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林溫陪父母洗碗，周禮寺廟里走了走，下午一點多，兩啟程返市區(qū)。

    林溫有點困，上車沒多久就打起了瞌睡，她昏昏沉沉的想了齊舒怡，剛才離開寺廟的時候沒見，她還沒跟齊舒怡告別。

    這一想，林溫掙脫出了夢境，看了眼時間和車外環(huán)境，竟然已經(jīng)宜清市區(qū)了。

    程順利無比，兩個小時都沒。

    林溫看向駕駛座。

    周禮開車，看了她一眼說：“怎么醒了，還沒，你睡會兒?！?/br>
    “已經(jīng)不困了?！绷譁亻_口，“對了，我聽齊舒怡說，你爺爺『奶』『奶』了港城，打算以后出……”

    林溫話才開頭，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周禮的，周禮看了眼號碼，不想開免提，他靠邊停車，接起電話。

    電話是覃勝天的秘書打來的，說覃勝天身體不適，進了醫(yī)院，問周禮現(xiàn)能否過來。

    周禮皺了皺眉，預估了一下時間，說四十分鐘后。

    林溫聽得電話那頭說的部分內(nèi)容，結(jié)合周禮的應，她猜出大概。

    “你有事的話就忙吧，我自己打車?！绷譁卣f。

    周禮預估的四十分鐘，包含了送林溫家的時間。

    周禮道：“不急，我先送你?！?/br>
    “都已經(jīng)市區(qū)了，”林溫解開安全帶，“就這樣，我自己，你忙你的?！?/br>
    周禮不放心。

    當他多疑，肖邦那邊還沒查出車牌號，他想了想，沒跟林溫爭，干脆道：“你跟我一起醫(yī)院?！?/br>
    林溫一愣，遲疑不語，她覺得這不太合適。

    周禮捏了捏她下巴，補充道：“你就醫(yī)院里等，用不見我外公。”

    林溫暗自嘀咕，這樣的話什么不讓她先自己？

    周禮讀出她臉上表情，笑了笑，他親自給林溫系上安全帶，將綁緊了，沒給林溫民主的權(quán)利。

    沒多久就了醫(yī)院，雨已經(jīng)停了，周禮帶下車，讓她住院部的花園里自己玩一會兒。

    周禮獨自上了vip樓層，找覃勝天的病房。

    覃勝天沒躺床上，他坐沙發(fā)上，一邊聽電視機里的新聞，一邊翻財經(jīng)雜志。

    這期雜志有周禮的一個訪談，篇幅占比不算大，但以周禮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以及他“毫無背景”的身份，能上這本雜志，實屬本事了。

    周禮訪談中主要談了談他對近期幾個金融問題的看法，少部分內(nèi)容講了他的求學經(jīng)歷和工作經(jīng)歷，但只字不提他自己的出身和家庭情況。

    沒什么知道他是周卿河的兒子，沒知道他是覃家的外孫。

    “外公?！敝芏Y進門。

    “來了？”覃勝天繼續(xù)翻雜志，頭也沒抬問道，“你這幾天忙什么？”

    “不就是工作?！敝芏Y坐單沙發(fā)上，問，“您身體什么情況？”

    “沒什么大礙，只不過中午吃飯的時候胃不太舒服。要是不說嚴重一點，你也不會乖乖過來。”覃勝天看完了最后一段報道，放下雜志道，“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天了，你還忙什么工作，辭職這點小事這么難辦？”

    桌上有幾樣水果，周禮隨手拿了一個橘子，邊剝皮消磨時間，邊道：“我上次已經(jīng)說過了，我對坐辦公室沒什么興趣?！?/br>
    覃勝天道：“那你是只對子承父業(yè)感興趣？”

    “現(xiàn)這年代，不興子承父業(yè)這一套?！敝芏Y看向覃勝天，意有所指，“也不興世襲這一套?！?/br>
    覃勝天冷哼：“你這話不用說了，我創(chuàng)立的集團，什么要讓外姓來接管！”

    周禮說：“我姓周?！?/br>
    覃勝天道：“所以我讓你改姓！”

    周禮笑了笑。

    覃勝天十五歲時手起家，一手創(chuàng)立覃氏，現(xiàn)年已經(jīng)八十二。

    他事業(yè)上成就無數(shù)，但家庭經(jīng)營不善，并且某些方面的觀念始終繼承自迂腐的老一輩。

    周禮道：“我昨天碰了表姐，她就沒個休息天?！?/br>
    “所以呢？”

    “她比我合適?！?/br>
    “哼，你這話不用提。”覃勝天抬手，“我知道你想什么，我確實重男輕女，但我不看好她，并不單單因她是女。她底是我的親孫女，她要是有足夠的能力，我也不介意讓她來接班?！?/br>
    覃勝天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繞病房慢慢走，說道：“如果不遇什么大事，她的能力確實足以掌舵覃氏，但一旦遇大事，我放不了心?！?/br>
    周禮說：“您或許看低了她。”

