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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片人都對我意圖不軌 第50節(jié)

    白澤輕笑,“真感人,緋羽,你萬事萬物都愿與師兄分享嗎?”

    少年回答:“自然?!?/br>
    白澤又道:“那我可要好好想一想,要你的什么東西好呢?”

    眼前忽的碑林扭曲,阿璃嚇了一跳,往后退了兩步。那扭曲的灰白之色突然變成一座桃林。一個身材高大的白衣男子在樹下?lián)崆?,眉目如畫,竟與白澤有一些像。

    一只小紅鳥從天空落下,歪著頭站在琴上看他。

    男子輕笑,手中按弦不斷,仙樂如流水般不斷從弦下流出,震的小紅鳥身上的羽毛胡亂舞。

    “師兄,我腿麻了?!毙〖t鳥口吐人語抱怨道。

    “那便從我琴上下來?!蹦腥说暤?。

    紅鳥跳下琴,化作一名穿著緋衣的少年,容貌秾麗秀逸漂亮極了。

    撫琴的男子并沒有抬頭看他,他安安靜靜地在一旁坐下,掏出一卷書看,那樣乖巧,不正是她的緋羽嗎?

    阿璃剛要往前走,桃林瞬間消失。蒼茫的天地間,一只巨大的黑龍將天空頂出個窟窿。

    上百位天神踩著云與黑龍激戰(zhàn),電閃雷鳴冰飛雪舞。就在天神們落入下勢之時,一條同樣巨大的白龍橫空出現(xiàn)與黑龍絞在了一起。

    血水和著白色黑色的鱗片像下雨一般落下,在不斷膨脹上涌的水霧和黑氣中,他們身后的大殿在頃刻間化為齏粉。

    一座血色的祭壇從倒塌的大殿下緩緩升起,上百位天神同時露出了驚恐的目光。

    激戰(zhàn)的風(fēng)聲里,傳出一聲痛快的笑意。那笑意極為快意,就像報了深海之仇。

    畫面再次被攪成一團水墨,黑白的霧氣散開,阿璃重新回到了剛才那片桃園。不同的是,先前撫琴的男子渾身是血,面容蒼白沒有血色,睫毛像鴉羽那樣疲憊地垂著。

    緋羽跪坐在他旁邊低頭給他敷藥。

    “師兄,祭壇的封印已解,上古洪荒兇氣已經(jīng)快壓不住了。我聽巨魚上神說,只能大家跳進去,以身壓制,方能重新封印?!?/br>
    男子睜開眼,“是我的錯,若要活祭,自然也是我去跳?!?/br>
    緋羽輕聲道,“不是師兄的錯,是那只惡龍。若不是他,封印怎么會因為打斗而震動。大家都說,燭龍就是原罪。早知道在他年幼時不該把他壓在幽冥,應(yīng)該用斬龍劍砍下他的頭顱?!?/br>
    男子很疲憊地合上眼,“龍哪有惡的?惡的不過是看他們的那雙眼睛罷了。”

    緋羽抬起眼,疑惑不已。

    忽的一陣風(fēng)刮過,桃林微微揚動著樹葉,就像下雨一般嘩嘩作響。緋羽和那位男子被風(fēng)刮的身影重重。

    一瞬間,所有的人影都淡了,只剩下阿璃一人站在碑林中。

    旁邊新挖的墓坑還傳來沙沙聲,似乎嫌挖的不夠深,不斷從里面向外揚著土。

    大概詭異的事見多了就麻木了。阿璃向前邁了一步,大著膽子朝坑里望去。只見坑中突然靜下來,連土都不揚了。她正在詫異,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腳腕,用力一扯。

    阿璃連驚呼都沒有來得及發(fā)出,就掉了進去。

    *

    阿璃睜開眼,還未看清眼前的東西就要掙扎著爬起來。但她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連被子都無法撼動。

    被子?

    阿璃垂下眼,下巴以下蓋著一床繡著流云的薄被。被角掖得很結(jié)實,似乎怕她亂動,給她壓在了肩膀下。

    在被子下,她的胸口處,鼓著一個大包,壓得她有點胸悶。

    阿璃不知那是什么東西,用盡力氣將它頂出了被子。一只軟乎乎的東西頂在了她下巴上,圓溜溜的大眼睛和尖尖的嘴跟她相對,她瞪大眼,瞳孔中映出了一只布做的鳳凰。

    鳳凰整個用紅布縫成,上面貼著薄薄的紅寶石削成的羽毛。微妙微翹,巴掌大小,展翅欲飛。

    頭頂上的輕紗羅帳被吹進的風(fēng)撫得如波紋般晃動,上面繡著的花鳥,隨著波紋緩緩擺動,就像活了一般。

    羅帳之外,一名緋衣少年很認真地對旁邊的人說,“師兄,我不愿與你分享了?!?/br>
    “不分享就不分享,你讓她好好睡,做什么給她懷里塞個布鳳凰?你塞了,她就是你的了?”

