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羽淡淡道：“我看他可沒把自己當(dāng)成掌門，這么體恤弟子，救了人還親自來看?！?/br>
    “這很正常啊，”阿璃挽尊，“掌門就是這樣一個做事體貼的人啊。”

    少年的眸越來越?jīng)霰?，抬手碰了碰阿璃的唇，“你回來的時候嘴唇破了一點皮，我以為你在秘境里受了傷。怎么他一來，你唇上的傷就沒有了呢？他別的地方不治，專治這里？還真體貼?！?/br>
    阿璃知道今天這事繞不過去了，她雙手纏上緋羽的脖頸，“緋羽緋羽，我今天摔得可疼了。有那么多水麒麟，還有一只特別大，比門口那株百年的大楓樹都高。你差點就見不到我了。你摸摸看，”她把緋羽的手放在她的腰側(cè)，“我摔得皮都青了。”

    少女整個貼上去，又輕又軟，緋羽縱然知道她在耍賴，也抵擋不住撲面而來的香甜。

    那張慣會騙人的唇，很會尋地方，氣息撲到他最脆弱的地方，耳垂和頸側(cè)。熱乎乎，像柔柔的酥麻的微風(fēng)，只一下，他的眸色就重新染上化不開的幽深。

    他沒法生阿璃的氣，阿璃好好的開她的花，美麗又香甜，他只惱火那些撲上來的蜂蝶，看不見這朵花的頭頂已經(jīng)有一只蜜蜂了嗎？

    到底是瞎子多。

    他再次盤算著怎么才能回到九天。只要回去，他就把最佳道侶證取回來，高高掛在門口，看誰還看不見。

    “阿璃，”緋羽輕聲道，“明天我不跟你去神鳥城了，你自己去可以嗎？”

    阿璃抬起頭，“可以呀，昨天我就自己去后山了。那對兄弟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碰到了，我猜他們回妖舟了。”

    緋羽點點頭，“也有可能，畢竟妖域事務(wù)繁忙，他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里?！?/br>
    “緋羽，你要去哪呢？”阿璃又問。

    緋羽沒瞞她，“我要試著回天界，如果回得去，你就不必?fù)?dān)心靈石了。我可以把我的家當(dāng)拿過來?！彼故窃囍鴰桶⒘ё窖F了，但是妖獸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出現(xiàn)。就是上次那個吞云獸，是他追得太狠了，吞云獸們哭著推出來一只，請他拿去做符袋。

    高位碾壓低位是十分無恥的事，他也不好意思做得太過。

    阿璃想到緋羽說過他收的禮物都在一個小木盒里，忍不住問，“你會拿你的小木盒嗎？”

    緋羽點點頭，“會拿，拿來給你看?！崩锩嫒前⒘Ыo他的好東西，他都收的好好的。那個水囊他要別腰上，碗和筷子也要放到顯眼的地方。

    它們上面都印著江南映畫，這么特別，絕不會跟人撞車。

    *

    緋羽很早就走了。阿璃起來到他的房里，床鋪收拾得干干凈凈，院子也打掃得干干凈凈，一看就是處處拾掇的明亮才離開的。

    “經(jīng)濟實用型崽崽啊?！毕到y(tǒng)感慨，“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對啦，緋羽今天不在，你還去神鳥嗎？”

    “去?！卑⒘У溃吧洗文莻€大娘想要面條自己進鍋的捉妖令，我還沒有還。今天把它還回去，付個違約金，再買點東西就回來?！?/br>
    系統(tǒng)：“不去見李洛？”

    阿璃道：“怎么見呢？他是太子。所以說我不喜歡養(yǎng)事業(yè)型崽崽，見他還得預(yù)約?！?/br>
    阿璃將捉妖令找出來。平常都是緋羽帶她去神鳥?，F(xiàn)在私人飛機沒了，她只能自己掏機票。

    黃褐色的遁地符擲到地上，蕩出一圈金色字符匯集的傳送陣。她只眨了一下眼，就從房間里移到了神鳥鎮(zhèn)妖司的街對面。

    正是上午，來領(lǐng)捉妖令的人不少。大家都想快點領(lǐng)了早點做完。

    阿璃掏出細(xì)長的小木簽，把上面系的麻繩捋順。正準(zhǔn)備掛上去，就聽頭頂響起一道含笑微痞的聲音，“這個不是挺好嗎？怎么不做了？”

    她心臟驀地一跳，仰起臉，那么妖氣四溢的紅色眸子，還能是誰呢？

    “怎么是你？陰魂不散啊。”她慌慌張張地轉(zhuǎn)過去，壓低聲音道，“你膽子真大，知不知道那三個字念什么？”

