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靳廷抿唇不語，手心緩緩收緊，他瞇了瞇眼，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傅盂。

    傅盂眼里的嘲諷和冷漠他看的一清二楚。

    傅靳廷漠然的盯著她，聲音清冷，“你想說什么？”

    “呵?！?/br>
    傅盂扯了扯唇，勾唇輕笑，她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置于傅靳廷面前。

    傅靳廷抬眼，冷冷睨著她。

    照片上有三個(gè)人。

    他，成瀚。還有賀沉舟。

    這是在咖啡廳外面拍的。

    是上次他和成瀚去愛爾蘭找賀沉舟的照片。

    所以……

    “你怎么拿到照片的？”

    傅靳廷冷聲看著她，眼底盡是譏諷嘲弄。

    “我怎么拿到的，不重要。但是如果年茴拿到了照片，我再告訴她……他們年家都是你算計(jì)的，你覺得……”

    傅盂低聲說著，眼底帶著陰鷙狠戾還有……一種勢(shì)在必得的情緒。

    傅靳廷臉色一變，驀地伸手扼住傅盂的下顎，眼神冷漠，他睨著她，聲音冷若冰霜，“信不信我讓你不能活著回去？”

    “我信……”

    傅盂扯了扯唇，勾唇淺笑，她伸手想要撫摸傅靳廷的臉，卻被傅靳廷狠狠甩開了手。

    “能死在你手里，我也愿意！”

    傅盂笑了笑。

    “年茴應(yīng)該很快就能收到照片了，很快……就能知道你去‘找’過她那個(gè)男朋友了……她會(huì)恨你的。就像六年前，她知道你偷偷照顧邢茵的家人，幫邢茵付學(xué)費(fèi)、生活費(fèi)，把她‘養(yǎng)’在國(guó)外……也許，這次，她能更惱你?！?/br>
    傅盂冷冷開口，瞥了他一眼，緩緩后退。

    “傅靳廷，如果我不能成為你最愛的人，那我就毀了你最愛的人……”

    傅盂攥緊手心，天天唇瓣，抬眼看著傅靳廷。

    傅靳廷抿緊唇，目光森冷，聲音低沉，“傅盂，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在我沒發(fā)火之前帶著你的東西趕緊滾。以前我沒動(dòng)你，是因?yàn)槲矣X得你不值得我在你身上浪費(fèi)時(shí)間……但如果你敢做出什么，那就別怪我了?！?/br>
    傅靳廷冷冷的睨著她，“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傅盂站在門口，面色如常，卻盡是蒼涼。

    不值得……

    呵呵。

    連被他討厭，被他懲罰都是不值得……

    傅盂攥緊手心，眉心微動(dòng)。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緩緩丟到垃圾桶里，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出租車停在她身邊的時(shí)候，她也沒反應(yīng)，過馬路的時(shí)候，她也是心不在焉的。

    車主差點(diǎn)撞到他，她也是面無表情，被車主大罵了一頓。

    許久之后，傅盂忽然掏出手機(jī)，撥了一個(gè)電話。

    “喂……”

    “喂，我是傅盂……我們合作吧。”

    “……”

    ……

    年茴到愛爾蘭的機(jī)場(chǎng)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是快晚上了，她神色淡然的站在機(jī)場(chǎng)。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跟賀沉舟說。

    說什么？

    結(jié)不了婚了？

    要分手了？

    “……”

    年茴攥緊手心，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她到底該怎么做怎么說，才不會(huì)讓賀沉舟傷心？

    愛情里，最害怕的就是有一個(gè)人投降了。

    她投降了。磨磨唧唧的回到公寓，賀沉舟不在，他的簡(jiǎn)單衣物也都不在，他應(yīng)該是住在了她租的那個(gè)小房子里了。

    年茴坐在沙發(fā)上，緩緩倒了下來，拿過抱枕放在自己的臉上，蒙著臉。

    不一會(huì)兒，她就感受到了抱枕有一個(gè)地方被眼淚暈濕了……

    年茴扔開抱枕，吸了吸鼻子，神情漠然。

    她看了看時(shí)間，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不一會(huì)兒，困意來襲，她便睡了過去。

    年茴再醒來是因?yàn)槁牭搅丝蛷d里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是嗚嗚啦啦的聲音。

    她揉了揉眼睛，沒有伸手去開燈，而是睜開眼在黑暗的房間里適應(yīng)了好一會(huì)兒才緩緩披上衣服下了床。

    打開門，年茴看到了躺在狹窄的沙發(fā)上的賀沉舟。

    她聞到了酒氣。

    年茴下意識(shí)的皺了皺眉尖。

    賀沉舟平時(shí)很少喝酒的。而且他酒量特別差。她以前也就見他喝過那么一兩次，而且都是只喝了一小口那種，酒量特差。

    她走了過去，看到沙發(fā)上的賀沉舟因?yàn)楹茸矶樇t紅的，閉著眼睛，嘴巴微微張著，手指在半空中揮來揮去，看起來很乖巧的樣子。

    年茴唇角微揚(yáng)，在他身邊緩緩蹲下來。

    “賀沉舟，我回來了?！?/br>
    “……”

