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峰向外打出兩個電話。

    一個是打給私營企業(yè)主陳家滿的。

    另一個是打給私營企業(yè)老板賈安成的。

    打給陳家滿的，是詢問摩托車配件生產的事。

    陳家滿告訴，技術上有難題，正頭痛呢。他告訴遠峰，以前，做煤球爐，那是個沒有多少技術含量的活。做上機械加工，尤其是曾經和遠程公司的合作，雖然沒有賺到錢，但學到了技術，也學到了管理。

    遠峰在房間里走著碎步，聽著對方數(shù)說往事。

    “這一次，去到江老板那里，我才知道，這中間的差距，有多大。人家，那才叫辦企業(yè)啊。不過啊......”陳家滿在那邊有了一聲嘆息。

    遠峰問：“陳老板。你怎么啦？”

    “缺人才啊?，F(xiàn)在，雖然，同江老板簽了代工合同。我的心里，沒底啊。心虛啊?！?/br>
    “怎么的呢？”遠峰這句問話，可是夾帶了笑意。

    “有許多的不懂啊。真的想有個人，給我一些指點?！?/br>
    “這應該不是多大的問題。我過去，幫你看看。”遠峰貌似安撫。

    這可是大喜過望了。

    “好啊，好啊。遠總。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過去接你?！?/br>
    “隨時都有時間?！边h峰越發(fā)地輕松起來。他現(xiàn)在，要的，就是陳家滿這句話。

    如果，陳家滿不說這句話，遠峰有打算，看通話程度，到快要結束通話時，可能要直接問，是不是可以去那邊打兩年工。

    “不會吧。你那么忙。”

    “最近，閑下來了?！?/br>
    “這樣吧。我現(xiàn)在就去接你?！?/br>
    “好吧。晚上在我家吃飯。”

    “不啦。我過去，接你到這邊來吃飯?！?/br>
    這就說定了。

    遠峰給張曉蕓打去電話。檔案室里有電話。

    “曉蕓。等會，陳家滿來車接我。你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br>
    “現(xiàn)在嗎？”

    “應該還有兩個小時吧。陳家滿開車過來，應該要兩個小時吧?！?/br>
    “他答應，要你嗎？”

    遠峰笑著說：“你是不是認為，我遠峰離開遠程公司，就沒地方吃飯了。”

    “我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這樣吧，我回去，送送你。”

    “不用了。我去那邊，看看情況。有時間，會回來的?！?/br>
    “好吧?！睆垥允|掛斷電話。

    遠峰呼出一口氣。

    從家中拿出去的七萬元，因為柏堅強的錢到位，又還了回來。張曉蕓這時的氣，才消了一些。但，借柏堅強的錢，還是要還的。

    遠峰把出去打工還錢的想法，告訴了張曉蕓。

    張曉蕓沒有表示反對，只是說由遠峰自己決定。

    還要等兩個小時，他想為這個家，再做些什么。在屋子里轉了一圈，也只有這個事好做了。

    遠峰拿起拖把，把家中的地面，又拖了一遍。

    似乎沒有其它事好做了。遠峰這就給成安配件廠的廠長賈安成打去一個電話。

    問了生產情況，問了劉愛國和夏濤在那邊的工作情況。

    賈安成說：“最近，我沒有時間過去拜訪你。你要是有時間，過來玩玩?！?/br>
    “行。會的?！?/br>
    賈安成又說：“如果，那邊做的不開心，過來吧。成安配件，永遠歡迎你。你還記得，那個晚上，我倆聊天時說過的話嗎？”

    遠峰一笑了。他估計，賈安成應該聽到了一些風聲。

    “當然記得。到時，可能要賈老板收留我?！?/br>
    “這話，就見外了。我是那種人嗎？我想把這個廠子做大，缺少一個你這樣的總經理。你如果來了，我就變更番號，不叫廠了，叫公司。咱們，也來個正規(guī)軍的cao作?！?/br>
    遠峰這邊哈哈了。

    家門由外面打開。

    張曉蕓回來。

    遠峰知道是張曉蕓在開門，告訴賈安成，這邊來人了，就掛斷了電話。

    “你怎么回來了？”遠峰一副吃驚的樣子。

    “不要嗎？”張曉蕓轉身，說：“那我走?！?/br>
    遠峰上前去，一把拽了張曉蕓。

    張曉蕓也就順勢，靠進遠峰懷里。

    這時，張曉蕓已經控制不住，淚花成了淚水，成串滴下來。

    遠峰用手抹掉妻子臉上的淚珠說：“沒想到了。老夫老妻這些年了，到老了時，還要這樣。有些煽情啊?！?/br>
    “去。什么話？好說，不好聽?！?/br>
    “我說的，是實話。我倆，聞采采做媒認識。沒有談過像樣的戀愛。這次，我出去，可以彌補之前的缺憾?！?/br>
    “你什么意思？我沒有聽懂。”

    “讓你體驗一下，分居兩地，思戀啊什么的。”

    “去。討打。話也不會說?！?/br>
    “我又說錯了嗎？”

    “談戀愛的人，不能用分居兩地的。讓人家聽著，還不笑話死了?！?/br>
    遠峰這就不明白了，談戀愛，不能用分居兩地說法。想想，明白了。

    “哈哈。你露餡了。你想到哪去了。思想不健康。”遠峰用指頭按了妻子的額頭。

    “你的思想，才不健康呢?！睆垥允|打了遠峰一下。

    就這一下，打下去，張曉蕓又流眼淚。

    “不要難過。我只是出去打工，又不是不回來。”

    “昨晚，你不是說去賈安成那里的嗎？怎么又改了，去陳家滿那里。是不是，賈安成不要你過去？”

    “臨時改變了主意。我想，摩托車那一塊，或許，對我將來有用?！?/br>
    “你想做摩托車？”

    “我想做電動車。”

    “哦?！?/br>
    遠峰說：“我應該去看看兒子的。時間緊，就不去了。”

    “嘴巴上說說。你沒有這個兒子。”

    “又來了。又要生氣了。少生氣。生氣，對你的身體不好?！?/br>
    “我想生氣嗎？還不是讓你給氣的。”

    “好了。不要氣了。我這不是出去，找事做了嘛。雖然，是去打工，收入上，肯定會比在這邊的高。我爭取，盡快把柏堅強的錢給還上?！?/br>
    “不要太省，不要苦著自己?！?/br>
    “會的。老婆的話，我當圣旨聽著。”

    “去。又來了。盡會哄人?！?/br>
    “不是的。老婆讓我多掙錢。這不，我就奉旨行事了?！?/br>
    聽了遠峰這句玩笑話，張曉蕓竟然哭起來。

    她說：“我也不想這樣的。我知道，你有夢想，你想改變遠程的命運?！?/br>
    “......”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不讓你心想事成。”

    “......”

    兩個人就這樣，有一撥，沒一撥地，說著離別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