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xí)乙徽?，垂在身?cè)的手抬起，輕輕的回?fù)碜×似顮N。她輕聲說：“對不起。”

    “謝謝你?！逼顮N回道。

    辛?xí)掖浇俏⒚?，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她的語氣不由自主的輕快起來：“阿燦，我給你熬粥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好了，我們過去吧?！?/br>
    “曇曇是什么時候?qū)W的？”

    辛?xí)以尞惖姆磫査骸斑@難道不是看看就會的事情嗎？”

    祁燦被她凡到了，但辛?xí)业拇_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姑娘。他笑著說：“我當(dāng)時學(xué)了好久，劉媽都嫌我煩了?！?/br>
    辛?xí)掖蟾攀窍氲搅水?dāng)初少年是如何笨拙的拿著鍋鏟站在灶臺前的模樣，笑得更開心了。

    粥其實已經(jīng)熬了有一會兒了，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可以吃了。聽見辛?xí)覒?yīng)允，郁嘉致歡呼一聲，立刻拿了碗舀了一碗清甜軟糯的栗子小米粥。

    辛?xí)乙材昧送?，舀了一碗粥，她剛想遞給祁燦，就見郁嘉致竟然將他剛舀好的粥遞給了祁燦，她驚訝不已。

    祁燦對此也很驚訝，畢竟郁嘉致平時餓死鬼投胎，可是恨不得把鍋吞下去。

    郁嘉致非常執(zhí)著的讓祁燦收下他的心意，并且感動的對祁燦說道：“出去了一趟我才知道，原來人類是那么可怕的物種！凄慘你以后可千萬別變得和他們一樣?。　?/br>
    辛?xí)液头揭吧钜詾槿弧?/br>
    “他們實在是太兇了?！?/br>
    “對啊，他們傷害我們，還傷害我們的同伴。”

    祁燦忽的頓住，看著他面前的三只喪尸，他的心情有點復(fù)雜，然后在郁嘉致的催促下，接過那碗粥。

    祁燦將粥放在一邊的小桌子上，等待guntang的溫度能夠冷卻一些。辛?xí)疫@時候問他：“阿燦，你餓嗎？”

    “嗯？”

    辛?xí)矣米笫帜闷鹕鬃樱艘簧字?，鼓起腮幫子輕輕的吹了好幾下。祁燦看見她鼓鼓的腮幫子，忍住了想戳一戳的沖動。

    很快，辛?xí)覍⑸鬃舆f到他唇邊，她說：“現(xiàn)在不燙啦?！?/br>
    祁燦扔掉因為方才他們的對話心中生出的復(fù)雜情緒，安心接受女友的投喂……不過曇曇什么時候開始用左手了？

    郁嘉致喝下一口guntang的粥，問方野：“燙嗎？”

    皮糙rou厚的喪尸方野喝下一大口guntang的粥，忍著撲祁燦的沖動，回答：“不燙?！?/br>
    一鍋粥再多加了一個因為很多天沒能吃飽的方野，顯得那樣不經(jīng)吃，祁燦在填飽肚子后去米缸望了一眼，感覺如果這只喪尸留下來的話，日子得越來越難過了。

    ……

    祁燦沒有擔(dān)心多久，辛?xí)揖蛯⑺s回小木屋休息，但祁燦睡了兩天多，根本睡不著，他看著有些憔悴的女友，說：“曇曇總是不會照顧自己。”

    幾天前的那場變故，讓辛?xí)业纳砩隙嗔撕芏嗟膫?，小臉也血乎乎的。她一直守著祁燦，傷口沒有處理過，衣服也沒有換，臟兮兮的，招人心疼。

    辛?xí)夷四ㄋ哪?，把自己抹成一只有些呆的花貓，語氣輕快的說：“我的身體可比你的好多啦，傷口已經(jīng)快要愈合了，可你卻躺了三天。”

    “我知道?！逼顮N裝模作樣的對著辛?xí)覈@息道：“曇曇變成喪尸之后可厲害了，我這么大個人你都能扛著就跑。”

    辛?xí)译m說并不矯揉造作，但在男友面前她也曾是個瓶蓋都擰不開的小嬌嬌，但現(xiàn)在……辛?xí)野T癟嘴，說：“我也沒辦法，我的力氣就是變大了嘛。”

