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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片人都對我意圖不軌 第7節(jié)

    眼前突地一晃,剛才還是半山腰的草叢,現(xiàn)在成了濃霧彌漫的竹林。

    道路只有一條,她只要順著往前走就好了。一路上都是破竹和丟棄的武器,竹節(jié)上潑墨一般的血跡,不知道是妖獸的還是人的。

    阿璃走了半個時辰什么都沒碰到,正當(dāng)她納悶時,前方白霧里傳來了謾罵的聲音。她有些好奇,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

    一環(huán)的目力讓她輕易就能穿透白霧看清事物。

    尋聲望去,只見幾名修士把一個人踹倒在地。

    修士們滿臉厭惡尖利叫罵,“你說,為什么有你的地方就有妖獸?”

    “是啊還是很厲害的妖獸,我差點被撕了。天山派收人也不核驗,竟是什么人都收,也不怕引來災(zāi)禍。我告知首座,首座竟說無稽之談,真真氣死我。你們瞧,災(zāi)禍這不就來了?只是一個試煉幻境,怎么可能出現(xiàn)那樣厲害的妖獸?”

    一名修士弱弱地插嘴,“可他也救了我們,若不是他將妖獸擊殺,我們早就死了?!?/br>
    “閉嘴!他是為了救自己。如果不殺掉妖獸他也得死?!?/br>
    幾名修士越說越氣,重新抬腳踹下去,“為什么你還不死?仙門覆滅的時候你就該死。妖邪殺了那么多人,偏偏你活著?;钪簿土T了,還跟我們進了天山,你冤魂不散嗎?”

    “是啊,趕緊去死啊,別連累我們。”

    阿璃微微皺眉,這幾人說話真是不講道理?;镁衬軟]妖獸嗎?明明那個被踹的救了他們的命,他們卻恩將仇報。

    看不慣歸看不慣,她可不想管閑事。

    正要抬腳走,就聽到系統(tǒng)嘖嘖道,“是你的紙片人。我聞到了血腥氣,這個崽受了很重的傷。”

    誒?阿璃瞇著眼望去,那人生著一雙厭世丹鳳眼,五官輪廓利落明晰,雖然處于劣勢,眸光卻依舊狠厲森寒,還真是她的紙片人啊。

    “去死啊?!币幻奘績瓷駩荷返靥_又要踹,季幽閃電般握住了他的小腿,用力一拽,修士應(yīng)聲而倒。季幽翻身掐住他的脖頸,字字殺氣騰騰,“憑你也配糟踐我?”

    幾名修士沒想到季幽強弩之末一般,還能爆發(fā)出這樣的戰(zhàn)斗力,紛紛拔出武器。

    阿璃眼看紙片人就要吃虧,剛要上前干預(yù),就見男子抽出一張黑色符紙。

    符道里黑符都是陰邪之物,即便傷到敵人也會反噬自身,是個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損物。

    這個崽崽對自己可真狠啊。他身上帶傷再受到反噬,說不得就一命嗚呼了。

    千鈞一發(fā)間,阿璃撲了進去將男子捏著符的手壓下。她的勁兒有點猛,壓到了對方的傷口,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換來男子悶哼一聲。

    這場變故讓修士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不該上前砍。

    阿璃:“幻境里可以爭斗,但不得傷害同門性命。他已受了傷,你們還下這樣的重手,不怕引來首座責(zé)罰嗎?”

    修士們露出一絲忌憚,他們初到新仙門,自然不想給首座帶來不好的印象。剛才一時沖動,忘了幻境不許生死相斗。

    幾人對視一眼,知道今天不能把季幽怎么樣。季幽死不死無所謂,他們以后還得在仙門混。

    修士們把季幽殺死的妖獸合力扛起,恨恨道,“便宜他了?!?/br>
    臨走時一名修士對阿璃說,“這人無父無母來歷詭異。發(fā)現(xiàn)他時是在一座村莊,那莊子人都死了。掌門說是妖邪襲村,但為何就他一人活著?”

