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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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期盼落空。 宋繪保持著僵直狀態(tài),直到宋佳錦訴說完少女心事離開,才伸手推了推顧愈,拉開兩人距離。 她本想問顧愈是何意,但在看見男人舒展的劍眉和盛滿笑意的狹長鳳眼時,默默把提問吞了回去。 她慢慢發(fā)現(xiàn)了,顧愈若是想端著世家禮儀,就是一挑不出錯的翩翩公子,若不愿保持君子之風(fēng)時,他和流連青.樓的男子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宋繪睫毛輕顫了顫,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彎唇笑了笑,“天黑路滑,公子一路小心?!?/br> 顧愈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笑得暢快,“我知道了。” 顧愈多年不做夢,夜里卻一反常態(tài)做了個桃粉色調(diào)的美夢,夢里佳人在側(cè),淺笑晏晏,邀他共度巫山云.雨。 醒來雖臟了褻褲,但通體舒泰,如同習(xí)武多年的人終有一日打通了任督二脈。 和顧愈的神清氣爽不同,宋繪一晚上沒睡好,第二日神色懨懨,做什么都提不起勁兒。 春瓷以為她是被暑氣所困,拿著團(tuán)扇替她扇著風(fēng),輕言道:“姑娘,小廚房那邊買了十個西瓜,來珠jiejie說是姑娘可以去領(lǐng)一個,姑娘可要吃?” 宋繪慢一拍緩過神,“唔...也好?!?/br> 春瓷得了允,拿著刻宋繪名兒的木牌去了小廚房,夏陶則在宋繪的吩咐下,替她在樹蔭下擺上了一張?zhí)梢魏鸵桓吣_小桌。 晃眼的陽光自天際的云層中渲染開來,宋繪靠坐在躺椅上,突然生了困意。 她闔上眼打了會兒盹,而后聽見細(xì)細(xì)碎碎的說話聲,睜了眼。 劉明生抱著一個圓滾滾的大西瓜進(jìn)了院,春瓷走在他身側(cè),邊和他說著話。 劉明生見著宋繪,三步作兩步走近,躬身問了安。 春瓷站到宋繪身后側(cè),小聲解釋道:“西瓜有些重,回來時剛好碰到明生哥,便讓他幫忙了?!?/br> “辛苦劉管家了。”宋繪語調(diào)溫和,像是三月春風(fēng),“管 家既然都來了,等會兒吃牙西瓜再走吧。” 劉明生沒有多推拒,恭敬應(yīng)下。 宋繪支著春瓷和夏陶去切西瓜,瞧了一眼劉明生,問道:“怎么來了?” “恰巧和春瓷姑娘碰見便來了?!眲⒚魃蒲鄄€偷瞄了宋繪一眼,“另也正好還有事兒想和小姐說。” 宋繪看著軟綿稀薄鋪開的云層,輕聲道:“說吧,何事?” “今個上午,人牙子來了一趟,府上進(jìn)了二十來個新人,都十歲出頭,名冊如今都在我這兒,不知姑娘有沒有要額外交代的,因而過來問一聲?!?/br> “又到進(jìn)新人的時候了?” 劉明生眼底恭敬微斂,露出些許懷念,“是啊,離小的進(jìn)府已經(jīng)五年了?!?/br> 宋繪笑意隨意了些,“第一次碰見管家的時候是在馬廄吧?” 帶著暖意的微風(fēng)拂面而過,劉明生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又想起當(dāng)年初入府的茫然無措,跟著笑道:“不是馬廄,小的在花園也遇到過小姐一次,小姐還賞了小的一碟桂花糕?!?/br> “這我倒是不記得了,一晃眼就五年了?!?/br> 劉明生埋低頭,語氣含著幾分鄭重,“還要多謝小姐這些年的提攜?!?