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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上位記 第222節(jié)

    付煜輕輕攜住她的下顎,迫使姜韻微抬起頭:

    “你著裝首飾處處沾梅,可你所喜,當(dāng)真是梅?”

    姜韻啞聲,一時(shí)之間兩人相視無言。

    半晌,姜韻才低嘆了口氣,輕聲說:“皇上許是忘了,您曾問過臣妾這個(gè)問題?!?/br>
    付煜擰起眉心。

    “在臣妾初入府的那日,皇上問臣妾是否愛梅,臣妾說過,臣妾不過一個(gè)俗人,只在冬日時(shí)格外偏愛梅些?!?/br>
    付煜想起來了。

    他的確問過,可卻未放在心上,只當(dāng)是她不好意思之下的推辭。

    付煜心尖陣疼,他喉間似被堵住,澀澀地疼:

    “那你為何身上處處——”

    話音未盡,就被姜韻打斷:“因?yàn)榛噬舷矚g!”

    姜韻倏然抬頭,對上付煜的視線,呼吸有些急促,她一字一句地說:

    “皇上可能也忘了,臣妾還是一個(gè)小宮女的時(shí)候,曾問過皇上是否鐘愛于梅,自那日后,臣妾才會越發(fā)偏愛梅花?!?/br>
    她說:“從來都不是臣妾愛梅。”

    澀澀麻麻的情緒從付煜心中升起,他一心只認(rèn)為她愛梅,卻不想她也是如此。

    這么多年來,竟都錯(cuò)了?

    姜韻本就是撐著一股氣,如今情緒費(fèi)盡,她堪堪倒在付煜身上,深呼吸了許久,才平靜了情緒,付煜摟她摟得很緊。

    姜韻有些喘不過氣來,可她沒有讓付煜放開,而是在下鑾杖時(shí),低聲輕喃:

    “殿下,我想念兒了。”

    她許久未喊過他殿下,付煜按住扳指,自然知道她這話中不是字面的意義。

    如今,她只要喊她殿下,必然是有所求。

    她明知他放不下往日的情分,總肆意利用,可偏生付煜如今根本拒絕不了她。

    付煜沒有說話,牽著她的手,帶著她進(jìn)了太和殿。

    一進(jìn)太和殿,就面對滿殿的文武百官,姜韻輕輕擰眉,她被牽著和付煜并肩而行,只走了兩步,那些朝臣眼中的怪異就越來越重,連姜韻也生了幾分無措和緊張。

    本朝的規(guī)矩,除了大婚之日,皇后可與圣上并肩而行,其余時(shí)候,所有人都要退圣上半步。

    姜韻有些不安地喊:“皇上……”

    付煜置若罔聞,一路牽著她走上臺階,姜韻的位置被安排在付煜旁邊,另一側(cè)是太后,太后情緒淡淡的,似乎對這副情景早就有了心理準(zhǔn)備。

    姜韻心驚膽顫地坐了下來,無措的視線滑過付煜,落在太后身上。

    怪不得姜韻。

    論位份,賢妃甚至應(yīng)該比她高半級,可如今她卻坐在了賢妃之上。

    太后輕輕移開視線,她是喜歡姜韻的。

    她也愿意成全皇兒的一番苦心,可她如今卻不想看見姜韻,因?yàn)樗?,若非姜韻,她的皇兒不會如此頹廢。

    宴會剛開始,就在姜韻稍稍放下心的時(shí)候,付煜忽然淡淡開口:

    “今日年宴,各愛卿不必緊張,如同家宴即可?!?/br>
    “近日前朝后宮事情不斷,朕亦深感其累,趁此機(jī)會,朕也有兩件事要宣布?!?/br>
    眾人面面相覷,能讓圣上在這個(gè)時(shí)候宣布的必然是大事,就在這時(shí),付煜忽然轉(zhuǎn)頭看向姜韻。

    姜韻心下稍緊,尤其是在看見張盛捧著明黃色的圣旨走出來時(shí),她忽然心臟怦怦得跳。

    在張盛宣讀圣旨時(shí),姜韻就怔愣地看著付煜。

    圣旨有二,封后,儲君。

    件件和她有關(guān)。

    滿殿安靜,沒人會在宣讀圣旨時(shí)反駁。

    張盛催促她領(lǐng)旨,姜韻好半晌才回過神,跪在地上捧著圣旨時(shí),竟有些腿軟地起不來,似想要的都得到了,她心中緊繃的那股勁頓時(shí)消了。

    付煜扶她起來時(shí),低聲和她說:

    “如今念兒終于重回你名下,他依舊是嫡子。”

    “你想要的,朕都給你了?!?/br>
    “所以,你能不能做到你曾說過的話?”

    姜韻對上付煜的視線,那剎那間,她忽然意識到付煜指的是哪句話。

    ——殿下不必?fù)?dān)心,奴婢會一直陪著殿下的。

    這是她被困住宮中,和付煜相識卻不得宣之于世的三年中,她曾經(jīng)常對付煜說的話。

    姜韻不知她是如何回到承禧宮的,她這一日間都有些恍惚,付煜親自替她解了青絲,站在她身后,動(dòng)作細(xì)致溫柔,姜韻終于堪堪回神。

    這是自邱月軒那日后,付煜第一次在承禧宮留宿。

    他沒碰她,只摟著她躺在床上。

    夜色漸深,月色奄奄一息地落在樹梢,萬物寂靜,姜韻稍仰頭,她微閉著眸子,自從太和殿回來后,她和付煜就沒說過話。

    甚是平靜,似乎根本沒有年宴上的那兩道圣旨。

    不知過了多久,姜韻似乎聽見身邊人啞聲地說:

    “朕不喜梅。”

    “我自始至終歡喜的,都是那年梅林中遇見的人?!?/br>
    姜韻身子剎那間僵直。

    她不知付煜話中的人是誰,可此時(shí)此景,她再蠢也猜得到。

    她聽出付煜聲音沙啞,似這句坦白對他來說十分艱難。

    付煜知道身邊的女子沒有睡著,他禁錮在女子腰間的手有些顫抖,那腰格外地細(xì),近乎骨瘦嶙峋,其實(shí)一點(diǎn)也不好看,硌得厲害,可付煜緊緊摟著,不愿放手。

    許是夜深人靜,許是她太過安靜,才讓付煜敢問出他一直藏在心里的話:

    “這么多年,你說的心悅我,可有一句是真?”

    話音甫落,付煜頗覺荒唐地閉了眼。

    他堂堂天子,何至于為了一個(gè)女子如此?

    但話已說出口,付煜就固執(zhí)地想要一個(gè)答案。

    姜韻眼睫輕顫,不知過了多久,她堪堪睜眼,稍仰頭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盯著付煜,眸子中閃過一絲恍惚,她說:

    “那年在定州城,皇上帶我走出那間房時(shí),我是真心愛慕過皇上。”

    付煜從不知,那日之后,她已經(jīng)許久未曾做過噩夢。

    年少相依,數(shù)年陪伴,她信他至此,怎會沒有一點(diǎn)真心?

    倏地,付煜打斷她,澀聲堪說:

    “這就夠了!”

    皇后被廢后,他去過坤寧宮,也去過冷宮。

    他比誰都清楚,他知道他所中斷子散是何人所為。

    也知道她想要甚。

    這些種種,得她如今一句話,就夠了。

    ——————正文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