    第52章

    阿璃恍惚聽見緋羽和白澤的聲音, 但是身體太疲乏,她還未聽真切就睡了過去。

    白澤聽到木榻里發(fā)出聲音,走過來看了一眼。見那只布鳳凰趴在被子外面, 他輕笑一下, 捏住布鳳凰的翅膀丟到一邊。

    回過頭, 緋羽仍定定看著他。

    他輕嗤一聲,“怎么了?沒見過人轉(zhuǎn)世啊?”

    緋羽默了一下, “神和妖一樣,縱然壽命很長, 只能活一世。我確實沒想到還能遇到你?!?/br>
    “是啊, 我也沒想到?!卑诐稍诰p羽對面的蒲團坐下。

    他乍然接受了數(shù)萬年的記憶, 身體十分疲憊。再加上有舊疾, 更是吃不消了。

    他不喜歡在人前露出病象,剛才在殿后偷偷猛咳一陣,嗆的嗓子里都是血腥,聲音沙啞。

    緋羽推了推食案上的碟子,“師兄,你吃點瓜吧?!?/br>
    白澤嗓子干澀, 正要一點東西潤潤喉。他接過一瓣甜瓜, 低頭咬了一口,蜜甜蜜甜。

    “天界什么時候有瓜了, 你弄的?”

    緋羽道:“給阿璃種的?!?/br>
    白澤微扯唇角,自他跟緋羽見面后,緋羽三句不離阿璃, 明擺著在標記所有物。

    但他也沒想到,這個找媳婦的眼光啊……怎么一模一樣?

    他還是少年的時候,師父盤從洪荒撿回了緋羽。那時的緋羽不過是襁褓中的嬰兒, 小臉餓的瘦黃,不住地吮自己的手指頭。師父見他可憐,便留下照顧。等師父隕落了,照顧緋羽的事自然就落在了他身上。

    他本就是散漫的性子,養(yǎng)緋羽自然是散養(yǎng)。緋羽那時還是個扎著沖天辮的童子,只要找不到他就哇哇大哭。他無論做什么,緋羽都會跟在后面有樣學(xué)樣。他讓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雖然他最厭煩管閑事,但是有個可愛又可親的小師弟,他還覺得挺好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就這樣亦師亦兄的相互扶持。

    這樣乖巧的師弟,沒想到幾萬年過去,竟學(xué)會跟師兄搶人了。他教的那些,緋羽都學(xué)會了,現(xiàn)在全部用回他的身上,不動聲色就讓他產(chǎn)生愧疚,甚至阿璃倒在墓坑時,他都沒好意思跟他搶,眼睜睜看著他將阿璃抱走。

    *

    阿璃再次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白澤倚坐在她旁邊。

    聽到動靜,白澤立刻轉(zhuǎn)過頭,對上那雙惺忪又迷茫的眼,輕輕笑了一下,“醒了?你靈力太低,猛地被我的回憶沖撞識海必然會造成身體疲憊?,F(xiàn)在有沒有好一點?”

    “你的回憶?”

    白澤喉間低“嗯”了一聲,“就我們挖開那墳,把遺留在那里數(shù)萬年的記憶放了出來。不知你看了多少,發(fā)現(xiàn)你時,你已經(jīng)栽倒在地?!?/br>
    阿璃坐起來,細細地看白澤的臉,“原來那個白衣素雪的青年是你啊,我說怎么眉眼那么熟悉。真可惜,白澤你成年后的相貌可比現(xiàn)在好。清雋雅致,如皎皎明月,澤世明珠……”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白澤壓在身下。

    “不喜歡我了?喜歡那個白澤?”

