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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爺,三爺?!?/br> 尹文敲了敲門走了進來,“二爺從東京拍了電報過來,寫著是‘急電’?!?/br> “呵,難得啊,老二居然想起我們了?!?/br> 羅云澤嘲諷地笑了笑,拿起電報紙,“‘急電’?有什么‘急’的?我看啊,十有八~九又是要錢。” 對于這個至今沒有碰過面的二哥,羅夏至也頗有些無語。 這位理論上在東京帝國大學(xué)留學(xué)的二哥羅沐澤,早在五年前就應(yīng)該畢業(yè)回國了。 誰知道這家伙畢業(yè)了之后,既沒有選擇繼續(xù)深造,也不回國幫忙家里的生意,而是在日本各地到處游歷起來,做起了閑來無事的浪蕩公子哥。就連羅振華死了,他都沒有回來奔喪,只是發(fā)了封電報致哀。羅云澤氣的當(dāng)場就把電報紙給撕了。 前年有段時間要錢要的特別兇狠,讓羅家的人一度以為他在日本染上了尋花問柳或者賭~博的惡習(xí)。還是經(jīng)過多方打聽才知道,原來這人在日本玩膩了,干脆跑到歐洲去做了一個長途旅行。 和他比起來,曾經(jīng)的紈绔子弟,現(xiàn)在的實業(yè)家梁少龍簡直是感動中國的好兒子。 “喲,大新聞啊?!?/br> 羅云澤抖了抖電報紙,“猜猜,這上面說什么——你二哥,我們羅家最‘尊貴’的‘二老爺’,本月月底,要從日本回來了!” “二哥要回國了?” 羅夏至感慨地說道,“說起來,二哥長什么樣子我都忘了(不知道)呢。” “他離開家的時候,你不過十多歲。別說你了,恐怕他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我都認不出他!” “啪”地一聲,羅云澤重重地將電報拍在辦公桌上,恨鐵不成鋼地嘆息道。 出了羅氏商行,羅云澤坐坐上車,準備回時邁百貨開下午的經(jīng)理會議。車子開到大馬路上沒多久,就聽到遠處傳來人群的喧嘩聲,車流也漸漸停止,喇叭聲此起彼伏,不知道前頭是不是出了車禍。 幾分鐘后,轎車徹底趴窩,阿樂很是機靈地下車去前頭打探情況。不一會兒,他一頭霧水地走了過來,趴到了車窗邊,敲了敲車玻璃。 “少爺,下車吧。儂叫一部黃包車自己回去吧,前頭開不過去了。我等□□的隊伍走了后再把車子開回去?!?/br> “什么?他們在做什么?” 正好剛才有報童路過車旁,羅夏至等的無聊就買了一份報紙,這還沒打開呢,阿樂就回來了。 “什么反對袁總統(tǒng)簽署的十一,還是二十一……我也沒聽明白。反正就是反對北邊的那個總統(tǒng)的□□。” 阿樂摸了摸后腦勺,不確定地說道。 “二十一條……” 羅夏至倒吸了一口涼氣,下一秒,他猛地想到了什么似得打開報紙。 果然,報紙的頭版用最大的字體,清清楚楚地寫著《反對賣國袁賊簽署喪權(quán)辱國<二十一條>,出賣中國利益者不得好死!》 羅夏至的握著報紙的手問問顫抖,他一直擔(dān)心的,避無可避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 “二哥這個時候回國,還真是‘巧’的很啊?!?/br> 放下報紙,羅夏至陷入了沉思。 ———————————————— 五月底的黃浦江畔江風(fēng)習(xí)習(xí),鷗鳥在一片璀璨的外國建筑群間穿梭飛舞。在汽笛長長的鳴叫聲中,巨大的郵輪靠向岸邊。 羅云澤帶著全體家眷,看著從船舷上慢慢走下來的羅沐澤。 “小姆媽,大哥,阿弟……” 逆著陽光,一身英式西服,拎著行李箱,身材消瘦的男人走到了他們面前,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出乎羅夏至的預(yù)料,這位在他的腦海中已經(jīng)全然是個“花花公子”形象的二哥,如今看來,卻是個完全擔(dān)得起“翩翩公子”四個字的俊美男人。 算起來這位二哥如今也是三十五歲的人了,可能因為面容白皙的緣故,倒半點看不出已經(jīng)是年過而立的男人。 他的長相與羅云澤和羅夏至完全不同,那一雙細長的柳眉和同樣狹長的眼睛,讓他長得仿佛像是日本浮世繪上走下來的人物??赡苁菫榱搜陲椷@份過于女性化的樣貌,他也帶上了一副圓框的玳瑁眼睛,多少緩和了些柔弱的氣質(zhì)。 纖細的長相配上瘦到纖細的身材,這位二哥從背后看過去簡直比羅夏至還像個少年。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去了日本,東瀛米吃多了才長成這個樣子。 反正和羅夏至心里設(shè)想的長相猥瑣的紈绔子弟完全是南轅北轍就是了。 “阿弟,你的‘時邁百貨’可是赫赫有名的,我在日本也經(jīng)常聽人提起呢?!?/br> 他們兄弟三人共乘一部車子回家。才坐上車沒多久,羅沐澤就對著羅夏至恭維起來,“我離開家的時候,你不過一個才上國中的學(xué)生,還沒有我肩膀高。如今居然成了中國的百貨公司大王了。真的讓人難以置信。” 他說話的腔調(diào)也是慢慢的,糯糯的。 上海話的口音配上日本人才有的那種口吻,讓人覺得新鮮又怪異。和那位同樣是日本留學(xué)回來,但說話依然保持著一口爽脆鄉(xiāng)音的天津人樊東籬完全不同。 “大哥,阿弟,不如我們先不要回家。你們先帶我去百貨公司開開眼界怎么樣?” 羅沐澤緩慢地,卻又不容拒絕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關(guān)于鋼絲收銀法,在我很小的時候見過,那時候八成還在幼兒園或者剛上小學(xué)把。以前每次去南京路百貨公司,都要看很久鈔票飛來飛去的盛況才會回家。據(jù)說是上海特產(chǎn),不知道外地的百貨公司會不會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