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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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無力地朝他伸出手,五條悟連忙用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握住。 太宰治凝望著他,眉眼溫柔, 神色柔軟, 嘴唇翕動,似乎在說什么, 可他的聲音太輕了, 五條悟不得不低下頭,將耳朵湊到他的唇邊。 但最終,他什么都沒聽到。 太宰治緩緩閉上了眼睛, 像是陷入了一場永恒的美夢之中。 五條悟維持著曲腰的佝僂姿勢,手里還緊攥著太宰治脫力的手,許久,他幾乎停止運轉的大腦才分解出太宰治在說什么。 他在跟他道別,與道歉。 老師? 不會吧, 又睡著了? 快醒醒!五條老師! 高專的一間教師辦公室中,才做完任務回來匯報的學生們剛進門,就看到他們的老師居然又在他那張豪華舒適的真皮椅上打瞌睡。 早上他們來接任務的時候遇見的也是這副令人汗顏又有些擔憂的情景。 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圍上去想要叫醒五條悟, 可就在這時,三人同時一僵,都來不及做出丁點反應就已經(jīng)被突如其來的沉重威壓給壓得動彈不得。 然而只是一瞬間,那讓他們喘不過氣的壓力就如化雪般消融了,快得仿佛只是錯覺。 五條悟直起身,語氣聽不出任何異常地問:怎么了? 三人對視一眼,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敢跟五條老師正面作對的敵人真是勇氣可嘉??! 我們沒有找到機械丸,虎杖悠仁說道,歌姬老師帶我們?nèi)チ怂倔w所在的地方,但人已經(jīng)不見了。 這也側面印證了京都高專的二年級生機械丸確實是內(nèi)鬼,他通過控制自己的傀儡向外傳遞情報,導致高專蒙受損失,交流會上的那次襲擊更是被盜走了兩面宿儺的十根手指。 我知道了。五條悟說,對這個結果并沒有太意外,機械丸可能是內(nèi)鬼這件事是他另外花錢委托冥冥才調查出來的,但得知消息的時候,他就隱隱感到自己可能已經(jīng)晚了一步,而事實果然也不出所料。對方肯定知道一些敵人的情報,所以才會在事發(fā)前消失。 除此之外,他想太宰治指不定也有察覺,卻沒有跟他說,原因么大概是覺得自己以咒靈的身份不便開口,當然也或許跟他想要離開有關。 這小鬼總是在一些細枝末節(jié)處意外的謹慎。 五條悟陷入了沉思,學生們見狀,再次用眼神交流起來。 他們的消息比起老師們滯后了很多,等到那天總監(jiān)部發(fā)布了對太宰治的行刑通告,才知道太宰治似乎被高??刂破饋砹?。作為學生,他們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五條悟,想要確認太宰治究竟怎么樣了,然而五條悟的電話卻打不通,沒過多久,關押太宰治的監(jiān)獄被咒靈襲擊、太宰治勾結其他咒靈、并趁機逃走的消息就傳了開來。 這事對學生們而言不大不小,但也得按規(guī)則接受高專對他們的調查。每個詢問他們的問題都充滿了導向性,即便不能公然指認五條悟的立場問題,也要坐實他縱容咒靈、監(jiān)管不嚴的失責。 但客觀而言,這其實也無可厚非,咒術師是一門危險的職業(yè),讓人不得不謹慎不謹慎的人基本都死了。況且咒靈和咒術師天然對立,就連熊貓他們,在沒有接觸過虎杖悠仁的時候,對他的第一印象也是是敵非友。 讓不知情的旁人去評判,結果只會有一個:五條悟是非不分,已經(jīng)忘記了作為咒術師的責任和榮耀??偙O(jiān)部都沒因此落罪于他,已是寬大處理,他該反省自身才是! 因此,他們不可能傻乎乎地去和調查組辯解太宰治的善惡問題也沒人會信,更不可能暴露他們自己對太宰治的信任,那只會給五條悟招來麻煩。 最后他們也只能一問三不知,這事也確實和他們扯不上太大的關系,所幸調查組也意不在非要憑空捏造一個罪名出來因為只要高層愿意,就憑太宰治被他的咒靈同伴帶走還殺死看守的咒術師這兩件惡性事件,就能快捷地給五條悟安上一個無可辯解的罪名雙方例行公事地走完了流程。 然而應付完了調查組,他們依然對這件事感到束手無策,十分地抓瞎,這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太宰治為什么會被高專帶走?又為什么會被咒靈劫走?五條老師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知道實情嗎?若他也不知道的話,那么太宰治會不會真的騙了老師?等等疑問,統(tǒng)統(tǒng)都無從得知。 唯一能確認的是,太宰治的離開,確實給五條悟帶來了影響,盡管在他們面前,他依舊表現(xiàn)得和往常無異。 