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wù)椤班拧币宦?。他要從宿舍搬去他在學校附近的新房住，那房不小，裝修加放置，前前后后花了快兩年。聞?wù)橐膊患保桓欢焯熳∷奚岷退麄兓煸谝黄?，要不是朱心哲老和他一起打游戲玩得熟，還不知道自己身邊有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

    “這放了暑假，你還回不回學校經(jīng)營咱工作室了？”朱心哲問。

    “回。我回家待幾天就來學校?！?/br>
    “你現(xiàn)在回家？那正好，順路開車送我去趟體育場唄，我約了人玩。”

    “行?！甭?wù)槭帐昂脰|西，“走吧?！?/br>
    聞?wù)樵趯W校里很有名氣，大一還未入校時就被學校盯上，報道當天就被學生會的人逮住，邀請他拍攝新生宣傳片和作為優(yōu)秀新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發(fā)言。

    聞?wù)橐矝]推拒，要求都答應(yīng)了。結(jié)果他在眾人面前一亮相，大家就都記住了他這個人。后來聞?wù)閯?chuàng)立游戲工作室，被掛在學校表白墻上，在各種場合作為代表發(fā)言，甚至在專業(yè)課上打瞌睡被老師點進來回答問題，都能被人拿出來八卦一番。

    聞?wù)樵谑锥甲x大學，平時忙工作室的事，很少回家。這回是學校放假，要搬家，家里人又來電話，他便把宿舍的行李先送去了新家，后開車到機場，坐飛機回s市。

    聞康知想他哥想得要命，聽聞?wù)榻裉煲兀衔绲恼n上完了就急急忙忙從學?；貋?，等著他哥回家。

    聞?wù)榭靸牲c才到家，一開門就見聞康知跑過來，“哥！”

    聞?wù)榘寻蜷_，從里面拿出一個盒子，“給你。”

    聞?wù)榻o聞康知帶了禮物回來，聞康知開心得要命，拆了盒子，從里面拿出一個精致的小顯微鏡。他如獲至寶捧在手里，“我喜歡這個！”

    “喜歡就行?！甭?wù)檫M屋去，聞康知嗒嗒跟在他后頭。聞?wù)橐换丶?，聞康知就變乖了，也不鬧騰他媽。

    李清從樓上下來，穿一襲優(yōu)雅裙子，“回來晚了，讓阿姨給你留了飯，快吃點吧?！?/br>
    “爸呢？”

    “睡覺呢，醒了以后你們再聊?！?/br>
    阿姨把飯熱好擺桌上，聞?wù)樽鲁燥?，聞康知也湊過去跟著坐下。李清哭笑不得，“寶貝該去學校啦?！?/br>
    “還早呢?！?/br>
    “現(xiàn)在都幾點啦？你聽話，哥哥要在家里住幾天的。”

    李清哄了半天，才哄得聞康知不情不愿跳下椅子。李清對小兒子十分耐心溫柔，蹲下來給他整理好衣服，背上書包，牽著小孩一路到司機的車上去，又溫聲和他說了陣話，才把車門關(guān)上。

    午后聞家良醒了，父子倆聊了會兒，聞家良不滿聞?wù)椴粍?wù)正業(yè)，辦什么游戲工作室，說白了就是一群人在那里打游戲。老人要聞?wù)榈焦緛韺嵙?，聞?wù)檎f沒空，把他爸氣得吹胡子瞪眼，話不投機半句多。

    下午李清工作不忙，親自去把聞康知從學校接回家。聞康知一整天情緒很高，背著書包一溜煙跑去找他哥，要他哥帶他出去玩。

    李清在一旁說，“寶貝乖，把作業(yè)做完了再出去玩好不好？”

    “那哥哥教我寫作業(yè)?！?/br>
    聞?wù)檎胤块g打游戲，聞言說，“你自己寫?！?/br>
    聞康知被他媽嬌慣壞了，踢了拖鞋倒在沙發(fā)上撒嬌，“我不！我要和我哥待一塊，不想寫作業(yè)。”

