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蕭銘瀾?凌汐涵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昨日皇后的懿旨上說明,讓睿親王夫婦攜蕭銘瀾來向她道歉的。 “父王和姨娘們都去了?”她坐了起來,穿上一件水藍(lán)色銀紋繡百蝶度花裙,上罩一件素絨繡花襖,腰間別了一枚淺紫色的晶瑩玉佩,黃色的流蘇垂釣著。 這樣一身簡單素雅卻又清麗脫俗,既不奢華yin靡,又顯得素淡雅致。 “是啊”若雪手指靈巧的在她頭上飛動著,很快就挽成了一個(gè)漂亮大方的飛云髻。 “小姐真美”若雪真心的贊嘆著。 門外,若雨邁著沉穩(wěn)的腳步走了進(jìn)來,聽到若雪的話,抬眸一看,霎時(shí)間眼前一亮。 “真是的,比二小姐都美幾分呢?!彼τ淖吡诉M(jìn)來。 凌汐涵目中露出笑意,“有事?” 若雨想到正事,收起笑容,道:“小姐,王爺讓你去前廳。” “那就去吧”昨日她只是隨意一瞥,只覺得這王府中花團(tuán)錦簇多不勝數(shù),今日正好去看一看。 “是”若雨和若雪跟在后面,很快的就來到了前廳,還未踏進(jìn)去,就聽到里面?zhèn)鱽碚f話聲。她伸手示意若雨和若雪停下來,凝神細(xì)聽。只聽得一個(gè)溫柔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 “忠義王,涵兒是否還在生氣?”是睿親王妃。 “哪能啊”一個(gè)嬌笑的女聲響起,“睿親王妃這是說哪兒的話,涵兒年紀(jì)小不懂事,你多包涵包涵。” 這話說的,像是她凌汐涵的娘似的。看來這張氏野心不小??! 她勾唇一笑,還未等睿親王妃的話傳來,已經(jīng)走了進(jìn)去。 “呵呵…我倒不知,張姨娘什么時(shí)候成這王府里的女主人了?” 破空的輕笑聲傳來,眾人抬眸望去,只見凌汐涵款款而來。明眸皓齒,眉如遠(yuǎn)山,唇似殷桃,一肌妙膚,纖腰柳柳。她由遠(yuǎn)及近,裙裾擺動似飛舞的蝴蝶,翩然生姿。 眾人再次驚艷! 蕭銘瀾在聽到那清冷的輕笑聲就下意識的抬頭,當(dāng)她看清一身素雅,卻仍舊掩不了其風(fēng)華的凌汐涵時(shí),一雙眸子瞬間凝結(jié)光色,眸底流動著波云詭譎的暗芒,眸心掠過一抹深沉的痛色。 這樣優(yōu)秀的女子,為何他以前就視若無睹呢? “涵兒,你來了?”溫柔的語氣,含笑的玉容,王府中唯有凌泓了。 凌汐涵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大哥”她目光淡淡掃向屋中眾人,目光掠過蕭銘瀾的時(shí)候,眼底分明閃過一抹不屑,深深的刺痛了蕭銘瀾的眼睛。他抓著椅把的手微微收緊,誰都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復(fù)雜。 “女兒見過父王”凌汐涵淡淡的福身,不卑不亢的行禮。 忠義王目光微動,“坐下吧”他指了指右手邊,凌汐晴下首的位置。 凌汐涵也不推辭,淡淡的坐了下來,抬眸打量忠義王。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父親還是個(gè)大美男吶,縱然已經(jīng)四十有余,卻仍舊掩不了他的俊美成熟。年輕的時(shí)候定然迷倒一大片女人,光看這滿屋子的女人就知道了。 突然察覺到一道憤恨的視線,她淡淡回望過去,原來是張姨娘。想必是剛才那一番話,讓她嫉恨上了吧。 “父王找女兒來有事?”這些女人早就視她為眼中釘了,再多一份仇恨她也不怕。 