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脈脈青山外 1.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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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jīng)過一個十字路口時,天空在樓宇的間隙中匆匆露了一面,轉(zhuǎn)瞬即逝。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里,她看到了低空的一片云,只留給她一條長尾巴和飛奔的后腿,像奔跑中的狐貍。 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高空,絲毫不見陽光,只有灰色的云,密密地把天空鋪了一層又一層。不知道為什么,讓她想起小時候奶奶拆洗被褥時的老棉被來。 剩下的時間里,她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外面,總盼著還能看到遠(yuǎn)處天邊的那一絲晴朗,哪怕一眼也好。 可惜一直到公交車到站,她也沒能如愿。老天爺很吝嗇,把陽光關(guān)進(jìn)了自己的院子,一絲兒也不愿意送給別人。 她只好重新進(jìn)入水泥造就的城市森林中,沿著仿佛總也走不到頭的長長街道,朝著名為“家”的地方走去。 家是什么?家在哪里? 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答案,可她最喜歡的也是覺得最悲哀的一個答案是:家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她的家里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家人,只有一棟房子。 還不如只有一棟空蕩蕩的房子,至少可以不必面對不想面對的人。 再長的路也有走到頭的時候,沿著昏暗的樓梯爬上頂層,五層的高度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個挑戰(zhàn),尤其是那樓梯還特別狹窄。據(jù)她所知,對面鄰居家的老人因為腿腳不便,已經(jīng)好幾年沒下樓了。 喘著粗氣,掏出鑰匙打開吱嘎響的鐵門,里頭還有一層三合板的木門,卻被從里面插上了。 她面無表情地敲了敲門,已經(jīng)知道里面正在發(fā)生的事情是什么了。 只輕輕地敲了三下,便耐心地等待。一直到十五分鐘之后,門才被打開。一個中年油膩男從門里出來,衣服還沒有拉好拉鏈,猥褻地看著她,露出滿嘴的黃牙來。 她躲到一邊,讓那人過去。在那只咸豬手伸過來的時候,毫不客氣地打了下去。 “喲,還挺沖!”中年油膩男拉長了調(diào)子,這是個老“客戶”,盡管知道她和屋里女人不是一類,每次遇到她的時候,也免不了嘗試著調(diào)戲一番。 她皺著眉頭,死盯著那個惡心的男人,眼睛里的蔑視和恨意怎么也掩飾不住。 被她的目光嚇了一跳,中年油膩男罵罵咧咧地下樓了。 她立刻進(jìn)了屋子,把里外兩扇門都反鎖了起來。主臥的門開著,她的繼母一邊系著睡袍的帶子,一邊打著哈欠走了出來,身上、屋子里還彌漫著歡愛后的氣息,讓人窒息。 “我們的高材生回來了?這回是打算常住啊還是看看你死鬼爹留下的房子啊?” 她不說話,只是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 繼母點燃一支煙,倚著門框看她收拾。見她把自己所剩不多的物品全都打包好,眼神閃爍了幾下,沖天吐了個煙圈兒,狀似不在意地問:“還回來嗎?”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貋碜鍪裁茨兀考幢氵@屋子是爸爸mama留下來的又有什么用?被繼母這么折騰之后,她一步都不想再踏進(jìn)這間房子了。 繼母卻沒有白得一套房子的喜悅,神情復(fù)雜地看著這個被自己帶大的女孩兒,雖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兩個人其實處的并不像一般人認(rèn)為的那樣,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鄰居們一直以為倆人是親母女。 繼母從鼻孔里噴出一聲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能怎么辦?” 是啊,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呢?是不是也有他的可憐之處? 即便是學(xué)了七年的哲學(xué),她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繼母把煙頭在墻上摁熄:“真不回來了?” 她點頭:“我留京了,在一個中學(xué)里當(dāng)老師,有正式的戶口?!?/br> “北京的房子貴。” “反正也買不起,不差這幾萬塊了?!?/br> “有住的地方嗎?” “學(xué)校有宿舍。” 沉默許久,繼母不說話,她也看著收拾好的行李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繼母才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走吧,走了就別回來了。這地方也沒啥好的?!?/br> 頓了頓,又說:“找個北京人嫁了,有沒有車沒關(guān)系,一定要有房,要父母雙全的,家庭幸福的?!?/br> 自家沒有享受到的,到婆家再補(bǔ)吧。就像她自己,雖然是給人家當(dāng)后媽,男人走了還欠了一屁股債,可好歹也彌補(bǔ)了一番自己不能生孩子的遺憾,讓一個香香軟軟的小姑娘叫了這么多年的媽。 “安頓下來,給我個信兒?!边@是最后一句。 她看著這個自己叫了多年媽的女人,記憶里沒有親媽的影子,她的母愛全是這個女人給的。爸爸去世之后,也是她咬著牙發(fā)著狠,把她從討債的手里搶過來,自己認(rèn)下了高利貸。 可是,她一個小學(xué)畢業(yè)的人,能做什么工作呢? 繼母說錯了,她從來沒有看不起她,也沒有資格看不起她。 可她也無法面對繼母的選擇,只好逃離。 再也沒有別的話說了,她拽著箱子,出了家門。在門口,她停了停,還是轉(zhuǎn)身回去抱了抱繼母。 “等我掙錢了,跟你一起還?!?/br> 被抱著的繼母眼圈兒紅了,嘴上卻說著狠話:“還什么還?老娘早就把債還完了,還等著你,黃花菜都涼了。” “那就對自己好一點兒,別這么辛苦。等你老了,我養(yǎng)著你?!?/br> “老娘好著呢,你給我好好干,死命掙錢,掙錢買自己的房子,要不怎么有臉養(yǎng)我?。孔屛易√旎ò迳习。 ?/br> 她噗嗤一笑:“媽,天花板上是別人家了。你想白住人家房子啊?” 繼母:“去,死丫頭,就知道找我的話漏兒。以后找了人,別傻傻的什么話都跟人家說,就說你媽有退休工資,舍不得老家才不跟著你的,知道不?” “嗯,我知道。我給你發(fā)工資。”她突然有些戀戀不舍。 “走吧,走吧,好不容易掙出去的,別回來了!”繼母推開她,趕人。 鐵門關(guān)上了,她對著窺視孔笑,知道繼母在里面偷看。 屋子里的繼母看著門外的繼女拎著箱子步履蹣跚地下了樓,控制住了把她送下樓的沖動,出去做什么呢?就她這破名聲,左鄰右舍看見了,對孩子不好。 算這死丫頭有良心,把這房子留給了她,還說要給她養(yǎng)老。 她才不去,她一個人的日子快活著呢。等哪天干不動了,隨便找個老男人嫁了,照舊過有子有女的日子。 可是這心里,怎么空落落的呢? 忘了問她了,拎著那么沉的箱子,她這是要去哪兒啊? 繼母趴在窗口往下望,過了好一陣子,才看見拎著箱子的繼女出現(xiàn)。 好歹不用搬箱子了。繼母不知不覺地小聲嘟囔:“媛媛,你這是要去哪兒???” 媛媛不可能聽得見,緩和了一下手腕,拽著箱子走了。 “這死丫頭,就不知道抬頭看一眼?真沒良心?!崩^母繼續(xù)嘟囔著,躺在了床上,累了,先睡一覺。 不管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說。 高媛沒去別的地方,她直接去了火車站。票是早就訂好的,上午才下的火車,下午就要立刻離開。對于這個資源枯竭的礦業(yè)城市,她沒有絲毫的留戀。 只是,來的時候是高鐵,回去的時候只能是普快了,還得在車上過夜。 那她也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這一趟車,從街邊攤上買了幾個燒餅,包里還有兩袋榨菜和一根火腿腸,夠了。 在路過一個小超市的時候,她還是進(jìn)去買了一瓶水。最便宜的那種,一塊五一瓶。 火車上人不多,她可以獨占一排座位,蜷縮著睡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一看手機(jī),才是凌晨三點。 車廂里的人多了一些,可仍然有不少空座位,她也就懶得起來,閉上眼睛,隨著火車的搖晃,又沉沉墜入夢鄉(xiāng)。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等火車停下來的時候,她才算是徹底恢復(fù)了神智。跟著人流下了車,出了站,夏天天亮的早,雖然只有五點半,整個城市也已經(jīng)蘇醒了過來。 街上的行人急匆匆的,顯露著北漂們特有的快節(jié)奏。 她突然就涌起來無限的勇氣,不管怎么樣,她現(xiàn)在也是北京人了呢,有北京正式戶口的人啊,足以自豪了! 學(xué)校安排的宿舍就在學(xué)校里,這是個半寄宿制的學(xué)校,當(dāng)初選擇它,就是因為它可以為單身老師提供宿舍。 還是超級待遇,一個人一間,一個月只交五百塊錢就行了,連水電費都不用自己掏的,學(xué)校還有免費的網(wǎng)可以上。 跟白住也沒有啥區(qū)別。對了,學(xué)校還管一日三餐,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 也許,她這么多年的好運氣,都積攢著用在這里了。 宿舍不大,比大學(xué)里的宿舍還要小一點兒,不過十來平米的樣子,可住她一個,足夠了。 學(xué)校里除了保安,并沒有別的人。住學(xué)校宿舍的都是外地人,早就趁著暑假回老家享受父母的關(guān)懷去了。不像她,迫不及待地從那個地方逃離出來。 才不過離開一天,宿舍里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至于那個箱子,更不用著急,里面沒有衣服,全是她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書和日記本,還有幾張照片。 她把箱子推到床底下,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箱子就這么擱著了。里面的東西,她并不是很想看。 火車上沒睡好,睡了長長的一覺之后,高媛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伸個懶腰,又變成了老師同學(xué)們眼中那個活潑開朗的高媛。 其實是應(yīng)該感謝繼母的,感謝她在那么苦難的境地下,還哭著罵著強(qiáng)迫她學(xué)習(xí),讓她能夠考上北京的大學(xué)。雖然學(xué)的專業(yè)不是特別好就業(yè),可也給了她改變自己命運的機(jī)會,更讓她在逃離那種環(huán)境之后,在學(xué)校里得到心靈的救贖,重獲新生。 開新坑啦,坑品有保證。從《嬌妻當(dāng)?shù)驼{(diào)》過來的童鞋們,這可是女主的前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