/br> 張管事如今年事高了,如若不出意外,他將越來越受宋仁禮的器重,而后完全取代張管事的位置。 宋繪瞧著書,聞言,抬了抬唇角,“算不得提攜,不過相互幫助罷了?!?/br> 夏陶和春瓷端著紅艷艷的西瓜回來了,宋繪止了閑話,話音一轉(zhuǎn),回到正事上,“今年的人不用帶來給我瞧了,我下個月就要離家,大抵是用不上了?!?/br> “不過,在我離家前再替我查一件事兒吧?!彼卫L仰頭看了眼朗朗的青空,眼底露了些情緒,“或許是最后一件事了。” 劉明生表情微一頓,有些復(fù)雜,他埋低頭,恭敬應(yīng)道:“但憑小姐吩咐?!?/br> 宋繪手指習(xí)慣性的在桌面上輕叩了兩下,輕言道:“五姑娘這段時日似乎和人來往過密,幫我查查是何人,若是查不出,便把她這些時日什么時間出去,去過哪些地方整理一份給我。” 劉明生:“五小姐出門都用了馬車,查行程不難,這個我晚間便能給您?!?/br> 春瓷夏陶走近,宋繪朝劉明生道了聲“辛苦”,便吩咐春瓷遞一牙西瓜給他。 劉明生接下,恭恭敬敬朝宋繪道了謝,退出小院。 宋繪咬了一口西瓜尖,因著彌漫口腔的甜味出現(xiàn)歡愉的情態(tài),她翻開沒讀完的話本,看會兒書,咬一口西瓜,怡然自得。 到傍晚時分,劉明生查了個七七八八,宋巧近段時日除了端午出游外,也就出去參加了一次詩會,其余時間都在府里。 瞧宋巧昨夜的樣子,她分明是和情郎提前有約,也就是近段時日,他們必是見過一面,而且還說上過話,對方身份應(yīng)是不高,否則直接上門向陳氏提親便是。 雖能夠猜出一些模糊的東西,但要宋繪一下確認(rèn)這人是誰還是有些 為難了,畢竟她自個兒都沒法子把這紹南城的青年才俊認(rèn)全。 “姑娘,老爺那邊讓你去一下?!?/br> 宋繪收了推理游戲的玩樂心,應(yīng)了聲。 宋仁禮坐在堂廳,臉上略有愁容,宋繪福身問好后,在他身側(cè)坐下,等著他開口。 宋仁禮嘆了口氣,說起這次找她的來龍去脈,“你大姐突然遞了信回家,說是因為意外肚里的孩子沒了,想要回家住幾日,這嫁出去的女兒三天兩頭回娘家算怎么回事兒,這肯定是不行的??墒沁@孩子來得也不容易,現(xiàn)在你大姐定是極為傷心,所以我想讓你去陪你jiejie幾日,開導(dǎo)開導(dǎo)她?!?/br> 宋繪腦海里閃過宋惠蘭臉上殷殷期翼的神色,又想到她三年的期盼落了空,眼睫微扇了扇,順從的應(yīng)下,“女兒什么時候出發(fā)?” “今晚,你jiejie說是明個一早就坐馬車回來。” 宋繪:“我這就去收拾行李?!?/br> 自從宋惠蘭嫁人后,她們之間的交流便斷了大半,三四月一次的書信、一年半載見面里大概是能感受到宋惠蘭對目前婚事的態(tài)度的,滿意又幸福。 突然流產(chǎn),使性回家,定是有事發(fā)生。 她對宋惠蘭如今生活全然不了解,只得去了看看再說。 “姑娘,馬車備好了。” 宋繪睜開半闔的眼,從矮塌邊站起來,披著月色悄聲融進(jìn)黑夜里。 第十二章 不過是妾。 日沉西山,宋繪踩著夕陽的余暉抵達(dá)了梁普城外的西驛站。 她在驛站暫歇,吩咐仆從將自己來了的消息進(jìn)城告知給丁翰和宋惠蘭,免了突然上門的冒失。 仆從聽了吩咐便往城里去,馬夫卸了馬匹身上的靳,拉它去驛站后面的馬廄吃草,宋繪則在驛站外閑逛透氣。 宋惠蘭出嫁三年,這還是宋繪第一次來梁普。 紹南一帶水路縱橫發(fā)達(dá),梁普在紹南上游,同樣沿水而生,不過和作為航運交易中心的紹南稍有不同的是,梁普偏于舒適享樂。 它依伴的水道上,一艘艘華麗的畫舫緩緩而行,宋繪站在低垂的楊柳旁,遠(yuǎn)遠(yuǎn)能聽見自畫舫傳出的渺渺笙歌,流露出奢華沉迷的靡靡感。 夕陽落進(jìn)地平線的某個時刻,光突然一下變盛變滿。 