    賀沉舟的眼睛緊閉著，聽著她的話微微睜開眼，瞇著眼睛看了看她。又緊緊閉上了，還皺了皺眉尖。

    “回來了……”

    賀沉舟低喃一聲。

    “年茴……”

    “嗯?！?/br>
    賀沉舟睜開眼，笑瞇瞇的看著她，呆呆的，沒了之前高冷的形象。

    “說你愛我～”

    他咧嘴笑著，伸手揉了揉年茴的腦袋。

    “……”

    年茴愣了一下，靜靜的看著賀沉舟。

    “你沒說過愛我?！辟R沉舟瞇著眼睛，抬眼看向她，看起來呆呆地。

    “你也沒說過愛我?！?/br>
    年茴脫口而出。

    “……”

    賀沉舟靜靜的看著她，朝她眨了眨眼睛，輕輕笑著，然后又躺在沙發(fā)上，閉上了雙眼……

    年茴不懂他的意思，愣了一下，扯了扯唇。

    “……”

    年茴站在一旁靜默了許久，從客房里拿出了被子蓋在賀沉舟身上。

    她忽然睡不著了。

    年茴坐在賀沉舟一旁的沙發(fā)上坐著，披著外衣，一直坐到賀沉舟早上醒過來。

    賀沉舟看見年茴的時(shí)候，唇角微揚(yáng)，瞇了瞇眼睛，他坐起來，起身走到她身邊，伸手想要抱她。

    年茴卻向后躲了一下。

    賀沉舟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微蹙著眉尖，神情復(fù)雜。

    “怎么了？看你情緒不是很好?！?/br>
    賀沉舟淡淡開口。

    “沒事?！?/br>
    年茴抱著手臂，目光堅(jiān)定，她抬眼，對(duì)上賀沉舟的視線，聲音清冷。

    “賀沉舟?！?/br>
    “嗯……”

    “……”

    年茴靜默著，手心緩緩收緊，臉色微微發(fā)白。

    “賀沉舟?！?/br>
    她咬緊牙關(guān)。

    “嗯?！?/br>
    “……”

    年茴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分手吧?！?/br>
    “……”

    賀沉舟眉心微動(dòng)，緩緩抬眼看向年茴，他沉默不語，伸手放在年茴的額頭上。

    “嗯……沒有發(fā)燒?！?/br>
    賀沉舟勾唇輕笑，他把沙發(fā)上的被子疊了疊，放回了客房，緊接著開始打掃房間打掃客廳，不停歇的做著……

    “分手吧。”

    年茴聲音淡淡的，她抬眼，看向正在掃地的賀沉舟。

    “年茴。認(rèn)真的？”

    賀沉舟聲音沙啞。

    “不然呢。呵呵?！?/br>
    年茴嗤笑一聲，睨著他：“需要我告訴你原因嗎？”

    “原因？不就是因?yàn)槟鉳ama嗎？不就是因?yàn)槟銈兗业氖?？不就是因?yàn)槟阈睦镞€有傅靳廷嗎？”

    賀沉舟冷笑著，手心緊緊攥著，聲音嘶啞。

    “跟那些無關(guān)。我想過了，只是因?yàn)槲也粣勰?。我無法說服自己說出一句‘我愛你’……我們之間，我對(duì)你，也只能是喜歡了。對(duì)你說了那么多喜歡，卻從來沒說愛。我總會(huì)下意識(shí)的把愛忽略掉……忘記愛。就好像從前一樣……”

    傅靳廷也對(duì)我說話一起的話。

    他問我纏了他那么多年。

    我愛不愛他。

    我從來沒有回答過他。

    我和傅靳廷，認(rèn)識(shí)了二十年。

    我們也只認(rèn)識(shí)了兩年。

    我真的從來沒想過“愛”，只有“喜歡”。

    “……”

    年茴在心里問著自己，對(duì)自己說著。

    她攥緊手心，指尖陷入rou里，她也沒有感覺。

    “原來是……不愛？呵呵。年茴……不愛啊，那這兩年……年茴?！?/br>
    賀沉舟喊著她的名字，卻沒有再說出話來。

    年茴深吸一口氣，面色如常。

    “賀沉舟。我承認(rèn)了自己不愛你，那你呢……你愛我嗎？”

    你也……沒說過愛我啊。

    你只在嘔氣的時(shí)候說過“不愛我?！?/br>
    當(dāng)時(shí)我沒想過，你到底是在嘔氣，還是真的“不愛我”。

    年茴扯了扯唇，靜默不語。

    “我不愛你?！?/br>
    “我不愛你?！?/br>
    “我不愛你?！?/br>
    賀沉舟咬緊牙關(guān)，他將她逼到角落里，扣住她的肩膀，聲音沙啞。

    “年茴，我不會(huì)愛你的?！?/br>
    “不僅不愛你，我還恨你，恨你的自以為是，自以為情?！?/br>
    “年茴。其實(shí)，我跟你在一起，并不開心?！?/br>
    賀沉舟扯了扯唇，他攥緊拳心，帶著隱忍。

