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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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從夢中驚醒,睜眼只看見無盡的黑暗。 他摸索著打開壁燈,給自己倒了杯涼水喝。方才的夢魘已經(jīng)變得模糊破碎,記不起任何細(xì)節(jié),只留下心悸的感覺。 桌面擱置的懷表,指針移向一點。 正是深夜。 瑞安按住莫名疼痛的胃。 他決定下樓燒點兒熱水,沖杯甜可可。 甜的東西,可以使人的心情變好,擁有某種幸福的錯覺。 然而當(dāng)他踩著樓梯往下走的時候,城堡入口突然發(fā)出巨大的撞擊聲。很快,年久失修的門板轟然倒下,有人踏步進(jìn)來,兜帽滑落,露出一張英俊而傲慢的臉。 ——斯特萊爾。 “看來沒找錯地方?!?/br> 金發(fā)男人扯著嘴角笑,“正好,既然你醒著,也免得我搜房間了。瑞……瑞安是吧?” 他打了個呵欠,困倦而不耐煩地說,“自己過來,節(jié)省時間?!?/br> 瑞安沒有動。 地下室的凌虐行為,似乎成為了虛幻的夢。斯特萊爾完完整整站在那里,瞧不出一點兒殘缺的毛病。強大,危險,充滿攻擊性。 瑞安自言自語:“怎么就好了呢?” 那么嚴(yán)重的傷,全都痊愈了。 真可惜…… 真可惜啊。 瑞安看著斯特萊爾。 他站在樓梯拐角,漆黑的發(fā)絲隨意披散肩頭,低垂的眼眸蒙著晦暗的霧靄。臉色蒼白,神情卻很淡漠。 死亡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 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今夜酣睡無知的蘿絲。 至于溫萊……溫萊不需要瑞安cao心。早在溫萊對蘭因切特施行報復(fù)的第二天,她的兄長就找上門來,與他進(jìn)行了和平會談。 交談的內(nèi)容并不復(fù)雜。 溫洛感謝瑞安的陪伴,并提供了許多醫(yī)藥物資,作為慰問禮物。這位兄長深諳社交辭令,全程沒有流露任何傲慢鄙夷的情緒,態(tài)度溫和而疏離,仿佛只把他當(dāng)作一個玩意兒。 一個……能哄meimei開心的小寵物。 瑞安沒覺得難過或窘迫。 他意識到,溫洛實實在在關(guān)心著溫萊,真真切切愛著溫萊。 有溫洛在,他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斯特萊爾等不到回應(yīng),嘖了一聲,提著劍走上樓梯。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瑞安抬眼,敏銳地捕捉到灰暗的地毯上蠕動的陰影。它并不顯著,只有小小一團(tuán),像霧氣,又像灰燼,游動著攀爬著,逐漸靠近斯特萊爾的后背…… 電光石火間,瑞安驀然開口。 “你要殺我?” 這是句廢話。 但廢話可以分走斯特萊爾的注意力。 霎時間,那團(tuán)詭怪的陰影漂浮而起,伸出無數(shù)根細(xì)長的線,狠狠扎進(jìn)斯特萊爾的后腦勺! 刺耳的嚎叫響徹城堡,回音久久不絕。 斯特萊爾抱住腦袋,踉蹌幾步踩空樓梯,整個人歪斜著滾落下去。瑞安后退半步,又強忍著不再動彈,一只手死死扣住扶手,指甲泛白。 蜷縮在地的斯特萊爾,變得面目猙獰,臉色通紅。雙目緊閉著,脖頸綻開條條青筋。 他徒手撕開腦后的暗霧,隨即又被纏住。幾番搏斗過后,形態(tài)紊亂的霧氣驀地散了一地,隱約凝固出窈窕的身軀,熟悉的眉眼。 “卡特……小姐?” 瑞安愕然出聲。 他眼睜睜看著那團(tuán)暗霧化作人形。溫萊長發(fā)凌亂披散,臉色比紙還白,跪坐在斯特萊爾身邊,右手劃過虛空,做出個抓握的動作。 奪命咒! 瘋狂舞動的暗元素在空中形成綿密的網(wǎng),試圖攫奪男人的靈魂。 但就在這緊急關(guān)頭,斯特萊爾睜開了猩紅的眼。 “滾——” 他挑動劍尖,刺向溫萊的心臟。瑞安竭力奔過去,徒勞無功地伸出手,但最終沒能趕上。鋒利的短劍刺穿溫萊肩膀,發(fā)出悶重的聲響。 ——千鈞一發(fā)之際,她避開了要害。 忍耐著神經(jīng)爆炸的痛楚,溫萊重新使用奪命咒。她的眼睛開始流血,視線一片模糊,氣管仿佛灌滿了滾熱的巖漿。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意識混亂間,溫萊感覺自己攥住了斯特萊爾的靈魂。 一個灼熱耀眼、卻也鈍重渾濁的靈魂。 她沒能將它扯出來。 融合了魔鬼之力的軀體,遠(yuǎn)比普通人類強大。斯特萊爾摔倒又爬起,睜著已近血紅的瞳孔,一步步逃離了這破敗的城堡。 瑞安渾身都在抖。 他崴了腳,只能膝行至溫萊面前,慌張無措地伸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幫著擦血,還是處理左胸的傷勢。 那柄短劍貫穿了她的肩胛,劍身深深陷在血rou里。 “卡特小姐……我該怎么做?我該怎么做?” 溫萊聽不見瑞安的問話。 她太疼了,疼得喘不過氣。每寸皮膚都在哀嚎,在冒煙。 現(xiàn)在只想躺在發(fā)霉的地毯上,安安靜靜地睡一覺。 “別吵……” 溫萊勉強擠出幾個字,繼而陷入昏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