    她指著鎮(zhèn)妖司的牌匾。

    司千咒懶洋洋地瞥了一眼，“你喊一聲，看有沒有人敢過來抓我?！闭f完這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桃花眼半帶輕笑，“你抓我，我就不反抗。”

    “怎么樣，要不要綁住我？抓我附贈我阿兄。但我只給你一個機會，你綁不住我，我就來綁你?！?/br>
    阿璃懶得理他，小變態(tài)又開始想變態(tài)主意，她轉(zhuǎn)過身把捉妖令往布告欄上掛。

    司千咒伸手越過她把竹簽?zāi)孟?，“領(lǐng)了不做雖然交筆錢就可以了。但是武侯們等你走了會給你暗暗記一筆。領(lǐng)而不做，次數(shù)多了，就不讓你再領(lǐng)捉妖令了?！?/br>
    阿璃一臉驚訝地看著他，“為什么？”

    司千咒輕笑一聲，“你到底是不是捉妖師啊？這個就算是你在鎮(zhèn)妖司失去信用的意思吧。這是為了防止捉妖師們之間惡意競爭。”

    “很久以前就有人每天都來領(lǐng)幾百個，但就是不做。隔一段日子又把牌子送回來。頂多罰點人間的銅錢，也不當(dāng)什么事?！?/br>
    阿璃伸手去搶捉妖令，“那我也不做。這個本來就做不了，誰能讓面自己下鍋里呢？”

    司千咒笑，“我呀。阿璃，你對我笑一笑，我就幫你做?！?/br>
    阿璃收回手，很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自己收著吧，我不要了。”

    她轉(zhuǎn)身就走。

    司千咒追上去，漂亮的桃花眼里有些無措，“阿璃，你怎么了？上次還好好的。你還給了我們一顆蜜餞，一顆高粱飴?！?/br>
    阿璃心道，上次是為了給季幽要東西。不然，她才不去后山。

    司千咒追上去，伸手將她攔下，“阿璃，我承認(rèn)之前是我不對，怪我眼瞎冒犯了你。但你就沒錯了嗎？你要是討厭我，之前就別招惹我啊?！?/br>
    明明已經(jīng)走了那么多年，他都快要把她放棄了，突然從天空里拋下這玩意。

    阿璃停下來問，“我招惹你什么了？”

    司千咒掏出一張粉紅的帖子，“你自己做的事，不認(rèn)了嗎？”

    阿璃驚訝地睜大眼。

    陽光下，那張?zhí)娱W耀著粉紅的鐳射光澤，上面疊著一簇簇桃心，環(huán)繞著幾個金色大字，最佳道侶。最底下有一行很小的毛筆字【司千夜和阿璃】，這個像是后填的。

    在司千夜和阿璃的字樣前面還有個涂黑的墨團，看上去也是個名字。

    司千咒還在追問，“阿璃，你自己看。既然不想理我，干嗎還承認(rèn)我是道侶？”

    阿璃勉強壓下震驚的情緒，抬眼問，“那上面有你嗎？”

    司千咒“嗯？”了一下，連忙朝帖子上看去。

    他之前填的名字已經(jīng)被他哥涂掉了。

    第38章

    司千咒掏出最佳道侶證, 阿璃并沒覺得特別意外。

    那夜她跳下山坡夜露沾到了皮膚上，雖然及時吃了無香丸，但是桃子香還是讓風(fēng)帶走了一部分。

    自那以后, 兄弟倆就變了態(tài)度。哥哥不冷了, 弟弟不兇了, 讓干嘛就干嘛。見她拾鎮(zhèn)妖塔的碎片, 就幫她拾多多的。她開口要季幽的血rou，也毫不猶豫就還給她。

    也不知道當(dāng)初是怎么養(yǎng)的這個號，兄弟倆養(yǎng)成了這樣。

    阿璃在這邊胡思亂想，那邊司千咒氣憤地質(zhì)問哥哥。

    “阿兄，為什么把我的名字涂掉？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司千夜道：“我跟你是一家人, 但你跟阿璃不是?！?/br>
    司千咒無語, “你的意思是讓我打光棍咯？阿兄, 我們一體雙魂, 這種事情避免不了的。退一萬步說, 阿璃嫁給你, 我另娶一個，晚上怎么辦？我要對另一個人做點什么, 你讓嗎？你做點什么，我在旁邊圍觀，也不太合適吧?！?/br>
    “阿兄，我自然不會跟你爭。這樣吧, 以后上午中午和下午, 這具身體都?xì)w你，晚上歸我，怎么樣？”