忠義王目光一頓,淡淡看向睿親王夫婦,并未說話。 睿親王妃面容和善慈目,歉疚的看向凌汐涵。 “涵兒,昨日之事是瀾兒不對,我和王爺都已經(jīng)斥責(zé)過他了?!彼D了頓,又道:“我和王爺商議過了,你跟瀾兒的婚事是我跟你母親定下來,自然不能反悔。若是你愿意,咱們再商議婚期…” 她話還未說完,凌汐涵冷笑一聲,水眸冷然的望過去,令睿親王妃還未說完的話悠的吞回了腹中。 “多謝王妃美意,不過”凌汐涵眼含笑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王妃沒有聽說過一個(gè)詞語叫做‘覆水難收’嗎?” 睿親王妃臉色一怔,有些尷尬,蕭銘瀾眼中的希冀淡了下去。 “你…恨我?”他聲音低沉,目色深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恨?呵呵…”凌汐涵輕笑,“或許,我該感謝你這么多年的無視?!?/br> 蕭銘瀾臉色微微一白,大廳內(nèi)眾女神色各異,有羨慕,有嫉妒,有漠然,有深思… 昨日發(fā)生在睿親王府的事早已一傳十十傳百,如今整個(gè)京都早已是人盡皆知。她們都知道,凌汐涵早已今非昔比。當(dāng)然,有些人可不這么想。再怎么變化,凌汐涵曾經(jīng)癡傻了那么多年,能變化多少? 是以,這就有人挑釁了。 “哎呀三姐,你怎么能這么說呢?睿親王和王妃都已經(jīng)親自登門道歉了,已經(jīng)夠真誠了。再說了,昨日那事可是四姐和柳側(cè)妃暗中作怪,怎可怪罪于王爺和蕭公子呢?”蕭銘瀾已經(jīng)被剝?nèi)ナ雷又?,自然該稱呼公子了。 凌汐涵抬眸望去,說話的是一個(gè)美貌女子,膚光勝雪,雙目猶如一汪清泓,黑白分明,唇色如桃,身穿碧霞云紋聯(lián)珠對孔雀紋錦衣,外罩一件大紅襖子,下擺一套碎花長裙,足下一雙玲瓏精致繡鞋。頭上梳著雙環(huán)髻,耳鬢各綴牡丹花飾,頭上玲瑯滿目,珠光綠翠。又是一個(gè)絕色美人。只是那雙明媚的眼睛,含著嫉妒和憤怒瞪著她。 這便是她的六妹凌汐夢了!聽這語氣和穿著打扮,倒是跟凌汐畫有得一拼。膚淺張狂,囂張野蠻,跟她母親云氏一樣。 隨后又是一連竄被她欺辱嘲諷的記憶涌入腦海。 她嘴角淡淡勾起,“其一,蕭銘瀾對不起我在先,她理應(yīng)賠罪,至于我的態(tài)度如何,那是我的事。其二,皇后娘娘昨日下達(dá)懿旨,命睿親王夫婦登門致歉,這是圣諭,不可違抗。其三,柳文鳶謀害本郡主性命,罪名已經(jīng)坐實(shí)。皇后娘娘已經(jīng)削去了她側(cè)妃的身份。五妹不要認(rèn)錯(cuò)了身份,違背了皇后娘娘懿旨,那可是會釀成大禍的。其四”她目光慢悠悠的掃過眾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 “六妹認(rèn)為,是不是做錯(cuò)了事只要誰一聲對不起就完了?” 忠義王怔忪,目光迷茫,似乎陷入了久遠(yuǎn)的記憶之中。多年以前,那個(gè)明媚的早晨。那個(gè)一身白衣,滿身清華的女子坐在輪椅上,凱凱而談的場景,他至今不能忘懷… 凌汐夢被她前面那番話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可是在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發(fā)作,只得強(qiáng)硬的說道:“當(dāng)然。” “是嗎?”凌汐涵嘲諷一笑,“那我殺了你,然后再對著你的尸體說一聲對不起,你會活過來嗎?” 凌汐夢頓時(shí)一噎,憋紅了臉。 “那怎么能一樣?” “為何不一樣?”凌汐涵冷然的勾唇,目光直直的看向悔恨交加的蕭銘瀾。 “在我看來,自尊比之性命更重要,蕭公子因不喜本郡主因而想悔婚可以令人理解?!?/br> 蕭銘瀾眼眸一亮,她這么說是否就是代表她能夠原諒他了? 然而他失望了,只見凌汐涵繼續(xù)淡淡道:“但是,因?yàn)橐患核接椭\害她人性命,而且搶奪她人之物,實(shí)屬禽獸所為。而且在大婚當(dāng)日悔婚,讓我成為全天下的笑柄,將我的自尊踐踏在腳底,更是至我性命于不顧。”她說到這兒,眸色一沉。 “你認(rèn)為這等恥辱,是你一句對不起就能洗刷的嗎?” 蕭銘瀾啞然,低低道:“我…” “不用多說”凌汐涵淡淡打斷了他的話,站了起來,彈了彈身上根本沒有的灰塵,說道:“皇后娘娘已經(jīng)對此事做了了斷,我也不想再計(jì)較許多,婚約就此作罷吧”她話音一頓,目光落在蕭銘瀾越加蒼白的面容上,神色淡然的說道:“從此以后你我分道揚(yáng)鑣,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彼Z氣清淡而決然,透著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 忠義王再次一怔,涵兒跟她好像,好像… ☆、第一卷 庭院深深深幾許 第二十四章 試探 不再看眾人的反應(yīng),凌汐涵說完就走,背影張狂倨傲,透著一抹孤單與決絕。 “涵兒”蕭銘瀾陡然站了起來,有些急切的喚住她。 凌汐涵雙手負(fù)立,微微側(cè)臉,眼底閃過一抹譏諷。 “容我提醒你一句,我是皇后親口封的長樂郡主,請公子自重?!彼f完再不遲疑,右腳已經(jīng)踏出了門檻。蕭銘瀾臉色煞白,頹然的坐了下去。 “三妹”溫婉沉靜的呼喚,來自于一直沉默的凌汐晴。 她今日穿了一件縷金百蝶穿花云緞裙,上罩金邊琵琶襟外襖,裙擺處繡著幾朵艷紅的寒梅。足下是一雙鑲明珠的錦緞繡鞋。頭上梳了一個(gè)天鸞簪,發(fā)飾簡單而奢華,富麗而高貴。眉心用畫筆點(diǎn)出一朵梨花,唇色柔亮而紅潤。精致絕美的五官,溫婉得體的笑容。無一不彰顯著大家閨秀的氣度與優(yōu)雅。 她蓮步輕移,慢慢的走過去。自始至終她的臉上都掛著溫柔的笑容。 凌汐涵半側(cè)過身子,看著凌汐晴一步步走來,她透亮水眸微微瞇起,眼底光澤微微散開。 她不是傻子,昨日碧影跟她說的那番話背后的深意她又如何能夠不知?碧影明著是讓她小心忠義王妃,實(shí)則更是提醒她要提防凌汐晴。有什么樣的母親,就有什么樣的女兒,特別是在這深宅大院中,她可不相信凌汐晴真的有那么溫柔典雅,大方沉靜。 眼下,她倒是想要看一看,凌汐晴到底想要干什么。 “二姐有事?”清冷的聲音,淡漠的語氣。 凌汐晴眼眸微閃,嘴角的笑容不變,她親熱的握住凌汐涵的手,溫柔的說道:“三妹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正好,我今日有事想要跟父王商議。三妹來了,也好給jiejie一些建議?!?/br> “哦?”凌汐涵收斂了眸底暗芒,似笑非笑的說道:“二姐可是王府的嫡長女,眼下王妃被禁足,有什么事二姐跟大哥和父王一起商議便是。meimei我這些年渾渾噩噩,不知所云。二姐既然說得這么鄭重,必然是大事。meimei我見識淺薄,若是攙和這些大事,怕是會累的jiejie一番心意?!?/br> 這番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不由得眼露驚奇和詫異。這個(gè)凌汐涵是怎么了?她真的不傻了?而且還變得這么伶牙俐齒了。