手里握著杯子，手指輕點(diǎn)著杯沿，盯著里面微微晃動的果汁出神。

    上次春決，連輸og兩場之后，休息室里被教練罵了一頓。陳逾征身邊環(huán)繞著低氣壓，獨(dú)自坐在沙發(fā)上，也有人給他買了一杯這樣的果汁。

    她臉色通紅，額角還帶著劇烈運(yùn)動的汗?？聪蛩臅r候，有點(diǎn)不太好意思，從袋子里拿出葡萄糖和果汁，小心地詢問他要喝哪個。

    陳逾征晃了晃杯子，側(cè)過頭去看余諾。

    她戴著白色的耳塞，膝蓋上還蓋著毛茸茸的毯子，撕了一片面包喂進(jìn)嘴里。認(rèn)真地翻著飛機(jī)上的商業(yè)雜志，看的津津有味。

    察覺到打量的視線，余諾轉(zhuǎn)過頭，和陳逾征對上視線。

    他沒移開目光。

    余諾愣了一下，看了看周圍，確定陳逾征是在看自己。應(yīng)佳佳在旁邊睡覺，余諾怕打擾到她，張了張嘴，用口型問：“怎么了嗎？”

    陳逾征拿起手機(jī)，打開微信，給她發(fā)消息：

    quer：「你吃什么」

    兩人就隔著一個過道，余諾拿起包裝袋，舉起來給陳逾征看了看，然后打字回復(fù)他：「在吃面包」

    quer：「餓了」

    余諾又看了他一眼：「我還有別的，你想吃什么？」

    quer：「看看」

    余諾把毛毯掀開，站起來，墊著腳把裝吃的背包從頂艙拿下來，把拉鏈拉開，拍了張照片給陳逾征。

    他看了眼，隨便選了一個。

    余諾把草莓味的面包拿出來，探出身，給陳逾征遞過去。

    他慢條斯理地撕開包裝袋，放進(jìn)嘴里咬了一口，手機(jī)一震，收到余諾的微信：「好吃不？」

    剛睡醒的煩躁好像稍微散了一點(diǎn)，陳逾征心情不錯，回她：

    「還行?！?/br>
    余諾：「我還有兩個，都給你？」

    quer：「不用了」

    剛回完余諾的消息，陳逾征眼睛從屏幕抬起，瞥向奧特曼。

    他咳嗽一聲，偷看被人抓包，有點(diǎn)小尷尬，“那什么，你繼續(xù)，我就看看，隨便看看?！?/br>
    陳逾征沒理他，關(guān)掉手機(jī)。

    奧特曼特意壓低了聲音，“你們倆還挺有情趣?！?/br>
    見陳逾征還是不理他，奧特曼有點(diǎn)忿忿：“剛剛問你要不要吃點(diǎn)，你不是說不要嗎？”

    陳逾征開口，聲音有點(diǎn)啞，帶著慣常的不耐煩：“你能不能少說兩句話？”

    奧特曼：“？”

    陳逾征：“吵得我腦子疼?！?/br>
    奧特曼：“………”

    奧特曼被噎了幾秒，咬牙切齒：“行吧，我不說了，不過是被嫌棄的曼子的一生罷了?！?/br>
    *

    十四個小時，飛機(jī)從上海抵達(dá)巴黎，主辦方專門包了車來接他們?nèi)ゾ频辍?/br>
    小應(yīng)在車上跟他們大概說了一下最近兩天的行程。

    這次洲際對抗賽，是來自亞洲三個賽區(qū)的12支隊伍。

    第一天車輪戰(zhàn)，有六場bo1。經(jīng)過b01的對決后，按照賽區(qū)積分排出一二三，第一直接進(jìn)決賽；二三名對決爭取進(jìn)入決賽的名額。決賽采取bo5賽制，贏下的兩支賽區(qū)的四支隊伍，由己方教練商討決定出賽順序，先得3分的賽區(qū)取得總冠軍。

    洲際賽開始前，他們第二天還要早起拍攝宣傳片，時間很緊。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jī)坐下來，余諾整個人臉色都變得很不對勁。

    去酒店的中途，余諾還是沒忍住，喊司機(jī)停車，下車去吐了兩次。

    向佳佳跟上去，拍著她的背，擔(dān)憂地問：“沒事兒吧諾諾?！?/br>
    余諾壓抑住反胃，蹲在路邊，接過她遞來的紙，擦了擦嘴，勉強(qiáng)笑笑：“沒事?！?/br>
    不遠(yuǎn)處，一車的人都在等她，余諾怕耽誤他們時間，跟向佳佳說：“佳佳，你幫我拿一下包和手機(jī)，你們先回去，我現(xiàn)在坐不了車。等我緩緩，自己打個車回酒店。”