    白澤眉眼天生帶冷感,他不高興的時候就像一柄帶著冰霜的劍,泠泠刺骨,寒氣迫人。但他的臉無疑是極好看的,冷淡禁欲系,眼尾微翹,撩人而不知。

    阿璃伸手撫上他的臉,沿著他的眉骨滑下,滑到唇時被他一口含住。阿璃輕瞇了瞇眼,伸進去一些去摸他的牙齒,一顆一顆地摸著,連舌尖都不放過。

    少年睫毛輕顫了下,清冽的眼眸瞬間變得迷茫,他的頭頂長出一朵小花,四片黑花瓣有一片緩緩變成了灰色。

    原本只是不想讓他咬著她,反客為主欺負欺負他,沒想到卻成了消怨氣的好時機。

    少年的口腔炙熱極了,粗糙的舌面卷著她的手指不讓她亂動。阿璃很淡地勾了勾紅唇,索性探得更深。白澤立刻微微仰起臉,露出利落性感的下顎線,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要命的勾人。

    那朵小花隨著她壞心的攪動,黑花瓣一片片地變色。原本四黑兩灰的花,徹底變成了小灰花。

    她這才縮回手。

    口中驟然一空,白澤像失了力氣,伏在她身上發(fā)顫。眼睛緊緊閉著,眼尾不是一般的紅。

    她有些好笑地貼著他耳邊道:“掌門,原來你喜歡這種調(diào)調(diào)啊?!?/br>
    白澤睜開眼,微紅的眼尾又俏又冷,盯了她幾眼,剛要說點什么,身后就傳來了腳步聲。

    阿璃偏了偏臉,看到緋羽站在床榻之外冷淡地盯著他們。她慌了一下,忙掙扎著坐起。

    緋羽沒說話,撿起滾在地上的布鳳凰,一言不發(fā)垂眸站著。

    阿璃知道醋精又發(fā)作了,忙道,“緋羽,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一點消息都不傳回去呢?”

    緋羽想起師兄告訴他的,阿璃用禁術(shù)才來到這里。想到她不過是個一環(huán),就有勇氣來天界尋他,剛才因嫉妒發(fā)冷的眼眸,立刻變得稍稍柔和。

    “我以為我能回去,但沒想到祭壇根本沒封住。我一來,它就封閉了出去的道路,像許久沒吃飯一樣,不斷吸食我的靈力。”

    “祭壇?”阿璃想起之前看過的那段回憶,結(jié)合在季幽那里看過聯(lián)系起來,大概就是季幽不滿天界很久了。長成大龍后,季幽第一時間將天頂了個窟窿,惹得上神們對他圍剿。但是上神們有點弱,那么多打不過一個季幽。直到白澤化為白龍出現(xiàn),才跟季幽打了個平手。

    兩條龍攪得天翻地覆,一不小心尾巴掃到了祭壇上的大殿,破壞了祭壇的封印。怪不得緋羽會問白澤,他死了以后也會埋在天墓嗎?那些一座座尖碑,就是上神們活祭留下的痕跡。

    白澤突然道:“還沒問你,我們都跳入祭壇,那時祭壇應(yīng)該已經(jīng)封印上了,為什么這會兒又開啟了?”

    緋羽道:“天界就剩我一個的時候,祭壇并沒有完全封印,每天都在吸食我的生命。我知道我是最后一個堵上它的人,便沒有阻止,任由它吸食?!?/br>
    “那日,我真的以為我死了。我就躺在這座大殿前面,渾身發(fā)軟,心跳的很快,沒多久就完全失去了意識。等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我已不在天界,而是變出了真身無意識地在天山亂飛?!?/br>
    “再后來我就被阿璃砸暈了,被賣到了鎮(zhèn)妖司。我問了一下那邊的武侯,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過了數(shù)百年?!?/br>
    白澤微皺眉頭,“這么說,你死了好幾百年突然活過來了。不是在天界而是來到了天山?”

    緋羽點點頭,“是這樣。”

    白澤道:“怪不得幾百年間,所有羽化登仙的人到達天界就沒了音信。想必他們都變成了祭壇的食物。那現(xiàn)在祭壇如何?”

    “剩一條縫了?!?/br>
    白澤道:“這就是你沒法離開天界的緣故?所以你往天山的廟宇傳達天諭是為了勾著我破十,好讓我羽化登仙上來替你填祭壇?”

    緋羽淡淡道:“我那時不知你是師兄,只想著阿璃總?cè)フ夷悖悴凰?,讓誰死呢?”

    白澤無語,這真是他教出來的好師弟,學(xué)到的東西都對付他了。

    “那現(xiàn)在呢?”阿璃問,“緋羽,你還能離開天界嗎?”

    緋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立刻變得柔和,“以前不行,但師兄來了就可以了。我與他一人抵一半就能封印住祭壇?!?/br>
    白澤立刻道:“我身體不好,你得出一大半?!?/br>
    緋羽淡淡勾了勾唇,無置可否。

    他拉住阿璃的手,“我來這兒就是為了找點東西給你看?!?/br>
    “什么東西?”阿璃立刻變得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