好了,沒什么事情的話,你們就回去吧。回過神的五條悟說道。 都這時間點了,你不回去嗎?! 那個老師,我們要不要一起出去聚個餐?釘崎野薔薇開口說,好久沒一起吃飯啦。 嗯,好主意~話是這么說,但五條悟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感興趣的意思,你們想出去玩的話就去吧,這個年紀要盡情享受青春哦,老師給報銷。 三人: 伏黑惠吐了口氣,他這個總是捉弄別人的惡劣監(jiān)護人好像這一次真的被人捉弄了???不然怎么會那么反常? 五條老師,虎杖悠仁憋不住了,他和太宰相處的時間最長,因此從聽到這件事起就覺得很荒謬。在他眼里太宰治厲害歸厲害,但平時都懶洋洋的像條咸魚,會有這種理想去干些壞人才會做的事情才奇怪。 你不要難過,我相信太宰先生絕對是被壞人劫走的,我們要做的就是把他救出來! 同樣是關懷,但對比釘崎野薔薇的委婉和伏黑惠的寡言,他說得直言不諱,性格看似大大咧咧的虎杖悠仁的確事有一套不同于同齡人的看人與行事準則。 五條悟忍不住低笑了下,怎么,聽你這形容,是把那劣跡斑斑的小鬼當成童話里被惡龍劫走的公主了嗎? 學生們: 不,硬要說的話,比起那群在你手下不堪一擊的咒靈,你更像那頭惡龍。 行吧,我們走。五條悟笑著說,太宰可虧了呢,你們可要保密哦。 聚餐完,五條悟和學生們分別,卻沒有選擇回家,而是在夜色中開始漫無目的地游逛起來,偶爾撞見運氣不好的咒靈就順手解決掉。 他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地方,雖然東京圈的附近他早已巡視過百八十回,不過能讓他有記憶點,說明還是有些特殊的。 這里是他第一次遇到太宰治的地方,處于郊區(qū)的空地有些荒蕪,周圍只有幾棟廢棄的破舊廠房。 五條悟粗略地逛了一圈,確認這些露出里層鋼筋建筑已經(jīng)快被風雨侵蝕得變成危房,只待拆除,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特別的。 來到外面,月色溶溶,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像是籠了一層銀色的輕紗,但明亮的圓月搭配舊廠房卻沒什么賞月意境,相反,荒無人煙的這里寂靜得只能聽到初秋凄清的風聲。 五條悟走到空地上,在某處停下,他就是在這里發(fā)現(xiàn)太宰治的。 現(xiàn)在想來,當初兩人會遇見,有一定的運氣成分在里面,當然也是因為太宰治那時候一心尋死,毫不遮掩自己的行蹤。 這不,一旦太宰治把自己藏起來,他居然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五條悟不清楚太宰治下一步想干什么,也不清楚敵人會干什么,夜蛾正道雖然叫他把太宰治找回來,但他知道自己短時間內(nèi)是找不到太宰治的蹤跡了。 從開始他就認為,太宰治既不是真的要和咒靈們?yōu)槲?,也不是意料之外地被劫走,而是出于什么目的以自己的意愿走的?/br> 還是一句話,太宰治不愿意的事,沒人能強迫他,就算是五條悟自己。當初太宰治會跟在他身邊是出于自愿,所以,現(xiàn)在說走就走亦然。 或許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五條悟也不知道,明明幾次三番被那小鬼騙,自己為什么還要相信他。 最后一次。他想,眼中冰涼。 至于夢里的一切,已經(jīng)對自己下了束縛的他絕不會容許發(fā)生。 接下來一段時間,五條悟恢復了半年前沒有太宰治時的日子,到處跑做任務,或者教導學生。除了洗漱,他很少回家,累了就隨便睡一會,也睡不長久,就如同曾經(jīng)一樣。 他一向很討厭做夢。 夢中時不時總會出現(xiàn)他曾記掛的人,難忘的事,以及不愿意重新面對的過去。 現(xiàn)在又多了個令人頭疼又麻煩的臭小鬼。 聽起來有些軟弱的說辭,但五條悟也是個人,便理所應當會有這些凡人同樣擁有的感情。只不過這些不可言說的情感被張揚鮮明的性格和強大到讓人望塵莫及的實力給掩蓋,很少人會記得原來五條悟也有著不能改變的事,也會脆弱。 就像是他再強也沒能阻止夏油杰的離開,也沒能救到天內(nèi)理子。 * 10月27日的時候,五條悟收到了來自那位嬰兒殺手的訊息,對方邀請他前往彭哥列位于日本的分部,談談雙方具體合作的事宜。 五條悟十分莫名,心想他們什么時候要合作了,他以為那次上門討人未果后,他們就不會再有什么聯(lián)系了,真有合作的可能他也該去找同行,諸如陰陽師除妖師,而不是什么天天火拼干架的人類黑道。 他其實并不喜歡那些黑手黨,但是真要他說他不喜歡他們哪里,似乎也沒什么具體的指向。 明明太宰治過去也是來自黑手黨,可或許就是因為如此,身為咒靈的太宰治在咒術界格格不入得像個異類,反倒和那些不認識的黑手黨像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一樣。 