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她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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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硯承沒去深究她說的話是真是假,只道:“我在外面等你?!?/br> “嗯?!?/br> 手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姚舒被推出來時,麻藥還未過。小臉陷在枕頭里,眼睛閉著,嘴唇毫無血色。 一動不動的,像是沒氣了。 裴硯承恍惚了一瞬,鬼使神差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護士忍住笑意,解釋道:“病人還在麻醉期,大概兩三個小時就會醒了。” 裴硯承不動聲色地收回手,面容沉靜。 病房內。 絲縷微風從窗戶吹入,驅散了初秋午后的困意。 裴硯承處理完公司的事來到醫(yī)院時姚舒已經(jīng)醒了,正靠在床頭休息。 不過是經(jīng)歷了一場小手術,可她卻很明顯地瘦了,原本就不大的小臉只剩下巴掌大小,rourou的嬰兒肥沒了,下巴愈發(fā)得尖。 那雙干凈又不諳世事的眼睛里滿是怕他責備的膽怯和小心翼翼。 “裴叔叔……” 他立在門口,短暫停頓了下。 “醒了?”裴硯承走近,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有沒有哪里不舒服?!?/br> “沒有,傷口也不是很疼?!?/br> 似乎是怕他不信,小姑娘又生硬地牽起嘴角,扯出笑容。 裴硯承側首看向她,她笑容清淺,眼睛明亮干凈得出奇。 昨晚的記憶接二連三涌入他的腦海。 他一直以為她是痛經(jīng),沒想到最后竟是闌尾炎引起的腹痛。如果他早些發(fā)覺送去醫(yī)院,炎癥控制及時也就不用做手術了。 想到這里,裴硯承稍覺煩悶。 “這幾天你好好休息,學校那邊我已經(jīng)給你請過假了。” 姚舒問:“我要在醫(yī)院住幾天?” 裴硯承說:“具體看你的恢復情況,聽醫(yī)生的?!?/br> 因為姚舒做的是非常小的微創(chuàng)手術,恢復期也較普通闌尾炎手術要快,如果恢復的好,大概三五天就能出院了。 可是九月末的月考近在眼前,考前每一天的復習都無比重要。 哪怕是三五天也不知道要耽擱多少內容。 權衡之后,姚舒跟裴硯承提出想把習題拿到醫(yī)院復習。 裴硯承思忖少頃,最后也是頷首同意,答應她明天會幫她把書包拿過來。 - 天色黑沉下來,裴硯承回到華御景都,步入玄關,室內漆黑一片,沒有了那盞特意留下的夜燈。 他松松領結,走進姚舒的房間拿她的書本的習題冊。 房間里的半扇窗戶沒關嚴實,有風從外面吹進來,帶著絲縷冷意。 黎城這兩天要降溫,裴硯承想起姚舒那件寬大的病服,看著著實有些單薄了些。 思索片刻,裴硯承去而折返,走至臥室衣帽間,想著拿幾件薄外套一并帶去醫(yī)院。 然而在打開衣柜門的剎那,裴硯承愣住了。 ——衣柜是空的。 里面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 那她平時要穿的衣服都放哪兒了? 衣帽間的燈光并不太亮,光線垂落間,裴硯承注意到陰影處的那個行李箱。 他走過去,打開。 果然她的那些衣服一件件都整整齊齊地放在行李箱里。 與此同時,裴硯承腦海中轟然一聲。 一時間所有的動作都被釘在了遠處,半晌沒緩神。 窗外的夜色如被潑了濃墨,大片的深藍里,一輪彎月如鉤。 夜風疏冷,裴硯承站在窗邊,罩著手點了只煙,火星明滅間有煙灰掉落在地。 環(huán)顧她的臥室四周,干凈整齊,他注意到這個房間里的陳列擺放一動未動,與她住進來前一模一樣。 更甚至沒有任何居住過的痕跡。 也是在此時他才了然,她從一開始就沒想住在這里。