    司千夜：“……”

    司千咒忍住笑，“所以阿兄, 我們兩個內(nèi)斗沒意義。那位上神和一條討厭的龍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呢。我們不如把力氣留給外人使，何必現(xiàn)在就內(nèi)斗呢？”

    司千夜淡淡道：“你忘記甩鍋給我的事情了？”

    司千咒問：“哪次？”

    司千夜：“你甩了好幾次？”

    司千咒忙道，“哦，我想起來了。那天在姑臧鎮(zhèn)妖司撿碎片，我跟阿璃說，我沒欺負(fù)過她，都是你干的。我承認(rèn)，那次是我錯了，以后再不這么做了?！?/br>
    “但是阿兄，你也別老吃我的醋。上次阿璃只給你一個人蜜餞和高粱飴，我都沒生氣。畢竟你吃了，就等于我吃了，那個味道我也嘗到了。將來阿璃跟我們在一起，她給零嘴的時候，我們就能要兩次。見面也可以見兩次。無論什么事都可以做兩次，雙倍的快樂?！?/br>
    司千夜沉默了一會兒，“你話真多?！?/br>
    司千咒又道，“阿兄，今天讓我在外面，我一定能想辦法讓她內(nèi)疚起來，以后再不會對我們冷言冷語?！?/br>
    司千夜淡淡道，“怕是難，她不喜歡我。”

    司千咒默了一下，阿兄這句話說得毫無情緒，但他知道，阿兄這是壓抑了多大的難受才能平靜說出來。他總是這樣，無論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就連情緒都是。

    “不會的，”他低低道，“阿璃心很軟，不然不會走了好幾次，每次都回來?！?/br>
    司千夜嗓音更淡，“但她最后還是走了?！?/br>
    “可她現(xiàn)在回來了啊，”司千咒眼里充滿笑意，“阿兄，你別太悲觀，雖然前幾次你確實做的很過分，若是我也難原諒你。但那不是沒認(rèn)出來她嗎？畢竟你是超級在乎自己貞潔的人，自然會跟異性保持距離。”

    “滾。”

    司千咒笑，“阿兄莫氣，這就滾。”

    兄弟倆的交談是在軀殼里，阿璃聽不見，只以為對方在沉思。

    司千咒重新掌控了身體，拿著最佳道侶證問，“行吧，就算沒有我的名字，但總有我阿兄的名字。這張婚約是你給的，你不會不認(rèn)吧？”

    阿璃的目光落在道侶證下方的名字上，司千咒。想到馬車?yán)锬莻€陰戾的少年竟然喜歡她，她就寒毛直豎，萬般不自在。

    “就算是我給的，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br>
    司千咒微怔一下，有些好笑，“太久了就不認(rèn)了嗎？但我們一直留著這張婚約也很久了啊，好幾千年了。我二伯家八個孩子生的子孫后代都夠建一座城了。但我和阿兄一直都單著?！?/br>
    “與人類一樣，身為儲君，每天跟送菜似的送來各路漂亮妖精?；ㄑ?、狐貍精、蛇精、松仁精，清純魅惑應(yīng)有盡有。但我和阿兄從來看都不看一眼，從哪來的就讓她們回哪去。阿璃，你現(xiàn)在一句太久了，就把我們付出的東西輕易否決了嗎？”

    阿璃沉默了一會兒，問，“松仁精是什么？”

    司千咒道：“就是千年松仁化成的妖精。她們是才女掛的，身體清香，知書達理，有書卷氣，很多沒學(xué)識的大妖都喜歡家里弄兩個松仁精充場面?！?/br>
    阿璃覺得松仁精這個名字十分有趣，又問：“那直接找書妖不好嗎？有書妖嗎？”

    司千咒：“當(dāng)然有了，世間萬物皆可成妖。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妖精做不到的。書妖不行，書妖大多是學(xué)究只喜歡蹲在書堆里，且老人居多，極少能見到年輕書妖。”

    司千夜站在弟弟身后，沉默地聽著他們說話。阿璃跟千咒在一起時，雖然也板著臉，但大部分時候總會被千咒逗笑，露出笑顏。跟他在一起時，這種情況永遠(yuǎn)不會出現(xiàn)。她的眼里永遠(yuǎn)都是三分厭惡七分驚懼。

    “阿璃，你若想看有趣的妖精，我可以帶你去。”少年紅眸熱烈無比，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出來。

    阿璃躊蹴了一下道：“我不去。我走了。”

    司千咒忙問：“去哪兒？”

    “去買幾個梨，然后回天山?！?/br>
    司千咒又問，“買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