但不喜歡歸不喜歡,五條悟刪掉短信,還是準備繞路去一趟,反正他藝高人膽大,而且他們之間也沒任何矛盾和利益沖突,完全不用擔心去別人家的大本營有什么問題。正好他在外地做任務,也沒人會發(fā)現(xiàn)他的行蹤。 地點在并盛,他和太宰治還去過一次,還在任務中遇到了那小嬰兒,沒想到他們在日本的基地居然就在那里。 彭哥列在日本的分部設在了一幢大廈的地下,入口自然是很隱蔽的,接應他的人是有一面之緣的巴吉爾,五條悟不知道門外顧問是什么職位,但看著對方那張秀氣又溫和的臉,心想大概是負責對外交際的吧。 電梯平穩(wěn)地向下運行,大約半分鐘后,電梯門無聲開啟,外面是一條十分明亮的通道,鈦銀色的金屬墻壁顯露出了一種和古老傳統(tǒng)的咒術界截然不同的科幻感。 看得出來黑手黨同樣很有錢,也喜歡運用科技,不過可能和他想象的科技不太一樣,畢竟現(xiàn)代的科技似乎還做不到穿越至未來。 事實上從之前他就對這個黑手黨的存在,有種隱隱微妙的不協(xié)調感,就好比現(xiàn)在,如果不是他就在這里,眼前的這一切對比外面的世界就像是兩個不同的時空。 突兀又矛盾,卻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五條悟插著兜,落后半步泰然自若地跟在巴吉爾身后,毫不在意隱蔽監(jiān)控中的注視,拐過幾個彎后,前方的彎道突然出現(xiàn)了另一伙人。 為首之人是一個身穿浴衣的冷冽男人,與他如堅冰般的強勢氣場截然不符的是肩上的一只胖乎乎的可愛小黃鳥,身后還跟著一個飛機頭的西裝男。 本該只是碰巧撞上的場景,但不知道為何,愣是出現(xiàn)了狹路相逢的緊張感。 云雀恭彌全然無視了巴吉爾,刀劍般的目光直直落在了五條悟身上,兩人隔著眼罩對視了一眼。 這樣盛氣凌人的感覺五條悟忽然笑了,什么意思?想打架? 云雀恭彌對此作出的回應是嘴角露出的讓熟悉他的人悚然的淡笑,以及悄然滑落在手中的浮萍拐。 云雀!咬殺~小黃鳥拍著翅膀飛起來,應景地喳喳叫道。 草壁哲矢: 巴吉爾: 糟糕。 第67章 雖作為咒術界的最強, 但五條悟并不是一個熱衷于和人干架的人。 一是他的對手九成九都是咒靈,平時除了給學生們上課之外,他的工作時間基本都被無休止的雜魚給占滿了, 偶爾閑暇時便只想休息。 二是他的無下限術式太過作弊,其余的招式破壞力又太強, 就算是敵人, 在見識到他的實力后也沒有哪一個會想不開直接跟他正面作對。 因而在接收到云雀恭彌如同rou食動物獵食般的眼神后,五條悟覺得好笑之余, 想的卻是:如果不小心把這地下基地毀了的話, 黑手黨應該不會找他賠償吧?他雖然不差錢,但也不是冤大頭嘛。 畢竟這率先發(fā)起挑釁的男人顯然不是那些被他隨隨便便用眼神就能震懾的雜魚詛咒師,不是簡單就能對付的, 相反, 他給人的感覺莫名讓五條悟想起了十多年前那個令他瀕死的男人。 不過在已經(jīng)領悟了反轉術式,完善了無下限術式, 又缺少特級咒具天逆鉾的情況下, 要想再威脅到他的性命已變成了不可能。 所以五條悟其實對這場戰(zhàn)斗興致缺缺,他來這里又不是來和黑手黨干架的,但避而不戰(zhàn)也不是他的風格, 所幸多的是人比他更不愿意看到?jīng)_突的發(fā)生。 在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的時候,匆匆而來的棕發(fā)青年打斷了他們。 先談正事吧。 在被通知五條悟已經(jīng)到達的時候,澤田綱吉莫名就有種不太妙的預感,是那種可能會發(fā)生令他糟心的事的微妙感,一看監(jiān)控, 同樣前往會議室的云雀恭彌百分百會和五條悟撞上,而以他對云守的了解,十有八|九會有摩擦。 你們想要切磋的話等之后去訓練室吧。外表俊秀的青年以溫和又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這姿態(tài)倒是有點黑手黨教父的樣子了,不過他此刻內(nèi)心吐槽的卻是:打架也別在這里啊!他不想再收到內(nèi)務部發(fā)來的賬單了! 云雀恭彌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全然沒有對待首領應有的態(tài)度,群聚本就該咬殺。 澤田綱吉: 那你干嘛同意來開會?。?/br> 澤田綱吉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吶喊,不過這話肯定不能和云雀恭彌當面說,對待桀驁不馴的云守只能順毛捋。 是是是,不該群聚,但此次會議事關重要,就辛苦云雀忍耐一下了。 這熟練哄人的模樣又不像一個黑手黨首領該有的樣子了。 云雀恭彌: 像是不忍直視般,云雀恭彌收回了視線,不置可否地收起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