    覃勝天提醒：“她做事太急，不夠耐心，沒有沉淀，一旦她被『逼』胡同，她就會做錯事，十幾年前她是怎么對待她父親和哥哥的，你忘了？”

    十幾年前，覃茳尤二十一歲，她的父親和她父親帶家的私生子，送上了同一個女的床。

    “商場無父子，我不會反對她對付，想得就自己爭取，我反而十分看中她的進取心。我當年也如了她的意，那兩個都攆了國外。只不過她始終不認她用錯了手段?！瘪麆偬斐谅暤?，“我不說自己多光明磊落，但我能覃氏做今天的位，手上就沒沾過齷齪，我天吃得下，晚上睡得，沒做虧心事就不怕鬼。覃氏要想久，掌舵就必須身正！”

    周禮跟覃勝天邊上，慢慢走陽臺。

    外面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雨，雨絲打得樹葉『亂』顫。

    樹底下的雙手遮頭頂，小跑向遠處的一個涼亭。

    周禮看了眼腕表，她已經(jīng)等了二十分鐘。

    周禮慢慢吃剝好的橘子rou，聽覃勝天說完最后一句話：“我今天上醫(yī)院，確實沒有大礙。但我已經(jīng)了這個年紀，今日不知明日事，我必須要做好安排了?！?/br>
    雨說下就下，也沒點預告。林溫本來花園里逛得好好的，突然就被澆了個正。

    她從大樹底下跑涼亭底下，從隨身小包里拿出一包紙巾，抽了張紙，擦拭身上淋的雨水。

    擦完水，林溫坐涼亭椅子上，一邊查看工作群的信息，一邊手指卷發(fā)尾。

    她兩耳不聞涼亭外，突然一瓣橘子杵了她嘴前，她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橘子又一杵，堵住了她的嘴。

    林溫抬頭。

    周禮說：“我剛嘗了，挺甜?！?/br>
    林溫嚼橘子點點頭，問道：“都好了嗎，了？”

    “嗯，了?！敝芏Y看天，“等雨小了走？”

    兩等了幾分鐘，雨一直沒見小，周禮手上的橘子rou都喂完了，林溫抿了下甜滋滋的嘴唇，商量道：“別等了，停車的方也不是太遠?！?/br>
    兩站了起來，一齊往來時的路跑。

    草坪柔軟濕潤，雨中泥土芳香，花園里除了奔跑中的一一矮，沒有他。

    上了車，『色』紙巾『亂』飛，一一矮都成了落湯雞。

    周禮脖子上黏了紙巾碎屑，林溫一邊擦頭發(fā)，一邊想給周禮拿下來。

    碎屑黏得牢，她第一下沒成功，改用指甲摳。

    兩貼得近，周禮順手她有些濕的頭發(fā)拂耳朵后。

    “對了，你前想說什么？”周禮忽然問。

    “什么？”

    “你說齊舒怡跟你提我爺爺『奶』『奶』?！?/br>
    “哦，”林溫想起來了，她道，“齊舒怡說你爺爺『奶』『奶』現(xiàn)港城，以后會出國。她說你爺爺『奶』『奶』說，你以后也會國外定居?！?/br>
    周禮：“嗯?！?/br>
    林溫摳下了碎屑，捻手指上，頓了頓，抬眸看向周禮。

    “你想不想出國？”周禮問。

    林溫搖頭：“不想?！泵蛄讼麓?，她道，“你前辦離職，不是像袁雪說的有好處，是出國做準備？”

    “我現(xiàn)也還辦離職。”周禮說。

    “……”

    林溫心往下沉，紙巾碎屑被她捻得碎。

    “但不是了出國?！敝芏Y她另一邊頭發(fā)也拂耳后。

    他打開副駕前面的手套箱，從里面拿出兩只小盒子，一只盒子里是玉觀音，一只盒子里是玉彌勒佛。

    這是寺廟時，林溫洗碗，他閑逛的那會兒買的。

    他跟買烏龜?shù)男ぐ钜粯?，都是無神論者。

    老僧說，男戴觀音女戴佛，男脾氣躁，女度量小，讓女戴佛，可以醞養(yǎng)出寬廣的胸襟。

    周禮覺得這不適合林溫，但觀音又是意讓『性』情柔和的。

    林溫已經(jīng)足夠柔和，相比下，她還不如戴佛。

    林溫兩邊頭發(fā)都已經(jīng)被他拂了耳后，他扶林溫肩膀，不讓她動。

    摘掉了林溫脖子上的戒指項鏈，周禮玉佩給她戴上。

    溫潤的玉佩像極了這時節(jié)的雨，沁沁涼涼印上皮膚。

    車外風雨如磬，草葉飛揚。

    車內(nèi)幽寧清香，是花與凈土。

    周禮親了親林溫戴上玉佛的脖頸，低聲告訴她：“我不走，佛祖盯呢?！?/br>
    第53章

    戒指項鏈被扔進了黑黝黝的包里， 林溫『摸』了『摸』掛在脖頸上的玉佛。

    她小時候也戴玉，那舅舅送給她的生日禮，生意人講『迷』信， 母親說舅舅意找大師開過光， 讓她戴著別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