    “那我們來比一比好不好？”

    辛?xí)颐悦５恼０土艘幌卵劬Γ骸氨仁裁囱?？?/br>
    “掰手腕?！逼顮N瞥了眼辛?xí)也卦谏砗蟮挠沂郑饕鈴埧诰蛠怼?/br>
    “好叭，陪你玩?！毙?xí)矣星蟊貞?yīng)。

    他們坐在床邊的地上，辛?xí)沂紫葘⒆笫址旁诹舜采?，手肘靠床，攤開小手。

    “這個方向不太對，我左手還使不上力。你換只手?！?/br>
    辛?xí)覜]想太多，她剛抬起右手才反應(yīng)過來，然后受驚一般想把右手縮回去，但祁燦的反應(yīng)更快，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辛?xí)覓暝饋?，祁燦哇哇大叫說辛?xí)页兜剿齻诹?，辛?xí)伊⒖滩粍恿?，但也立刻意識到祁燦在誆她：“你明明用的是右手！”

    “你的爪子呢？”祁燦攥住她的手指，聲音急切的問。

    “我藏起來就是不想讓你知道呀，你怎么還刨根問底?！毙?xí)以G訥的說，因為祁燦一直看著她斷得非常不平整的爪子，她才繼續(xù)道：“幫你取子彈的時候掰斷了，不然你會感染的?！?/br>
    祁燦剛開始還以為是她在打架的時候折了爪子怕他擔(dān)心所以不給他看，卻不想真相竟然是這樣。他攥著辛?xí)沂种傅牧Φ缆乃闪恕?/br>
    辛?xí)逸p聲說：“阿燦，好好休息。”

    辛?xí)艺酒鹕?，在衣柜里拿了一件干凈的衣服，便跑了出去?/br>
    祁燦癱坐在地上，頭疼的揉了揉太陽xue。背后的傷口又癢又疼，卻遠(yuǎn)遠(yuǎn)比不過心上的煎熬。

    ……

    辛?xí)移鋵嵅⒉辉谝馑淖ψ訑嗔藘筛@件事，因為遲早會再長出來的，而且她也并不覺得疼。她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祁燦愧疚的眼神。

    她和郁嘉致借了小木屋，燒了熱水沖洗身體，溫?zé)岬乃茉谒砩系膫谏?，帶給她癢癢麻麻的感覺，但可以忍受。

    站在鏡子前，她發(fā)現(xiàn)她正常的皮膚又開始向下蔓延了，不知道還要多久，她的身體才能恢復(fù)成正常的模樣，又或者，不知多久她還會再次經(jīng)受那種就像是死亡一般的痛苦。

    辛?xí)覍τ谧约荷眢w的憂慮一直未曾放下過，但現(xiàn)在也沒辦法，因為梁芊被抓了，她也不可能去和陸嘯硬碰硬，現(xiàn)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辛?xí)乙贿呄耄贿厯Q上了干凈漂亮的雪白冬裙。她換好衣服之后，便走出了小木屋，郁嘉致正在和方野說話，方野心不在焉，目光卻一直望向露臺的大門。

    方野似乎是想跑路。

    辛?xí)覜]有去多管閑事，回了祁燦在的小木屋，卻發(fā)現(xiàn)祁燦一直沒有休息，他還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他是還在愧疚嗎？

    辛?xí)铱床怀鰜?，因為她至今對于許多情緒都是遲鈍而迷茫的。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進(jìn)去，進(jìn)去又該說什么。

    祁燦沒有辛?xí)矣心托?，他早就發(fā)現(xiàn)辛?xí)疫M(jìn)來了。他忍不住說：“曇曇，你既然進(jìn)來了就過來啊，我一直在等你，我有話想跟你說?！?/br>
    辛?xí)疫@才慢吞吞的走了進(jìn)去。

    方才在辛?xí)胰フ碜约旱臅r候，祁燦就已經(jīng)打好了腹稿，辛?xí)易叩剿赃叄蛦査骸皶視?，你是不是覺得我坐在這里，是一直在愧疚？”

