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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青舟行在線閱讀 - 第115頁

第115頁

    李秀蘭在京城看診人家遍布三教九流,也聽說過樞密院里有人揣摩了上意,對沙海之圍視而不見,對北夏政變勢力兩面下注,若李繼信等成事,就嫁錦王和親,“以圖世代之安,以減歲賜耗帑”。結(jié)果錦王硬氣,將那狂妄到直接入城逼婚的李繼儼直接砍了腦袋。

    婚事自然作廢,但朝里已經(jīng)有風(fēng)聲,說錦王欲成商王第二。所以李秀蘭說“兩難”:進京后不曉得能否脫身。不進京就被人參奏有二心。

    趙宜芳眼下更擔(dān)憂兄長,她不以為然,“我阿兄臥病,做妹子的怎能為流言左右?這一遭京城我必然要去。”

    李秀蘭嘴角泄出一絲詭異的笑,她微微搖頭,繼續(xù)閉目聽脈。

    趙宜芳心知她聽多了場面話,也將自己看做了京城那些人的同類,她不作辯解,耐心等候李秀蘭的診斷。末了,李秀蘭嘆了聲,“果然又是?!彪S后,趙宜芳的胳膊在她手中曲張了幾番。

    “夜里是否寒痛交加?暖敷即好?”李秀蘭問。

    趙宜芳卻稍稍走了神,沙海最后一夜,她睡中覺得冷痛時,是謝師摟她在懷,輕輕揉按著她腰背四肢。那一夜她睡得最甜香。

    “殿下夜里時常睡不著,就看看邸報文冊到天明?!彪x昧替趙宜芳著急,“地龍總是燒到最旺,可殿下又愛赤腳走動?!?/br>
    趙宜芳無奈看了眼離昧,“白日里我睡得夠?!?/br>
    李秀蘭沉吟了會,“也是寒邪痛痹,又有陰虛火旺。”觀錦王舌苔滑白,脈弦過緊就知道,也難怪她這肺寒也多日不好。錦王生母、親兄以及她自己兩代三人都被這痹癥困擾。前些日子是潁王突發(fā)此癥寒毒入心,才會呼吸困難昏睡不醒。趙宜芳則好些,癥狀要輕得多,但也不可掉以輕心。

    最終,李秀蘭為趙宜芳開了幾副藥方,再施了針灸,又囑咐,“殿下近日不可同房。”

    趙宜芳臉頰微紅,點頭稱好。離昧已經(jīng)腹誹起來,謝蓬萊莫不是毒藥身子?殿下近了她就加重了痹癥。

    李秀蘭看診后卻不著急離開,她躊躇了會,問錦王道,“殿下日后又和打算?”

    趙宜芳見她眼神澄澈、表情嚴(yán)肅,也正了心神,“待阿兄轉(zhuǎn)好,我請朝廷撥了兵馬糧草協(xié)防沙海后便會回去……”她頓了頓, “本王已在沙海成親?!?/br>
    李秀蘭瞥見趙宜芳的手攥住了腰間錦囊,面色羞赧已現(xiàn)。她先是一驚,而后轉(zhuǎn)為了然,“怪不得……殿下要斬了匪首李繼儼?!钡H王婚事朝內(nèi)皆無人知曉卻也蹊蹺,聽聞過錦王逸事的李秀蘭猜出了七八成,“不知哪家姑娘?”

    商王在世時曾和李秀蘭無奈談過孫女,“她是錘天的膽量,心思又張揚且細(xì)膩。本就生了個女兒身,卻又喜歡女兒家。打小兒認(rèn)定了那一位,十年嘴都沒松開過。”

    問是哪一位,那時病入膏肓的商王眼神卻清明了起來,“濟北的女解元謝蓬萊,我給打發(fā)到阿芷那兒歷練。真有那個福氣緣分,她二人必定會碰到。那孩子若真被招進了我王府,是害了芳娘,也害了她自己。”相反,若那孩子能在沙海掙出條道,才會養(yǎng)出心胸氣魄。

    “沙??h令謝蓬萊。”錦王吐出心上人姓名時口齒間溢滿自豪,“亦是本王在濟北時就心儀的人。”

    “為了心上人,就不打算回京了”李秀蘭笑。

    “蘭姨,我非是全然為了她而去沙海?!壁w宜芳眼里的內(nèi)容讓李秀蘭生出了熟悉感,曾經(jīng)和她帳內(nèi)掌燈夜談北方戰(zhàn)勢的商王也是這樣的堅決眼神。

    “那老婦就先去沙海一步,等著殿下回來。”李秀蘭聽聞西北興起一種怪病,乃因食用青白鹽后而起,她覺得奇怪,決定親自去一趟。

    “我為蘭姨書信一封,見了謝師她自會安排好?!卞\王忙讓李秀蘭等片刻,急急修了兩封書信請她帶到沙海。另一封自然是給謝蓬萊的私信,她二人書信不談□□已是默契,也是擔(dān)心鋪兵送往間會走漏風(fēng)聲。

    李秀蘭將兩封信揣好,“明兒我再來針灸一回,再配合藥劑,你這痹癥大部將緩解。”其余的斷看錦王自個如何休養(yǎng)。臨走前,她想了想,決定多嘴一句,“陛下派了殿前指揮副使常在潁王左右,我上月去府里看診碰見了他。”

    趙宜芳眼神倏地亮了,她點點頭,親自送李秀蘭出門后回屋就踢了鞋子,“你聽見了?”她問離昧。

    “聽清楚了。”離昧點頭,“說明陛下體氣也不見得順暢,時刻做好了防范。”文德殿那位治國大才沒有,但心眼兒勝過篩子,最擅虛虛實實玩弄人心。

    “阿兄讓我莫急,身體要緊。他讓我候在西京……”趙宜芳這才徹底明白潁王用意,“一旦生變,本王近可入京,遠(yuǎn)可掣肘在西北。阿兄這是不放心樞密院。”但她只帶了親兵百人,危急時分定不夠的。

    “西京禁軍驍勝軍統(tǒng)領(lǐng)曾是商王帳下,巡檢司軍統(tǒng)領(lǐng)亦曾在京城和阿兄交好。”趙宜芳道出了潁王用意,“阿兄沒事先提及這些,也是在觀望本王?!?/br>
    文德殿和樞密院的視她為眼中釘,兄長即便心有不忍,對自己也百般提防,能倚仗則倚仗,不能倚仗她也插翅難逃。兩個京內(nèi)最有權(quán)勢的男人在自己病得快死時還不忘記自己。趙宜芳苦笑出來,“真不曉得本王哪里惹出他們?nèi)绱舜蟮牟录???/br>
    離昧替她奉上茶,“因為商王曾經(jīng)統(tǒng)領(lǐng)半數(shù)禁軍,戰(zhàn)威極盛。也因為宗室里,陛下定不愿還位于□□一脈,而太宗一脈凋零至斯,老的老,小的小,能傳位的只有潁王和殿下您。在這世道,傳位潁王和傳位殿下結(jié)果將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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