    阿璃滿臉不理解:“他活著就讓你這么不開心?就不能是他運氣好啊。”

    修士冷笑,“無論誰跟他一起都能碰到妖邪,大家不是死就是傷,但他每次都沒事,你不覺得奇怪嗎?不僅如此,他身上似乎有什么妖邪之術(shù)。明明是不詳,卻總能勾得一大幫師姐師妹為他出頭。就像你這樣的,三觀跟著五官跑,怎么勸都不聽?!?/br>
    阿璃:“……”

    “等著吧,”修士陰惻惻道,“靠近季幽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br>
    他們走后,季幽輕輕推了推少女的腰側(cè),嗓音低沉又壓抑,“你都快坐我懷里了?!?/br>
    “抱歉抱歉?!卑⒘φ酒饋?,伸手去拉他,卻被輕輕拍開。

    手與手接觸的剎那,驚現(xiàn)一只非洲崽崽。

    阿璃對于男子頭頂?shù)暮诨ㄒ稽c都不意外,跟她想的一樣。

    她打量了季幽幾眼,似乎擊殺妖獸讓他受了很重的傷。手指一直按壓在胸口,指縫下不斷滲出血液。一股黑氣盤桓在他手指,一看就是使用了不少黑符。

    “那種符不可多用,用多了會傷及神魂?!彼眯母嬲]。

    季幽淡淡地瞥過去,眼神漆黑冷淡又懶倦。雖然一句話沒說,阿璃也能從他抗拒的氣場上讀出四個大字,不用你管。

    切,拽什么拽,非洲崽崽。

    雖然這樣想,阿璃還是從包里掏出樣?xùn)|西拋過去。

    聽到風(fēng)聲季幽一把接住,冷淡的黑眸露出些許微訝,止血粉?

    “你涂還是我?guī)湍悖俊卑⒘τ貑?,不介意在他身上試一把,看消除怨氣有沒有規(guī)律可尋。

    季幽眼眸里飛快閃過一絲抗拒,他將紙包扔還回去,音色冰冷不含溫度,“我有未婚妻了,旁人不可近身?!?/br>
    阿璃無所謂地勾唇,不涂就不涂吧,當(dāng)心掛掉成為她的貼紙。

    季幽輕喘著氣,扶著旁邊的樹干艱難起身。血越滲越多,甚至從指縫里滴落下來。但他絲毫不在意,只是簡單拭掉,就轉(zhuǎn)身朝大道走去。

    阿璃看著他緩慢消失在竹林間,心里感嘆,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狠厲,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這樣的崽崽,還是算了吧。

    “宿主,你不打算感化他嗎?”

    “不啊,他這么黑。”

    “有件事要提醒你,你在這個世界是有時間限制的。超出時限,原世界的身體會慢慢腐壞?!?/br>
    阿璃睜大眼,“你怎么不早說?”

    系統(tǒng)委屈,“哎,總部才給我發(fā)來補充文件,說你就剩一年時間了。所以我才問你要不要感化那個黑崽嘛?!?/br>
    阿璃一臉糾結(jié),在rou身腐壞和拽的二五八萬黑崽之間猶豫了兩秒。強大的求生本能讓她立刻放下偏見,積極又陽光地表示,“要感化,我現(xiàn)在就追上去給他涂止血粉?!?/br>
    系統(tǒng)一臉憂心,“他不讓未婚妻以外的人近身,要不你換個方式吧?!?/br>
    “有什么關(guān)系呀,”少女一臉不以為意,“我可是他媽?!?/br>
    第6章

    阿璃低頭,左手腕出現(xiàn)了兩個數(shù)字【90】。

    少女抓狂,“怎么是九十天,不說原世界還剩一年時間嗎?”

    系統(tǒng):“兩個世界的算法不一樣,就像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在這里過三天,原世界過一天,你乘以三就好啦。”

    少女繼續(xù)抓狂,“那也不對啊,乘以三是二百七,還差九十五天呢?”

    系統(tǒng)點頭,“沒有錯,一年時間是從你穿過來的那天算起。你在這邊已經(jīng)過了三個月多月了?!?/br>
    阿璃:“……”

    “那也不要給我標(biāo)九十啊,看著就很滲人?!?/br>
    系統(tǒng):“這是一位心理學(xué)家給的建議,說這樣標(biāo)會讓人有一種時間飛馳的感覺?!?/br>
    阿璃無語,確實飛馳了,她感覺站立的每一秒都在燃燒生命,恨不得現(xiàn)在就找到黑崽給他上止血粉。