宋繪逆著光,恰恰瞧見幾名才子在舫船窗邊往外看,他們似乎被滿目金黃的河景所震撼,文思泉涌,搖頭晃腦的吟詩作賦。 忽得,有人驚呼一聲,合著折扇往宋繪方向指了指。 宋繪穿著一身淺淺水紅色裙裾,醺紅色繡帶系著腰身。 在夏風(fēng)拂面而過時,蓮荷般的裙擺隨風(fēng)勢鼓舞起來,她在陽光自上而下的澆灌里,整個人像是被灑上了一層炫目的金粉,眉目精致,瀅瀅有光,美得不可方物。 “小姐好生漂亮?!?/br> 這聲贊美像是捅了馬蜂窩,另一個書生不甘示弱,放開嗓門吼道:“仿若天仙下凡...” 又一個書生扒著人,從窗戶伸出腦袋,“今日一見,才知何謂傾國傾 城?!?/br> “姑娘,是否可與我一同游江...” “姑娘,...” 他們舉止孟浪,但態(tài)度坦然極了,讓人沒法生出分毫惱意,宋繪遠(yuǎn)遠(yuǎn)福身,像是應(yīng)下了他們的溢美之詞。 她返身折回驛站,坐著等了莫約半個時辰,傳話的仆從便回來了,跟他一同來的還有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男子,男子朝她拱手問好,表明了丁府管事的身份。 “夫人體虛身弱,沒法子親自前來,便由老奴代勞,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宋三小姐多多包涵?!?/br> “我沒提前知會就來了,jiejie和姐夫沒嫌我煩人便是極好的了?!?/br> “那哪能,夫人感動都來不及?!标愒趧偺ь^瞧了眼不早的天色,“夫人也該等急了,三小姐,現(xiàn)在可否出發(fā)?” 宋繪輕點了下頭,偏頭看向同行馬夫,“去套馬吧?!?/br> “陳管事,煩你稍等片刻?!?/br> “該的?!?/br> 片刻后,馬夫套好了馬,載著宋繪往城里去。 梁普雖沒有紹南的繁華和盛名,但確是西南一帶遠(yuǎn)近聞名的煙花之地。 秦樓楚館,多聚于此,晚間才是它熱鬧的時候,在延綿的燈火中,亭臺樓閣處處曼舞笙歌,男女調(diào)笑聲接連不斷,營造出紹南見不著的曖.昧銷魂的氛圍。 宋繪看了一小會兒,便失了趣兒的放下車簾,想著剛才陳管家的話。 瞧他的態(tài)度和他話里的意思,丁翰分明是不在府上。 宋惠蘭剛流產(chǎn),按常理來講,他此時應(yīng)溫柔小意的陪在她身邊才是,但他卻不在。 可能性有很多種,或許是他確有推不開的急事纏身,或許他因為孩子落了而遷怒宋惠蘭,又可能,宋繪摸著指甲背,唇角的笑意微斂,...兩人感情出了問題讓他不愿待在宅邸。 若是前兩者還好,若是第三個原因,這趟算是白來了,她向來不喜插手這些事情。 馬車穿過媚香熏人的街巷,抵達(dá)了丁家的宅邸,宋繪踩著腳凳落地,跟著陳管事入了府。 宋繪提了一句要去拜會丁翰,陳管事拈了個理由拒了她,宋繪差不多算是確認(rèn)了丁翰不在府里的事實,也不強求要問安,順著陳管事的意思應(yīng)了聲。 宋惠蘭住的院子叫蘭心苑,取自蕙質(zhì)蘭心,院里種著建蘭花,倒是和苑名應(yīng)和得極好。 宋繪在院里等了片刻,待在宋惠蘭身邊服侍的婢女開門出來,朝她福身,她才抬腳走進(jìn)去。 屋里沒有通風(fēng),血腥味和汗水的酸臭味混雜在一起,十分難聞。 宋繪溫溫笑著,在宋惠蘭床邊坐下,她雖對宋惠蘭的樣子有幾分猜測,但看見臉色蒼白,雙眼凹陷的宋惠蘭還是嚇了一跳。 她微蹙了蹙眉,“大姐,怎么回事兒?” 宋惠蘭見她神色沒有嫌惡,松了口氣,由著婢子在她腰后墊了一個枕頭,坐起來,“我這身子不爽利,怠慢你了,你沒必要來的,我都給父親說了明早要回去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