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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相認前,與母親殘魄到險些淪落風(fēng)塵的姜之語,以為沒有親爹的自己比誰都可憐。 她恨世道不公,恨自己明明也是阿爹的孩子,卻終日只能做著最粗笨的活,忍著最骯臟的罵。 同為阿爹的女人,為什么明明一輩子都高高在上了,那位忠親王妃仍舊不滿錦衣玉食。 在得知阿娘與她的存在后,形如話本里橫眉倒豎的地痞流.氓,二話不說帶了一群同樣無恥的畜生,把一個有血有rou的婦人活生生凌.虐致死。 不甘向這個世道低頭的她,孤軍去了官府想狀告忠親王妃。 然而最后一絲天子犯法庶民同罪的希望,在被反咬污蔑皇室亂棍打出官府的那一刻,徹底破滅。 她命不該絕,血跡斑駁了一身奄奄殘喘時,遇到了同樣高高在上的兄長。 不同的是,傅晚韞認下了她。 幾經(jīng)輾轉(zhuǎn),原以為與那忠親王妃沆瀣一氣的昳麗少年,從生下來開始,每時每刻都在被不公對待。 這世間哪有真正生性涼薄之人? 世人皆知,大唐攝政王陰晴不定,談笑間隨意生殺予奪,甚至血洗長安,都是因為他強大狠毒。 只是又有幾人知曉,每一次的屠神出鞘是不是他真正想這么做的? 無人知曉,也無人在意。 或許仇敵都是忠親王妃這個緣故,她把這個半路兄長當做可以報團取暖的人,逐漸發(fā)現(xiàn)在掩藏在他兇狠陰戾外表下的一些殘忍。 也開始心疼起這位比他慘痛不知多少倍的兄長,開始祈禱什么時候才會出現(xiàn)一個真正能走到兄長心里的人。 好在沒等太久,恒楚公主出現(xiàn)了。 都說樂極生悲,可她還沒開始欣喜終于有人陪伴兄長,便收到兄長病發(fā)的消息。 好的一點,這一次病發(fā),除了她和北斗七星……還有嫂嫂作伴。 即便不能真正為兄長減輕十二毒陣的折磨,起碼添了兄長活下去的幾分希望。 “我曉得的,”許意棠微微點了點頭,鬢邊的發(fā)絲恰好被清風(fēng)拂住了睫羽,“我走后,一切善后便有勞娘娘了?!?/br> 經(jīng)此一擊,讓她徹底無法否認自己心意的同時,也中無形中開始為傅晚韞著想。 比如懇請姜之語的善后,便是太厚壽宴一事。 她這新晉攝政王妃,打著籌備壽宴的名號入宮,結(jié)果還沒出力就跑沒影了。 哪怕于傅晚韞而言,太后母子是否會謾罵他jian佞當?shù)?,目中無人,與他并無半點干系。 但下意識的,許意棠不愿給那些傷害過他的人再多侮辱的機會。 因此交付善后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便顯露出來。 “jiejie放心便是,”即便許意棠沒有明說 ,姜之語也了悟她未說出口的顧慮在哪,“旁的不敢承諾什么,不過在這未央宮,我還是能說上些話的。” 說這話的時候,姜之語那雙蝶翼般纖密的眼睫顫了顫,清晰可見眼底有狡黠的波光一閃而逝。 許意棠:“……” 不用多解釋,她也能猜到所謂“說上些話”,只怕和外界“后宮中,唯有盛寵不衰的玉貴妃才能配得上只手遮天”的傳言相差無幾。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 不得不說,能在唐宮混得風(fēng)生水起的玉貴妃實在聰慧,她都不必道明去北祁的目的,便被她笑語嫣然說了出來。 對此,許意棠輕笑著承認過后,細細交代離開唐宮的后續(xù)事宜。 將近日落,許意棠才從正殿出來。 按著姜之語的吩咐,乖順用過晚膳,迫在眉睫的一步便是收整行裝,盡快踏上日夜兼程前往白虎道的征程。 傅晚韞曾以五日作為從臨沂返回長安的期限,那么她要做的,便是在剩下的四日里,完成從長安到北祁的一趟往返。 以便在回來之前拿到吞心蠱。 許意棠向來對自己的定為很明確,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孤軍奮戰(zhàn),考慮到自己不在行的武修能力,因千秋林一行暫且損了大半,若想保住丹田,起碼半年內(nèi)要做到休養(yǎng)生息。 于是她向姜之語請求來了一批武修主攻精巧之術(shù)的暗衛(wèi)。 出乎意料,姜之語的確照條件找來了暗衛(wèi),只是文昌門外,面對兩位一襲玄黑暗紋束袖長袍的少年,許意棠意識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說是盡量找些武修出眾的,可沒說出眾到把北斗二星都拉出來的地步吧。 “微臣給公主請安,”怔愣間,隨一道頗為熟悉的溫潤聲,手執(zhí)折扇的翩翩郎君笑吟吟朝她拱手,“公主這是去哪?” 所謂愛屋及烏,楚朝寧年少最為交好的同窗,便是眼前芝蘭玉樹的宋長瑾,加上魏宜萱的小姑娘心思,所以許意棠對他并不陌生。 “尚卿大人不必客氣,”然而實在掛念傅晚韞,她勉強擠出一抹笑道,“回府一趟,先拜別大人,失禮了。” 生怕再待下去,會被察言觀色能力極佳的宋長瑾看出破綻。 話落微微頷首,在右側(cè)少年嬉笑著的示意下提裙上了車廂。 伴隨著車轱轆遠離未央宮的喑啞聲,宋長瑾收了折扇眉目緊擰。 思躇片刻,縈繞心端的那縷狐疑越來越重,隨即提氣飛身追了上去。 并不知曉已經(jīng)讓宋長瑾生疑的許意棠,實在有些支撐不住疲憊而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