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伯靈拉起商寅跟上去，發(fā)現(xiàn)村口的地籠就是昨晚把他們關(guān)進(jìn)去，要他們自相殘殺的地方。

    瘋子被扔進(jìn)去，村民還對著他罵，瘋子抬起頭來怒道：“我沒瘋，我都知道！是你們害死她的！”

    阮伯靈終于看清了瘋子的臉，是在湖仙洞里的瘋鬼。

    其他村民要回家，對他們說：“你們也別在這里?！?/br>
    阮伯靈回答：“我跟他聊會兒天就走?！?/br>
    村民也像看瘋子一樣看他一眼，嫌棄地走了。

    如果所有人都可以變成期待的樣子，那另一個世界的瘋子，在這里可能就不是瘋子。

    阮伯靈蹲到坑邊，低頭對坑里的瘋子問：“你好，請問你是真的沒瘋嗎？”

    瘋子回答：“我說我沒瘋你信嗎？”

    阮伯靈點頭，“信，你能告訴我在于‘湖仙’的事嗎？”

    第34章 鏡中湖

    # 034

    阮伯靈離坑邊太近, 猛然看進(jìn)坑底, 有點高。

    他驀地往后一跌，被商寅扶住，遠(yuǎn)遠(yuǎn)對坑里的瘋子說：“你想不想出來？”

    瘋子拒絕, “我不出去, 既然還是當(dāng)我是瘋子，就算了！”

    阮伯靈看向商寅求助, 商寅說：“把他抓出來?！?/br>
    “等等, 在另一邊他真是瘋子，把他又刺激成真瘋就不能問話了?！?/br>
    萬競山默默地?zé)o視兩人，卻突然感受到商寅投來的視線。

    他明白地點頭, 不慌不忙走過坑邊，掏出煙對坑里的瘋子說：“兄弟，要不要來一根？”

    瘋子抬頭打量了他片刻, 點頭。

    萬競山點好一根煙扔下去，瘋子從地上撿起來, 緩緩地吸起來, 隔了一會兒才自言般地開口。

    “我是個瘋子, 所有人都說我是，我想我可能真的是個瘋子。因為我已經(jīng)活了很多很多年，我出生時國家還不是現(xiàn)在的樣子, 所有人都要挨餓。

    島上的人靠著在湖里打漁勉強(qiáng)過下去，可是不知哪天開始，總有人出意外, 死于非命，最后整座島都鬧起鬼?！?/br>
    萬競山吐了口煙問：“那一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惡鬼是怎么消失的？”

    瘋子又抬起頭望向萬競山，詭異地笑起來。

    萬競山有點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沒瘋。

    突然，瘋子又十分沉重地說：“村民們越來越活不下去，有一天村里來了一位大師，說有辦法對付惡鬼。他說的對付惡鬼的辦法，就是用另一個比惡鬼怨氣更強(qiáng)的鬼，殺死惡鬼。那個被他們制造出來的惡鬼，就是他們說的‘湖仙’?！?/br>
    阮伯靈站在離坑兩米多遠(yuǎn)的地方，也聽清了瘋子的話。

    世間的‘鬼’都是由于死時過于強(qiáng)烈的執(zhí)念，或者外在干擾，形成的能量場。

    如果要將一個普通人變成鬼，而且是怨氣強(qiáng)大的惡鬼，除了外在的條件外，最重要的是那人死前的執(zhí)念形成的怨氣。

    而怨氣一般產(chǎn)生于極端的痛苦之中。

    瘋子繼續(xù)說：“他們選中了村外那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騙小姑娘說只需要用一下她的身體，就能救全村的人。小姑娘根本沒可能拒絕，被他們逼著喝了一碗藥，經(jīng)歷了人間最悲慘的地獄，最后死了，如他們所愿變成了惡鬼。

    在變成鬼的小姑娘殺死湖中原來的惡鬼后，他們又用準(zhǔn)備好的東西，把小姑娘封印起來。從此島上太平無事，再也沒有惡鬼作祟。”

    萬競山擰起眉頭驀地蹙得更緊，問道：“他們給那姑娘喝的什么藥？”

    “花柳巷里給姑娘喝的那種。”

    萬競山的手一抖，煙灰掉落了一大截，落進(jìn)了坑底。

    瘋子繼續(xù)說：“他們那晚一共去了十幾個人，都是村里的男人。”

    瘋子一口吸掉了剩下的煙說：“那個來到村里的大師，其實是村長在外面找人假扮的。我怎么知道這么清楚？因為我就是那個假扮大師的人，那天之后被他們灌了毒酒，變成了瘋子?！?/br>
    瘋子說完后許久沒有聲音，萬競山最終丟掉煙頭站起來，回想起在湖仙洞外看到的‘小姑娘’，最后死時的模樣也才十多歲。

    作為一個前警察，無論任何理由的殺人都是犯罪，何況是如此對待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

    阮伯靈看到萬競山走過來，表情有些沉重。

    他說：“這里也是‘湖仙’最期待的樣子的話，她可能還在那間房子里?！?/br>
    “她的名字叫苗紅蝶?！?/br>
    瘋子忽然又說了一句，之后又沉默下去。

    阮伯靈朝坑里瞥了一眼，角度看不見瘋子，只能遠(yuǎn)遠(yuǎn)看到坑底的水泥地，讓他想起了6歲里的深淵，想起那些無數(shù)想爬上來抓他的惡鬼。

    那個被稱作‘湖仙’，拯救了全島人的女孩，最后看到的大概也是一樣的場景。

    “阿阮?！鄙桃兆×巳畈`的手。

    阮伯靈說道：“寅哥，為什么總有人能夠那么理所當(dāng)然，以拯救的名義，卻用最殘忍的方法去害另外的人？”

    “他們都不是人，只是長得像人而已?！?/br>
    “可惜當(dāng)年的那些人都死了?！?/br>
    “那可不一定。”商寅拉起阮伯靈往前走，“先去找苗紅蝶?！?/br>
    山坡上的那間房子和昨晚的差不多，仿佛馬上要傾塌，房頂瓦上的雜草左右搖曳不停。

    黑漆漆的光線下，三人再次出現(xiàn)在房子的大門外，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