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皎白的信紙上字跡娟秀而筆鋒硬朗有力,一如主人亦剛亦柔的性格,上面寫的字不多,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卻是百味陳雜,叫人愈發(fā)的難以釋懷。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br> 她這是妥協(xié)了嗎? 像她那樣的性子也會選擇妥協(xié)嗎? 是為了什么? 為了她自己,還是為了他? 在他沉睡的時候,宗政雪微跟她說了些什么? 回到秋園,一切都平靜得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只是伺候在鏡月未央身邊的女婢又換了一批,原來那個冷冰冰的女婢在背叛了宗政雪微又被發(fā)現(xiàn)之后,選擇了一種極為慘烈的方式當(dāng)著宗政雪微的面刺穿了自己的胸腔,半跪著死在了宗政雪微的跟前,想以此在他心中留下一星半點(diǎn)的影子。 然而宗政雪微卻是連正眼都沒瞅上一眼,即便鄙棄地命人收拾殘局,此時此刻,他滿腦子都是鏡月未央微腫的雙唇,無法自抑地,介意得不得了。 看到鏡月未央回來,候在院子里的紺香不由得一喜,笑著迎了上來:“未央meimei,可算見到你了,這段時間我都快擔(dān)心死了……” “香兒jiejie……”鏡月未央反握住她的手,像是犯了錯的小孩一樣忐忑不安,極力尋求著親近之人的安慰,盼著紺香能為她擋掉身后那個男人的些許怒氣。 不過,她顯然是想多了。 論身份地位,紺香在宗政雪微面前連根小指頭都算不上。 “出去。” 只是簡單的兩個字,紺香就不得不苦著臉退了出去,滿臉的無奈加歉意,還有一個類似于“你好自為之”的眼神。 聽到門關(guān)上的聲音,鏡月未央頓時有種天都要塌下來的感覺,感覺到從身后傳來的陣陣寒意,渾身的皮rou都忍不住收緊了起來。 眼見著宗政雪微一步一步逼近,鏡月未央心驚膽戰(zhàn)地一步一步后退,不小心一腳踩上自己的裙擺絆倒在地,慌忙轉(zhuǎn)身的時候衣服又被邊上的花架勾破了一個口子,瞬間露出胸口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還有點(diǎn)綴其上密密麻麻的艷麗而又刺眼的紅痕。 “我……” 對上宗政雪微那雙幾乎要吃人的懾人雙眸,鏡月未央心頭一個咯噔,直道,完了…… 宗政雪微傾身逼近,俊秀的眉毛此刻斜斜挑進(jìn)鬢角,鋒利得像一把見血封喉的刀,看著鏡月未央惴惴不安的模樣,卻是輕聲笑了起來,只是這笑比發(fā)怒還要恐怖萬分。 “怎么,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 “我……” 鏡月未央使勁往后退,恨不得嵌進(jìn)地縫里去。 “你要是真的有那么喜歡他,怎么舍得跟我回來?難道是怕我對墨嘯不利?呵……”此時的宗政雪微已然喪失了冷靜的能力,本該溫潤如玉的面容酷寒得像是冰凍三尺的寒潭,光看著都讓人冷得發(fā)顫,鏡月未央完全找不出任何可以開脫的借口,也沒有機(jī)會開口,“幸好你跟我回來了,否則,我也不知道那種時候會做出怎么樣的舉動……” “你……” “不過,既然回來了,是不是也該表示一下你對朕忠誠?” 鏡月未央從來沒見過這么可怕的宗政雪微,或者說宗政雪微從來不曾對她動怒,這個一向沒什么耐心的男人,確實(shí)是對她忍耐到了極點(diǎn)。也正是因?yàn)樗麑λ眠^了頭,所以才會讓她變得肆無忌憚。 而現(xiàn)在,她把自己逼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 她也不打算逃走。 閉上眼睛,鏡月未央扭過頭,靜靜地等著宗政雪微的凌遲。 俗話說女人最強(qiáng)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體,如果能讓這兩個默契無間的兄弟徹底分道揚(yáng)鑣,那么身為一國之主,做出點(diǎn)犧牲也是應(yīng)該的,只要宗政雪微做得不是太過分,她倒是很愿意跟這個男人春風(fēng)一度。 畢竟,談不上愛,卻也是曾經(jīng)心水過的男人。 然而等了良久,卻不見宗政雪微有動靜,鏡月未央不由得微微撐開一道細(xì)縫,便見對方直勾勾地一直盯著她看,好像用眼神就能直接吃了她似的。 敵不動,鏡月未央自然不敢擅動。 終于,在扭得脖子都快抽筋的時候,宗政雪微俯身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走出門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她一路穿過庭院,最終兩人一起跨進(jìn)了溫泉池里。 