    “這個(gè)我知道……我也一樣。我喜歡的包，喜歡的車，喜歡的名牌衣服，我都為你舍棄了。我明明那么喜歡，卻必須割舍掉。就好像你明明不喜歡，卻要為了我掏空你的腰包。我們都在忍……就好像，其實(shí)有的時(shí)候我還是會(huì)不喜歡燒烤，但是我不想成為你的負(fù)擔(dān)，不管胃里多難受我都要吃下去……而且，我覺得，比起你，我更喜歡自己……其實(shí)，我是一個(gè)很要面子的人，我不喜歡吵架的時(shí)候我去哄別人，因?yàn)槲乙呀?jīng)習(xí)慣了被別人哄，被別人寵……可是從我們戀愛半年后開始，我更小心翼翼的哄著你。就連一年前我生日你那么羞辱我，我最后都能不計(jì)前嫌追回你，我不喜歡這樣！你有時(shí)候很溫柔，有的時(shí)候又很冷漠，陰晴不定，我不知道哪個(gè)是你……而且，我們的合照上，我沒有看到你眼里對(duì)我的愛?！?/br>
    年茴扯了扯唇。

    她還是承認(rèn)了。

    六年前傅靳廷就說過她沒有那么喜歡他，比起他，她更喜歡自己。

    “原來，這就是你的真心話?！?/br>
    賀沉舟冷笑著，手心緊緊攥著，發(fā)出“咯吱”的聲音。

    “真能忍啊?！?/br>
    他冷嘲熱諷道。

    年茴抿緊唇，默然不語。

    “那么多借口，其實(shí)都不是借口。唯一的借口就是傅靳廷。你的竹馬?！?/br>
    “呵。騙子。都是騙子?！?/br>
    賀沉舟譏笑著，緩緩后退坐在了沙發(fā)上。

    “網(wǎng)上不都說‘竹馬不敵天降’嗎？不對(duì)！不對(duì)！你的心里，從來只有一個(gè)傅靳廷?！?/br>
    “跟傅靳廷無關(guān)！這是我的事，是我們的事。你不要把事情扯到他身上?！?/br>
    “我回來就是為了跟你分手的。我希望我們可以和平分手。畢竟，互相……喜歡過……是吧？”

    年茴深吸一口氣，面色如常。

    “……”

    賀沉舟抿唇不語，冷著臉盯著她。

    年茴被他盯得發(fā)怵，忽然，手機(jī)響了一下，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一條陌生信息。

    號(hào)碼是國(guó)內(nèi)的。

    她也不認(rèn)識(shí)。

    發(fā)過來的是張圖片。

    她還以為是廣告sao擾信息。

    年茴皺了皺眉尖，點(diǎn)開看了一下。

    看清楚圖片的內(nèi)容后，年茴臉色大變，身子僵住了。

    “傅靳廷找過你？？？”

    年茴驀地看向賀沉舟，臉色有些難看，她攥著手心，目光暗沉。

    賀沉舟瞇了瞇眼，抬眼看著她。

    “他什么時(shí)候找你的？找你做什么？”

    傅靳廷和成瀚竟然單獨(dú)找了賀沉舟……

    “究竟怎么回事？”

    “……”

    賀沉舟默然不語。

    “他沒有威脅你，傷害你吧？”

    “應(yīng)該不會(huì)吧……”

    賀沉舟不回答，年茴就自言自語，自己回答自己。

    “如果我說，傅靳廷找我，是逼我跟你分手呢？那你還會(huì)跟我分手嗎？”

    賀沉舟靜靜的看著她。

    “……會(huì)?！?/br>
    “我說過，我回來跟你分手，跟別人無關(guān)?！?/br>
    年茴聲音沙啞。

    “……好，年茴，既然這樣，我答應(yīng)了。分手吧。你應(yīng)該會(huì)和傅靳廷在一起，對(duì)吧？既然這樣，我提前祝你幸福了。從此山高水遠(yuǎn)，我們不再見?！?/br>
    賀沉舟對(duì)上她的眼。

    “知道了。我不會(huì)再來愛爾蘭了，你呢……”

    年茴瞇了瞇眼睛，低聲問著。

    “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不會(huì)出現(xiàn)。”

    “……”

    年茴點(diǎn)點(diǎn)頭。

    “其實(shí)，帝都很漂亮，你不是沒有去過嗎？如果你什么時(shí)候想去看看了，就去看看吧，到時(shí)候給我捎個(gè)信，我離開帝都，這樣你就看不到我了。”

    “謝謝你的好意。不需要了。年茴，希望你能過你喜歡的那些生活，像從前一樣。”

    賀沉舟冷冷開口。

    “……我會(huì)的?！?/br>
    ……

    年茴連夜離開了愛爾蘭，把公寓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

    上飛機(jī)前，她給文彥回了個(gè)電話。告訴她，她和賀沉舟已經(jīng)分手了。

    文彥很開心。

    年茴不明白她的開心在哪里。

    她覺得和父母越來越遠(yuǎn)了，更甚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