    “沒事，那我陪你吧。”

    向佳佳跑上車，killer扒著窗口往后看了一眼，也有點(diǎn)擔(dān)心：“余諾她沒事吧？”

    向佳佳走到后面，在余諾的位置上找到包，拿起來，“沒事，她說她現(xiàn)在坐不了車，你們先去酒店，我陪她走一會，然后打車去酒店?！?/br>
    齊亞男不贊同：“不行，都這么晚了，你們兩個女孩子單獨(dú)在外面多不安全?！?/br>
    陳逾征忽然出聲：“包給我?！?/br>
    向佳佳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啊？什么？”

    他從位置上站起來，“我下去陪她?！?/br>
    …

    …

    余諾咽了一下口水，克制住食管泛起的酸。身邊站了一個人，她下意識以為是向佳佳。

    一抬頭，陳逾征正低著眼看她。

    余諾呆了一下，撐著膝蓋站起來，“怎么是你…佳佳呢？”

    “你…”陳逾征皺眉，遞了瓶水給她，“你還好吧？”

    “沒事?！庇嘀Z苦笑，解釋，“我就是下飛機(jī)之后有點(diǎn)暈車，緩緩就好了。”

    華燈初上，巴黎夜晚的街頭很有風(fēng)情。

    這個城市就像個絢麗的不夜城，街道燈火燦爛，有些紀(jì)念建筑上掛滿了閃耀的霓虹小燈。

    余諾喝了幾口水，慢慢地走了一會兒，被風(fēng)吹了吹，感覺好了不少。她被漂亮的夜景吸引住目光，來了精神，忍不住停住腳步，舉起手機(jī)拍了幾張。

    陳逾征等在一旁，看她拍完，有點(diǎn)好笑：“你們女孩兒都這么喜歡照相？”

    “嗯？”余諾正舉著胳膊拍遠(yuǎn)處的旋轉(zhuǎn)木馬，聞言轉(zhuǎn)頭，靦腆地笑了一下，“還挺好看的…想拍下來記錄一下?！?/br>
    腦子里忽然想起付以冬的教導(dǎo)：【適當(dāng)耍點(diǎn)小心機(jī)，讓他主動幫自己點(diǎn)小忙，拉近兩人距離?！?/br>
    她猶豫一會，抿了抿唇，有點(diǎn)忐忑地問：“陳逾征，你可以幫我照一張照片嗎？”

    他攤了攤手。

    余諾把手機(jī)交給他，“幫我把那個旋轉(zhuǎn)木馬也照進(jìn)去，謝謝啦?！?/br>
    她跑到路邊，轉(zhuǎn)頭找了找旋轉(zhuǎn)木馬的位置，舉起手，在臉邊比了個耶。

    她似乎每次拍照都喜歡舉這個手勢，第一次見面，她上臺結(jié)果認(rèn)錯了他，也是一模一樣的姿勢和笑容。

    陳逾征望著手機(jī)鏡頭里的她，嘴角提了提。

    過了一會，余諾興奮地跑過來，“怎么樣？”

    他隨口道：“挺好。”

    余諾期待地接過手機(jī)，點(diǎn)開相冊，查看他剛剛拍出來的成品。

    看了幾張后，嘴角的笑容漸漸凝固住。

    陳逾征剛剛也不知道怎么在拍，余諾感覺自己被拍的特別矮，人身比例好像五五開。臉上笑容也特別傻，甚至有一張連眼睛都沒睜開。

    看她不說話，陳逾征挑了挑眉，“怎么，不滿意？”

    余諾不忍打擊他，抬起臉說：“……不然我給你拍一張，示范一下？”

    她調(diào)了個濾鏡，走出去兩步遠(yuǎn)。

    陳逾征戴著棒球帽，擺好了姿勢，靠在樹干上等著她。

    他向來就這樣，除了上場打比賽，其余時候一直都懶洋洋沒什么精神，站沒站姿，坐沒坐姿。倒是和這個城市慵懶的風(fēng)情融為了一體。

    余諾特地蹲下身，給陳逾征找了一個特別好的角度。

    拍完之后，余諾小跑過去，獻(xiàn)寶一樣，把手機(jī)遞給他看：“你看看？”

    陳逾征她手機(jī)拿著，左右滑滑，看了幾張自己的照片，臉上表情一如既往淡定。

    余諾期待地問：“你覺得怎么樣？”

    陳逾征理所當(dāng)然道：“挺帥的?！?/br>
    余諾：“………”

    她忍不住提了一句：“你不覺得，我把你的腿拍的很顯長嗎？”陳逾征表情似乎有點(diǎn)困惑：“這不是我的腿本來就挺長?！?/br>
    余諾：“………”

    “好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