男人修長的手指裹挾著暖流探入衣襟,一寸寸地?fù)嵘纤募∧w,引得鏡月未央一陣陣戰(zhàn)栗,身體很快就變得又酥又麻,軟軟地提不起氣力。 剛剛經(jīng)過歡愛的身體又特別的敏感,即便男人的手法生澀而無技巧,那種獨(dú)屬于男性的氣息也足夠喚起肌膚的感官,鏡月未央咬著唇瓣,一瞬間生出想要逃跑的沖動,但最后還是硬生生忍了下來。 聽到鏡月未央低微的呻一吟,宗政雪微即便加重了指尖的力道,一邊笑著湊到她的耳邊:“才這樣就受不了了嗎?呵……你的身體可比你的心要誠實(shí)得多了,其實(shí)你是喜歡我的吧?還是說,但凡是個男人,你都沒有辦法抗拒呢?” 不理會宗政雪微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諷刺,鏡月未央靠在墻壁上,盡量支撐著不讓自己滑下去。 仿佛看穿了鏡月未央的小把戲,宗政雪微忽然抱著她走進(jìn)了池子中心,一下子失去借力的鏡月未央只好伸手攀上對方的肩頭,蒸汽的熏染下一張小臉通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只是表情還一如既往地倔強(qiáng)。 看著鏡月未央愈發(fā)散漫的雙眸,宗政雪微笑得幾近邪肆,霸道得讓人無可抗拒:“央兒,你逃不掉的,先前是我太縱容你了……” 攫住最后一絲清醒,鏡月未央咬著牙從齒縫里吐出兩個字:“卑……鄙!” 這個男人一定是瘋了!竟然對她下藥! “卑鄙?也許吧……”宗政雪微一件一件剝掉鏡月未央的衣服,笑得無良而無奈,“為了得到你,我連帝王的尊嚴(yán)也不要了?!?/br> 如果說在此之前還能容忍鏡月未央對自己的無視,那么這種耐心在見到鏡月未央滿身歡愛的痕跡之后就徹底崩塌殆盡,并非不知道這個女人養(yǎng)了多少男寵眷顧了多少男人的身體,他無法忍受的是鏡月未央可以接受別人,卻唯獨(dú)對他避而遠(yuǎn)之。 他不能忍受,她的身上唯獨(dú)沒有對他的記憶。 “如果不能愛我,那就恨我好了,恨我一生一死,也不要忘了我……” 溫柔的毒情話氤氳在水霧中,綻開成一片妖冶的白蓮,透過水霧,鏡月未央似乎看見了男人臉上前所未有的瘋狂與絕望。 在那一刻,她似乎可以遇見,這一輩子他們都會糾纏在一起,命中注定的糾葛。 18、易容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6:18 本章字?jǐn)?shù):5046 自從打定主意假裝妥協(xié)之后,鏡月未央就非常之快地入了戲,心無旁騖地做著籠中雀池中花,偶爾也會鬧著出去溜達(dá)一圈,卻是絕口不再提宗政墨嘯的事,有時候旁人無意間提起,鏡月未央也是毫無反應(yīng),仿佛不認(rèn)識這個人似的。。請記住本站 對此,宗政雪微樂見其成,而又免不得有些擔(dān)心。 但,不管怎么樣,宗政墨嘯的大婚近在眼前。 鏡月未央的性子他不說完全了解,也摸透了七八分,出身皇族,自小便是唯我獨(dú)尊的存在,對任何事物的獨(dú)占欲自然要比一般的人更強(qiáng)烈。 縱然她失去了先前的記憶,與生俱來決絕的心氣也不會容忍宗政墨嘯擁有別的女人,就連他偶爾去妃嬪的寢宮也會遭到她的鄙棄,雖然沒有言明,不快的臉色卻是顯而易見。 難得看到鏡月未央會因此而不快,宗政雪微便有意逗弄她,幾日來去往嬪妾寢宮的次數(shù)比自登基后至今的次數(shù)都要多,直到鏡月未央忍無可忍把他關(guān)在門外拒絕再見他,宗政雪微才收斂了一些。 大概人天生就有些賤脾氣,便是帝王之尊亦不例外,先前那些女人奉承討好爭相媚惑自己的時候,宗政雪微只覺得厭煩無趣,連搭理的興致都沒有,反而鏡月未央幾次三番的無視,讓他忍不住想要霸占她的注意力,想要掌控那顆變幻多端捉摸不透的心。 “這樣就行了嗎?” 鏡月未央轉(zhuǎn)過身,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兒,總覺得頂著別人的面皮怪怪的,但同時又有一種惡作劇的惡劣興奮感。 “……很美?!?/br> 紺香呆呆地看著鏡月未央,在此之前她只知道冥后是個美人,卻從沒發(fā)現(xiàn)她可以美到這樣的境地,冥后因著孤高的性子總是冰著一張臉,帶著一股子明顯的疏離感,讓人親近不起來,自然也不會太討喜。 而眼下鏡月未央頂著這張臉,再加上那雙瀲滟清魅的眼睛,靈動的表情瞬間將絕色容顏顯露無遺,仿佛一位本該沉寂在古卷中的女子躍然而出,亭亭玉立站在面前對著你嫣然而笑。 鏡月未央原本的容貌也是極好的,只是因?yàn)槟昙o(jì)尚小的緣故,整個臉還沒張開,下巴偏瘦削了一些,如今在化妝師的巧手下,冥后那張?zhí)烊酥送昝罒o缺地依附在她的臉上,隱隱約約還透露出一種成熟女子所特有的風(fēng)韻,叫人望一眼便就再也挪不開目光。 “哼!真的有那么好看么?” 聽紺香夸耀別人的容貌,鏡月未央怪不樂意地回過頭來,對著銅鏡細(xì)細(xì)瞅著,對比自己之前的容顏,還是覺得本尊的樣貌比較養(yǎng)眼。 “好看,無論什么樣子都很好看?!?/br> 銅鏡中倒映出另外一張絕色天姿,緩緩靠過來湊到鏡月未央的肩頭,雙手跟著從身后環(huán)住她的腰身,宗政雪微眉眼帶笑地望著銅鏡中的鏡月未央,提起手指往那雙靈魅動人的眼睛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不管樣貌怎么變,眼睛是不會變的,所以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能認(rèn)出來?!?/br> “騙人?!辩R月未央撇了撇嘴角,習(xí)慣性地反駁他,“你變了那么多張臉,我怎么就沒看出來?” 宗政雪微還是笑,只是笑顏里多了幾分落寞。 “那是因?yàn)?,你的眼里沒有我?!?/br> 因?yàn)椴辉诤?,所以不會注意,不注意自然就不會有所發(fā)覺。原來她不是刻意輕視他,而是實(shí)實(shí)在在,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想到這里,宗政雪微不由心頭一緊,好像被什么東西輕輕刺了一下,不會流血,但是很疼。 “話說這位jiejie的技術(shù)真好,要是我就這么頂著這張臉出去,肯定沒有人會懷疑……”鏡月未央對著銅鏡又看了兩眼,抬頭笑嘻嘻地想要夸贊為她易容的婢女幾句,然而一抬眸才發(fā)現(xiàn)房內(nèi)只剩下她和宗政雪微,其他人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走了個一干二凈。 “呃,她們?nèi)四???/br> “出去了?!?/br> “啊?為什么?不是還要換衣服嗎?喂喂喂……你要干什么!放我下去……” 攔腰抱起鏡月未央,宗政雪微嘴角噙笑,鳳眼斜斜上挑:“從前沒有正眼看過皇后的這張臉,現(xiàn)在仔細(xì)看了,竟是讓人愛不釋手……” “宗政雪微!你給我住手!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揍成豬腦袋!” “可是我忍不住了……” 宗政雪微俯身趴在鏡月未央身上,俊美的面容上露出像小狗一樣可憐的表情,雷得鏡月未央一陣?yán)锝雇饽邸?/br> 這貨竟然學(xué)會賣!萌!了! 天啊,拿塊豆腐砸死她吧!以前那個霸道冷酷的西門九幽去哪里了?!那個薄情寡義拒人千里的聞人櫻離去哪里了?!那個如沐春風(fēng)溫文爾雅的冥皇陛下去哪里了?!真是讓人懷念啊有沒有! 感覺到男人身下的反應(yīng),鏡月未央老臉一紅,揉著宗政雪微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肩頸,憋著嗓子催促:“……真是作孽,要做就快些,不然趕不及婚典了?!?/br> “呵……不著急。”宗政雪微伸手探入衣襟撫上那溫香軟玉般的肌膚輕輕拿捏,偏偏要挑逗得鏡月未央忍不住呻一吟出聲,雙手抓著他的衣襟渾身輕顫,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感覺到,自己是真真切切擁有這個女人,即便只是身體,“如果錯過了時間,那就不去好了。” ……! 這個男人! 話雖這么說,宗政雪微還是很懂得掌控時間的,在紺香冒得被賜死的危險敲門提醒的時候,宗政雪微正一臉饜足的從鏡月未央身上爬起來,因而也沒怎么發(fā)火,只隨口吩咐了幾句。 聽到那略帶沙啞的聲腔,早已是刀槍不入的紺香都忍不住臉頰發(fā)燙,忍不住為鏡月未央默默祈禱了幾句。 如果她沒算漏,這已經(jīng)是陛下今天第三次…… 在鏡月未央之前,她還沒見過帝君臨幸過哪個妃嬪,因而在知道帝君看上了哪個女人之后,她比誰都要興奮,巴不得綁了那個女人給帝君獻(xiàn)上去。只是現(xiàn)在,大概是帝君長年禁欲過度的緣故,一旦嘗到了那種銷魂蝕骨的滋味,就無法再停下來…… 紺香不由得發(fā)自內(nèi)心地?fù)?dān)心,再這么下去,鏡月未央遲早會被帝君玩兒壞的好伐! 而在房內(nèi)凌亂的床榻上,鏡月未央哼哼著揉了揉快要斷掉的老腰試圖做起來,卻是半點(diǎn)勁兒都使不上,忍不住一邊在心底把宗政雪微從頭發(fā)到腳趾頭都問候了個遍,一邊拿斜眼刷他:“那些女人沒伺候好你還是怎樣?成天只知道折磨勞資!我告訴你,差不多這幾天我就要來葵水了,你要是敢再碰我一根手指頭信不信我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