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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原來的風流連王,他倒是還會相信對方真是去尋歡作樂,醉倒溫柔鄉(xiāng)的。 可她? 手中的燈桿被倏得捏緊。 他忽的有些害怕起來,毫無緣由,心中愈發(fā)?不安。 因而在下一刻,跌跌撞撞的朝著道路盡頭,那輪璀璨的銀色弦月奔去。 他難得舍去平日那般莊重淡漠的模樣,有些狼狽的護著紗帽,撥開擋在面前的人群,眼中唯有那方奪目至極的人間月宮,熠熠生輝。 暖風盈袖,燈影憧憧。 待到?周身寂靜,他一人站在那方雪白的碎金閣不遠處。 終是看到?了所想要見到?的人。 連靈此刻正站在無人問津的閣后方,仰頭往上看去。 她背對著他,漆黑的長發(fā)?微散,外?袍不知去了何處,只著一件明凈的白色中袍。 在漆黑的夜色之?中,那一襲白色的身影,耀目至刺眼。 若是往她的上方看去,便看見一個云灰色的身影正小心翼翼順著布條悄悄爬下來。 直至二樓時,連靈忽的張口與他說了些什?么,使得對方忽的停了下來。 下一刻。 她微微側(cè)過身,朝著前方張開雙臂。 對方猶豫了片刻,便也?忽的松手,任由自己落了下來。 灰袍在空中翻飛,他月色的衣袍在風中如花一般綻開,賞心悅目。 隨后雪白的太陽擁月入懷。 畫面如夢似幻,好似文人墨客在眾多話本中精挑細選出的一段佳話。 ———————————————— “我不用你接著?!?/br> 他一邊小聲嘀咕,一邊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將?自己放下來。 “我答應(yīng)你家小侍照顧好你。要是一不小心讓你崴到?腳,小涯非把我撕了不可。” 連靈笑著放開他,隨即得意的仰頭瞧了瞧閣頂:“讓那傻子好好等去吧!” 他又乘著她不注意,將?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云灰色外?袍系緊些。 臉頰在夜色中,不易察覺的微紅。 “要不是那廝守著,倒也?不必讓你如此難堪的罩著我的衣服?!边B靈轉(zhuǎn)過身瞧了眼他:“待會在街上看看有沒有紗帽賣,你這樣也?太不像話了些?!?/br> 他頭頂灰袍,模樣甚為?滑稽,卻顧不得這個,好奇的問她:“我們現(xiàn)下去哪兒!” “雜??床豢??我方才看到?街上圍著好多人!” “去!” “走?走?走?!”連靈當即朝他伸出手。 驚弦興高采烈拉住她的手,與她雙手相握。 他溫暖的溫度從手心傳來,連靈不禁有些意外?,但抬頭見他毫無所覺,只是興高采烈的看著自己: “王爺!怎么了?” “沒,走?吧!晚了他們得打烊了!” 連靈握住他的手,帶著他匆匆朝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奔去。 眼花繚亂的繁華夜色在她眼底發(fā)?光,她飛速掠過一個淡青色的身影,毫無所覺的又與他相遠離。 身邊經(jīng)過時的陣風微微撩動杜葉的帽紗, 他臉色蒼白,垂著眸默不作聲。 可似是心間難捱疼痛,蔓延至四肢 一盞燈火倏得從他手中落下, 墜在地上, 寂靜的燃燒殆盡。 第50章 藥師與小孩子 商王在一場覆滿大雪的冬日死去。 彼時全國悲慟, 百官哭嚎。 冷寂的宮中唯有一個衣衫單薄的孩子懷捧簇簇舊雪,歡笑著從宮道之中跑過。 卻無人怪罪,皆道那孩子也終于如他那死掉的父親, 一道癡傻了去。 眾人都在準備盛大的帝王葬禮, 無人關(guān)心一個渺小侍君的死去。 一棺薄木淺淺下葬, 在大地上堆出一個小小的土色鼓包。 杜葉將潔白的雪堆在上面, 只覺得好似如今他爹爹也換得了一身雪白的衣裳,使他倍感開心。 須臾,他背靠著墳, 似是察覺不到寒冷,閉上眼睛微笑著睡了過去。 待到輕柔的大雪將他也覆蓋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卻有一雙墨綠的皂靴踏入這片死寂的墳場, 一雙滿是皺褶的手,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撥開新雪, 將那個漸冷的孩子重新抱在了懷中。 ———————————————— 雍容華貴的半大少女卷著溫暖的紅絨披風, 耐心的側(cè)臥在榻上,等著地上的孩子轉(zhuǎn)醒。 金碧輝煌的宮殿充盈著暖和的熱氣,他緩緩睜開眼,難得覺得周身溫暖, 凍裂的傷口也因此微癢刺麻。 “皇弟,何故想不開?” 少女聽得響動,微瞇著那雙細長的眼睛朝他看去,笑得宛若一只小狐貍:“若不是越大人發(fā)現(xiàn)你,那這冬日便又要添上一樁悲報了?!?/br> “太女殿下?”似是認清了對方, 杜葉轉(zhuǎn)而盤腿坐在地上, 一雙明凈的眸子疑惑的看著她。 “哎, 不對不對。”她從榻上站起來,如蔥的指尖還捧著小暖壺, 不緊不慢的朝著杜葉走去:“托皇弟的福,現(xiàn)下我?都被人稱作商王陛下了?!?/br> 說罷,眸中又帶著幾分好奇和戲謔,半蹲下來,平視面前的孩子。 他長得如同一撥水靈的青蔥。 即便衣衫陳舊單薄,滿身凍傷,不比其他穿金戴銀,嬌生?慣養(yǎng)的孩子。 卻依舊生得極為漂亮,惹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