有心計(jì)的,心中都不斷的在打著小九九。 凌汐晴也是微怔,實(shí)在是沒有想到,以前那個(gè)木訥呆滯的meimei竟然這般能言善辯起來。 凌汐涵目光微微掃過大廳內(nèi)眾人,淡淡道:“家中來了客人,jiejie應(yīng)該代王妃好好招待客人才是。此時(shí)談?wù)摷沂拢瑐鞒鋈タ湛肿屓艘詾槲抑伊x王府的女兒不懂禮節(jié),怠慢了客人。” 凌汐晴嘴角的笑微微一僵。 “王妃乃是守禮之人,jiejie這么多年想必也是耳濡目染,怎的這個(gè)時(shí)候卻忘記該有的禮數(shù)了呢?”她淡淡而笑,似乎是很奇怪,表情疑惑中又帶著些許的天真。 凌汐晴眼睫顫動,露出一個(gè)溫柔的笑容。 “三妹說得極是,是jiejie我大意了。”她和善的拍了拍凌汐涵的手,說道:“jiejie還在想,meimei這些年沒有母親在身邊教育指導(dǎo),恐會失了禮節(jié)。沒想到meimei竟這般聰慧,無師自通。二娘泉下有知,也必會欣慰了。” 諷刺她沒有家教? 凌汐涵也笑,“meimei這些年混混沌沌,竟不知jiejie這般關(guān)心meimei,這一番心意,真是讓meimei感動不已?!彼垌σ鈴浡巴蹂@些年吃齋念佛也不忘囑咐jiejie多番照顧,meimei真是感激不盡?!?/br> 明著是夸贊王妃,實(shí)則是說王妃這么多年身為當(dāng)家主母卻對她不聞不問,不請夫子教導(dǎo),只是叮囑凌汐晴在言語上關(guān)系些許。還有那一句吃齋念佛,昨日卻又縱容柳文鳶對她下毒,這話怎么聽都諷刺十足。 凌汐晴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眼底聚滿了風(fēng)暴。 這小丫頭,竟真的還魂了,這變化得何止是一點(diǎn)點(diǎn),簡直就是翻天覆地??磥?,日后這王府要不平靜了。 “meimei言重了。”她握著凌汐涵的手微微一緊,唇邊依然是得體的微笑。 人家談?wù)摷沂?,睿親王夫婦也不好插足。夫妻二人相視一眼,而后站了起來。 “既然郡主心意已決,本王也不好再強(qiáng)求?!鳖SH王拱手一禮道:“先告辭了?!?/br> 忠義王也站了起來,神色淡然:“不送”這事兒本來就是他睿親王府不對,休想讓他忠義王府有好臉色。 睿親王臉色有些窘然,但是這事兒的確是自個(gè)兒兒子的錯(cuò),是以就算忠義王言語上冷淡,他也不好怪責(zé)什么。只得攜其王妃兒子自行離去。 “瀾兒,走吧”睿親王妃見自己的兒子站在那兒不動,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凌汐涵,心中嘆息。這到底是緣還是孽? 蕭銘瀾身側(cè)的雙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終是大步離去。走到門口與凌汐涵擦肩而過的時(shí)候,他看了凌汐涵一眼,目色黑沉,透著一股子堅(jiān)定。 那一眼讓凌汐涵知道,他不會放棄的。 心中冷嘲,他放不放棄與她何干?錯(cuò)過了便是錯(cuò)過,他還想如何? 抬眸看向大廳內(nèi)眾人,而后將目光落在凌汐晴身上,淡道:“客人都走了,jiejie有事就說吧。”她慢慢的走進(jìn)來,坐回自己的位置。 忠義王眼眸微訝,而后,眼底劃過一絲笑光。這丫頭剛才是故意那么說的,就是想趕走蕭銘瀾。看來他這個(gè)女兒還是個(gè)記仇的主兒。 凌汐晴也走了過來,坐在凌汐涵上方的位置,神色從容淡定,沉靜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