    *

    阿璃很快追了上去。

    季幽聽到腳步聲微微側(cè)頭,見是她,雖未說什么,但明顯加快了腳步。

    阿璃雖然剛才發(fā)下雄心壯志說自己是紙片人的媽,但真面對一身肅冷的丹鳳眼崽崽,她還是慫了,不敢直接上手,只敢跟在后面不停地推銷自己的止血粉。

    “這個粉可好了,不僅能止血還能消炎鎮(zhèn)痛。別人都是去山下買的,而我是丹修的同窗給的。他們煉丹不差錢,用的都是好料,可不是普通售賣的止血粉可比?!?/br>
    阿璃捏著止血包像扇子似的搖晃,“你看,你的血流得稀里嘩啦的,恐怕沒等走出幻境就血盡人亡。你那幾個師兄弟定會高興地跳起,這不是親者痛仇者快么?!?/br>
    “誒,你是不是怕藥有問題?這簡單啊,你用半包剩下的帶出去核驗。如有問題可向掌門舉報,我是紙術(shù)雜修就住在……”

    季幽猝不及防地回頭,阿璃差點撞上去,猛地剎住腳步。

    “你是雜修,為何出現(xiàn)在金水靈峰的試煉幻境?”

    阿璃流利地背出之前打的腹稿,“天山那么多道禁制,出山門要對著石像施咒,進山門也要對著石像施咒。上上下下一共百多個石像,誰知道此石像非彼石像,我還以為找到了不常見的小道?!?/br>
    季幽俊眉微皺,“說不通,雖說幻境石像和山門石像長得一樣。但是幻境石像為了區(qū)分特意涂抹顏色。像是這回水靈峰和金靈峰合辦試煉,就涂了一半藍一半金?!?/br>
    阿璃一臉無辜,兩根細白的手指繞著衣帶,“我們雜修從未辦過試煉,哪里分得清這個?!?/br>
    季幽目光下落,少女把好好的衣帶攪得像蛇攀上了樹,一圈一圈地勾在白嫩嫩的手指上。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場景在哪里見過,記憶深處有道聲音笑盈盈地喚他下樹。他越想凝神去聽,頭越疼得厲害。

    “你怎么啦?”阿璃見他突然面色蒼白,以為他失血太多難以忍受,立刻重新推銷起自己的止血粉來。

    季幽用手掌撐著額頭,明明頭疼得要命,還要被迫聽少女的聒噪。

    “多少錢?”他快速問,想用錢消災(zāi)。

    誒,還可以這樣?可她要消怨氣,如果變成交易就沒意義了。

    “宿主,”系統(tǒng)忍不住說,“我覺得他現(xiàn)在的怨氣就是你。”

    “那怎么辦呢?”阿璃也很委屈,“我身上只有止血粉啊。”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這個崽崽油鹽不進。

    正在僵持中,遠處的白霧傳來混亂的腳步聲和帶著恐懼的呼救聲,似乎在被什么東西追逐。

    阿璃從符袋里快速抽出幾張符,“啪啪啪”貼在自己和季幽身上,錯身一步擋住他。

    季幽微怔,垂眸掃了一眼,是類物符。

    這種符貼上后會根據(jù)周圍景物變化,雖然不能騙過人或者中高階妖物的眼睛,但是對付一般低階妖獸不是問題。只要他們不動,妖獸就會當(dāng)他們是兩根竹子。

    淡黃的符紙帶著少女手心的溫度牢牢扒在他身上,像一朵朵淬了火的太陽花。

    這種感覺很奇異。

    不管是喜歡他的人還是厭惡他的人,遇到危險從來都是躲在他身后,從沒有誰這樣擋在他身前。這個賣止血粉的少女卻一天之內(nèi)給他擋了兩次。

    但這符還是太低級,撐死只有一環(huán)層次,白霧里的惡獸足足達到五環(huán)境界。

    季幽微不可查地捏碎一顆淡黃色藥丸,氤氳的氣體迅速飛到類物符上做了一層加固。

    須臾,一群難掩驚惶的男男女女從白霧中沖了出來,為首的幾個便是之前為難季幽的修士。

    看到阿璃和季幽,修士們愣了一下,恐慌的眼閃過三分慶幸七分惡毒。明明奔跑的方向是西南方,偏偏一個急剎,扭轉(zhuǎn)身子帶著人群朝他們跑來。

    阿璃站在最前方,沒等她看清修士們惡意的笑容,一股帶著腥氣的風(fēng)呼地?fù)涞侥樕?。她驚恐地看到人群背后,五頭身形似豹的成年狕從白霧中撲了出來。

    高等級壓制低等級是自然界通用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