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他從來就不是什么看見弱者會施以援手的人,當時在那場暴雨中決定收留她,已經(jīng)是例外。 他不會養(yǎng)小孩兒,從一開始就不會。 哪怕他自覺已經(jīng)盡心盡力,然而還是照顧不好她。 這次的手術就說明了一切。 挺闊的背影裹挾在夜色中站了許久,裴硯承摁滅了煙,給周耀撥了通電話。 - 術后姚舒恢復得還可以,躺了幾天后臉色也漸漸好轉。 她住的病房是單間的,除了護理師和每天來檢查傷口的護士外,幾乎見不到其他人,她整日里一個人呆著也覺得有些無聊。 住院的這幾天裴硯承偶爾會來醫(yī)院看她,不過待的時間并不長。 “醫(yī)生說你這幾天胃口不太好?!?/br> 裴硯承拿著水果刀削著蘋果,許是剛抽完煙,聲音里還帶了點低沉嘶啞。 正在做題的姚舒一頓,細聲細氣地答道:“就是有點吃不下?!?/br> 裴硯承沒說話,繼續(xù)處理手上的蘋果。 姚舒緩聲問:“我傷口恢復得差不多了,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急什么?!?/br> “我不太喜歡醫(y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姚舒垂眸,低聲道,“不想住院,想回家了?!?/br> 聽到“回家”這兩個字,裴硯承動作一頓。 水果刀劃到了虎口,流出了血。 姚舒驚了一下:“叔叔,你的手……” 裴硯承恍若未覺,瞥了眼被血弄臟的蘋果,蹙眉,毫無猶豫地把蘋果扔進了垃圾桶。 病房門被敲了兩下,來人是周耀,手里還拿著一個文件夾。 他看了眼姚舒,然后對裴硯承匯報道:“裴總,你之前讓我查的事情已經(jīng)查到了?!?/br> “知道了。”裴硯承扯了兩張紙巾,隨手擦了擦。起身和周耀一起走出病房。 兩人前腳剛走,護士就推著醫(yī)療推車過來,例行檢查她的手術傷口。 姚舒的視線從那個帶著血跡的蘋果移開,仰頭問護士:“那個,我可以跟你拿點包扎用的醫(yī)用紗布和碘伏嗎。” 護士問:“你要這些東西做什么?” 姚舒軟聲:“我叔叔的手受傷了?!?/br> - 醫(yī)院一層的走廊有穿堂風拂過,旁邊是修剪整齊的喬木和綠籬,鵝黃色的月季花隱在翠綠濃淡之間,開得張揚明艷。 裴硯承站在花圃的廊柱邊,看著周耀遞給他的那份資料。 許久,提聲問:“親舅舅?” 周耀:“對,姚舒小姐的親舅舅就在溪城,所以嚴格來說,她并不是孤兒,也并不是一個親人都沒有。據(jù)查她父母去世后,還在舅舅那里住過兩年時間,是后來才被接去汲水鎮(zhèn)外婆那里生活的?!?/br> 裴硯承目光未移,并無言語。 周耀猶豫片刻,問道:“……您真的決定把她送回溪城了?” 到底是養(yǎng)在身邊照顧了一個多月的,養(yǎng)個小貓小狗還有感情呢,更何況是一個小孩兒。 裴硯承聲線很淡:“既然她還有親人尚在,自然是要把她送回去的,畢竟是那孩子的親舅舅,照顧她再合適不過?!?/br> 裴硯承回想起幾天前她提起溪城的往事時,眼里有掩蓋不住的光芒,顯然很留戀那里。 而且親舅舅必定照顧的要比他好得多。 “那您準備什么時候送她回去?” 裴硯承合上文件:“就這幾天吧。” 他的話音剛落,身后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聞聲回頭,白白凈凈的小姑娘就站在那里。 手里還拿著一小瓶碘伏,小卷的紗布和棉簽。 四目相對。 裴硯承的喉結微微一動。 也不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呆滯在原地的姚舒不過恍神三秒,繼而展顏溫溫地扯出笑:“叔叔你在這里呀……我、我給你拿了包扎傷口的東西,你的手還是處理一下比較好?!?/br> 她笨拙地抬起捧在手里的東西,笑容溫順。 裴硯承看了眼手上的傷,血液已經(jīng)凝固。 “我?guī)湍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