    辛?xí)也恢榔顮N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就安靜的等他繼續(xù)往下說。

    “我會愧疚，但是曇曇，我不會像你一樣，將自己陷在這種情緒中?！逼顮N認(rèn)真的看著辛?xí)遥岷诘难劬锓路鹩泄猓骸叭绻乙部床婚_的話，那么我們兩個人就一直會陷入到這種情緒中——你認(rèn)為你拖累了我而愧疚，我因為你因為我而受傷而愧疚?！?/br>
    “長此以往，我們之間會出現(xiàn)問題的?！?/br>
    辛?xí)逸p聲說：“對不起，我總是容易把自己繞進(jìn)去。道理我都懂，可我……”

    “曇曇，你不需要說對不起。我只是想和你把話說清楚。”祁燦頭一次打斷了辛?xí)业脑?，他的聲音慢慢的溫柔了下來：“你一直認(rèn)為一段感情唯有雙方都付出才能長久，但你一直覺得在重逢后你什么都沒能為我做，你一直將自己困在這種思維中，可是曇曇，不是這樣的。”

    祁燦一字一句的清楚的告訴她：“我們一直都是雙向奔赴。我們之間所經(jīng)歷的一切，不是已經(jīng)很好的證明了嗎？”

    “曇曇，你忽略了自己做的，你不是一無是處，你很棒，你真的就像自己說的一樣，可以獨當(dāng)一面。我的小姑娘早就長大啦，能夠在那樣艱難的情況下，挽救我的生命。我保護(hù)你，你也能保護(hù)我?！?/br>
    “所以我們之間，從來都不是誰虧欠誰，而是我們都需要彼此。”

    “如果我沒有你，我會回到安全區(qū)，一輩子當(dāng)一個被庇護(hù)在羽翼下的縮頭烏龜，永遠(yuǎn)都不能成長。我會恐懼喪尸，恐懼末世，但因為有了你，讓我知道喪尸可以是可親的，末世依舊是溫暖的?！?/br>
    祁燦一直都很會說好聽的情話，辛?xí)乙惨恢焙芟矚g聽他說話，不可否認(rèn)，她無法不被祁燦所打動，但祁燦在說完了之后，就緊緊的盯著她，要她開口。

    辛?xí)覐埩藦堊欤恢涝撛趺凑f。

    祁燦一開始還能等，后來就忍不住催促：“曇曇，我想聽你說。我可是把我心里想的都跟你說了。你把你心里想的說出來就好了?！?/br>
    辛?xí)掖竽X宕機(jī)，她呆呆地說：“我現(xiàn)在什么也沒想呀，我就是覺得……挺輕松的。我很高興?！?/br>
    “為什么高興？”

    “因為有你?！毙?xí)逸p聲說：“我曾險些成為行尸走rou，與沒有理智的同伴為伍，茹毛飲血，這輩子可能都是這樣?？晌蚁氲搅四?，你是我的目標(biāo)。在我未曾停下腳步的日日夜夜，我曾悄悄的期許前路有你?；蛟S你不知道，我依舊懷揣著矛盾的心情，想要找到你，卻不知如何面對你?！?/br>
    當(dāng)?shù)谝痪湓捳f出口之后，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來便不再困難了，辛?xí)医又f道：“但當(dāng)我們真正重逢之后，你沒有讓我為難，我不需要思考如何面對你，因為無論我是滿身腐rou的喪尸，還是此刻躊躇憂慮的辛?xí)?，你都會接納，只因為是我?！?/br>
    辛?xí)艺f了這樣一長串話之后，祁燦很久都沒有回應(yīng)她，她不明所以的看過去，懵懂的眸子撞進(jìn)祁燦極為明亮的雙眼，他的眼睛里真的有光。那一抹光映在了她的眼睛里，點亮了她眼中的一片灰暗。

    這一刻，辛?xí)抑?，她放下了。祁燦又一次將她從那條死胡同里，帶了出來。

    曾經(jīng)她所經(jīng)歷的每一天都籠罩著灰暗陰霾，她忘卻了自己的名字，險些成為行尸走rou。直到祁燦到來，他為她撥開陰霾帶來溫暖，讓她知道她是辛?xí)?，她活了?/br>
    因為在這她曾不抱希望的世界，始終有一人包容接納她的任何模樣，矢志不渝的愛著她。因為有祁燦在，她一直都是幸運(yùn)的。

