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我不能?！彬饌b語氣平平。

    辛西婭：“布魯斯——”

    “但也許你可以?！?/br>
    辛西婭愣了一下：“……什么？”

    “阿爾弗雷德非常想念你?！彬饌b說，“他每天至少要向我提起你三次。我想，如果你去陪他的話，他的心情可能會好上那么一點(diǎn)?！?/br>
    辛西婭一時(shí)沒能跟上他的思路。

    于是蝙蝠俠繼續(xù)道：“閃電也讓你帶他們?nèi)ジ缱T旅游，不是嗎？”

    辛西婭張了張嘴：“……你知道了？他們已經(jīng)跟你商量過了？”

    蝙蝠俠不置可否，只是說：“如果你當(dāng)導(dǎo)游，這次旅游大概會變成正義聯(lián)盟的首次團(tuán)建活動——韋恩集團(tuán)贊助的那種?！?/br>
    辛西婭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你鋪墊了那么多，不會就是想讓我回哥譚一次吧？”

    蝙蝠俠的嗓音中透露出一絲獨(dú)屬于哥譚王子的笑意：“我沒有鋪墊，只是在陳述事實(shí)?！?/br>
    “噢，拜托，布魯斯。”辛西婭忍不住撫了撫自己的胳膊，“不要用蝙蝠俠的裝束這么說話，我以后會沒辦法面對你的?！?/br>
    在她有些促狹的注視下，蝙蝠俠聳了聳肩：“好吧。今晚畢竟是不同的，我想我可以讓自己分出一部分‘布魯西’給你，只為了你?！?/br>
    說著，他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蝙蝠頭罩。

    散亂的黑發(fā)自頭罩中落下，帶著些微的水汽，搭在額前。英俊的眉眼，鈷藍(lán)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以及帶有淡淡血色的、削薄的嘴唇。

    哥譚的王子——布魯斯·韋恩那張辨識度極高的臉，和他完美修長的身形，現(xiàn)在卻被包裹在黑暗騎士陰沉的制服下。

    即使知道蝙蝠俠的真實(shí)身份，在那一剎那間，辛西婭還是不由得產(chǎn)生了一絲錯亂的感覺。

    “你……”

    “我們現(xiàn)在在太空中，”布魯斯朝她挑了挑眉，“而且，瞭望塔還是我出資建造的。鑒于目前這里沒有第三個(gè)人，我覺得將頭罩摘下來似乎并不會造成什么危險(xiǎn)?！?/br>
    辛西婭搖了搖頭，忍不住笑了。

    “你是對的。”她頷首，“那么我也決定，今天晚上就在這里陪你?！?/br>
    布魯斯頓了一下。

    “為什么？”他問她。

    辛西婭望向他，那雙淺色的眸子里盛滿笑意：“正好，我也沒有家人。這樣的話，我們兩個(gè)今晚就不算孤單了。”

    窗外便是漫天銀河，兩人的發(fā)梢都沾染上星星的光輝。圣誕樹上的珊瑚、隕石、珍珠，身后的虛擬屏幕閃爍著指示燈，他們要在宇宙間，這個(gè)不屬于人世的地方，度過一個(gè)溫暖而又奇異的圣誕夜。

    布魯斯看著她，月光的色澤仿佛生來就要翱翔在太空中一般，如果不努力追尋，即使上一秒還停留在手指間，下一刻也會悄然溜走，杳無痕跡。

    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莫名的恐慌與不安來。

    在那種恐慌的驅(qū)使下，他恍然開了口。

    “……你想要聽一些音樂嗎？”他問。

    “什么？”辛西婭困惑地歪了歪頭。

    “今晚的時(shí)間還很長?！辈剪斔拐f，“我可以彈鋼琴給你聽?！?/br>
    自從辛西婭開始擔(dān)任正義聯(lián)盟的心理醫(yī)師開始，瞭望塔大廳的休息區(qū)域里，就不知何時(shí)多出一大堆音樂器材來。其中，最顯眼的莫過于那臺價(jià)格不菲的黑色三角鋼琴。

    辛西婭有些訝然地看了看他：“鋼琴？你？”

    “你不相信我的水平嗎？”布魯斯挑眉。

    “不，我只是……”

    辛西婭看著他的裝束，蝙蝠俠的輕甲還穿在他身上，漆黑的披風(fēng)包裹起修長的身材，看起來與他那張代表著“風(fēng)流花心”的臉龐格格不入。

    “……不，沒什么。”她摸了摸鼻子，“我很樂意，先生。也許我還能和你比上一比?！?/br>
    布魯斯笑了。

    “拭目以待?！彼f，走到鋼琴旁邊，拉開凳子，坐了下來。

    黑披風(fēng)的不規(guī)則邊緣垂落在地上。

    布魯斯身姿挺拔，將輕甲穿出了燕尾服的效果。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將修長的手指搭在琴鍵上，閉起眼睛。

    靜謐的曲調(diào)自他指尖緩緩流瀉而出。

    節(jié)奏舒緩優(yōu)美，氣氛空靈神秘，旋律恬淡而悠長。細(xì)細(xì)聆聽，又帶著一絲獨(dú)有的孤寂與茫然。仿佛夜路的旅人提著行禮坐在路燈之下，一邊仰望異國他鄉(xiāng)里寂靜的銀河，一邊朝手心里呵出一口帶著水汽的吐息，將脖子上圍巾又裹緊了一些。

    細(xì)膩、恬淡、纖巧，皎潔、嫵媚、傷感。萬籟俱寂，空中浮動著柔柔的白芒，輕輕覆上夜晚的每一處角落，將萬物都攬入溫暖而平和的懷中。

    辛西婭慢慢睜大了眼睛。

    是德彪西的《月光》。

    據(jù)說，德彪西在譜寫這首《月光曲》的時(shí)候，深深為詩人吉羅的敘事詩《月光比埃羅》而著迷。詩中，名叫比埃羅的意大利青年將自己的真心托付于月光，卻因?yàn)槌龄纤锒s了月亮的偏愛，最終為月光所殺。

    故事的最后，比埃羅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犯下的錯誤，向月亮深深懺悔，得到了她的寬恕，也因此重返人間。

    《月光》的旋律也隨著指尖的舞動而逐漸減緩，一串小巧又空幻的音符后，它最終流連一會兒，消散在微涼的空氣之間。

    一時(shí)間，沒有人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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