    第35章 抉擇   2

    自那日的談話過后, 祁燦非常明顯的察覺到了辛?xí)业霓D(zhuǎn)變，她變得比以前更加的活潑愛笑，甚至, 她還愿意主動和他說起她心中的憂慮。

    他們坐在花廊中，頭頂?shù)牟噬Ａc露臺已經(jīng)覆蓋了一層白雪，天氣有些冷, 天空還在飄著雪。

    “我也有想過主動去找陸嘯, 但……但你受傷的那晚我聽到他們說話, 說找到我就要把我送到盛城。我害怕他們拿我做研究，阿燦, 我不知道我該怎么辦?！毙?xí)易谫p花的吧臺上, 懸空的雙腿不安的晃悠著。

    根據(jù)祁燦對陸嘯的了解, 陸嘯既然那樣說了就一定會那樣做，辛?xí)业膿?dān)憂不無道理，況且, 他也不愿意辛?xí)疫M(jìn)研究所供人研究，哪怕這種想法在他人看來很自私，但他和辛?xí)也皇鞘裁词ジ甘ツ福麄冎皇瞧胀ㄈ恕?/br>
    “我估計在陸嘯找到你之前，他是不會回去的, 甚至他也不會將梁芊帶回安全區(qū)。不過曇曇，梁芊能讓陸嘯追捕這么久, 說明她也不是什么坐以待斃的人，她會想辦法逃走的?！逼顮N沉思片刻，說：“等雪停了，我就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如果可能的話, 我會把梁芊帶過來?！?/br>
    辛?xí)覔u搖頭，說：“你傷還沒好，再過段時間吧?，F(xiàn)在下雪，交通也不便利，不著急。”

    祁燦年輕，底子好，雖然治療條件有限，但這幾天還恢復(fù)得不錯，再過一段時間就能拆線了，辛?xí)蚁氲绕顮N拆線了再行動。

    祁燦也明白在他傷好之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便應(yīng)允。反正現(xiàn)在找物資的事情可以交給郁嘉致，這只喪尸方向感強(qiáng)得嚇人。

    不過他們在露臺也閑來無事，祁燦便想教辛?xí)乙恍┥⒋虻募记?。從前的辛?xí)殷w質(zhì)弱，但現(xiàn)在她是喪尸的身體，哪怕沒有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過散打，但多學(xué)幾個招式還是很有用的……至少不需要再用咬的方式了。

    辛?xí)掖饝?yīng)得很快，她學(xué)起來也很認(rèn)真，雖然看起來像個花架子，但殺傷力還是在的。偶爾，她會好奇：“阿燦，你怎么會忽然想到教我散打？”

    “我以前也想教你啊，讓你能強(qiáng)壯一些，你不肯學(xué)?！?/br>
    “那多累呀?！毙?xí)矣终f：“不過現(xiàn)在我不會那么容易覺得累了?！?/br>
    祁燦挑眉，和她耍寶，說：“主要吧我不想我家女朋友去咬別的人，有那閑工夫不如和我貼貼?！?/br>
    辛?xí)覐埩藦堊欤裂馈?/br>
    祁燦小聲的嘟嚷：“為什么喪尸的牙牙不是伸縮的??！可惡！”

    “你可真是個小天才?！毙?xí)铱扌Σ坏茫滟澦?/br>
    祁燦得了便宜就賣乖，辛?xí)冶緛磉€想再練練，但遭不住祁燦鬧騰，他們兩很快笑鬧做一團(tuán)。

    不多時，露臺的大門被打開，郁嘉致和方野走了進(jìn)來，對于最近總會吵吵嚷嚷的露臺，他們兩已經(jīng)見怪不怪。

    方野不知道是在打什么如意算盤，一直都沒有離開這里，反而留了下來，他私底下還會和郁嘉致吐槽祁燦：“你說這個人類怎么和我們走一起的那段時間不一樣，現(xiàn)在話比你還多?！?/br>
    “少見多怪。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庇艏沃缕届o的說，然后飛一般的插入正在打鬧的辛?xí)液推顮N之間，說：“帶我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