    李清只好拜托大兒子，“聞?wù)?，你就陪一陪弟弟好不好？康知好想你的，正好他最近總說作業(yè)難，你就教一教他嘛?！?/br>
    聞?wù)橹缓萌ニ芊坷铮绦『懽鳂I(yè)。小學四年級的數(shù)學題，聞?wù)槟椭宰幼谧狼澳霉P教，然而聞康知這也不會做，那也不會做，心思壓根不在作業(yè)上，兩條腿在椅子底下晃啊晃的，“哥，我們出去玩吧。”

    “先把作業(yè)寫了?！?/br>
    “我寫了作業(yè)，哥就帶我去玩嗎？”聞康知露出期待的表情，“我們學校那邊新開了一家水族館，聽說超級好玩！”

    聞?wù)橐娝麤]心思寫作業(yè)，也把筆放下，“我過幾天就回學校，讓媽帶你去?！?/br>
    聞康知立刻撇起嘴，“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br>
    “你還寫不寫作業(yè)了?！?/br>
    聞康知不滿道，“我們班上好幾個人都去過那個水族館了，就我沒去過，結(jié)果他們天天在我面前炫耀……”

    聞?wù)檎酒鹕?，懶得教了?！澳阕约簩懓伞！?/br>
    “唉，哥！”

    聞?wù)檫€惦記著他游戲進度，原本也不愛陪小孩玩，壓根沒那耐心。他回了自己臥室，把鬧騰的聞康知關(guān)在了門外。

    別墅的燈光在夜中星點閃爍。

    第59章 她想光永不熄滅

    年后聞小嶼回到首都，正式進入森林藝術(shù)團，聞?wù)橐矄⒊糖巴Ｂ勑Z要盡快恢復(fù)到可以上舞臺的狀態(tài)，即使數(shù)次因思念想偷跑去英國找他哥，也只能忙到望洋興嘆，乖乖排劇。 　　兩人每天保持信息聯(lián)系，得了空就打個電話。聞小嶼在手機上比在現(xiàn)實里要話多一點，常常問聞?wù)樵谧鍪裁?，吃飯沒，還會拍百歲的視頻和自己做的飯的照片發(fā)過去。

    聞?wù)閱査趺床话阉约旱囊曨l發(fā)過來看看，聞小嶼說不發(fā)。聞?wù)橛终f做了好吃的東西不給他吃，凈吊人胃口。

    聞?wù)槔弦槐菊?jīng)逗聞小嶼，每回聞小嶼排練間隙一個人坐在一旁休息，抱著手機抿嘴笑。有人八卦問他是不是談戀愛了，不然沖著手機笑那么甜。聞小嶼否認說沒有，人卻局促了，耳朵也紅了。藝術(shù)團里就傳言小仙女終于談戀愛了，可喜可賀。

    三月，到聞小嶼的生日。聞?wù)檎贸霾睿瑳]能回國。他人沒來，禮物和生日蛋糕卻到的及時，早早就送到了藝術(shù)團。

    這個生日聞小嶼過得挺忙。上午李清來首都陪他過生日，中午和藝術(shù)團的大家一起分蛋糕，下午胡春燕也來了，背了不少她親手做的醬罐頭。晚上姜河又約他出去吃飯，姜河和沈孟心在半年多前和好，兩人一塊過來給聞小嶼慶生，說起當初分手的事，各自都是唏噓。

    聞小嶼白天安排得太滿，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就往床里倒。他趴了會兒，支起身拿過手機，算現(xiàn)在英國的時間，差不多下午兩點多。

    他給聞?wù)榘l(fā)消息，問他是不是在忙。消息剛發(fā)出去，聞?wù)榈碾娫捑痛蜻^來了。

    李清已在另間臥室歇下，聞小嶼接起電話，捧著手機下床輕輕關(guān)上門，然后爬上床戴上耳機，裹上被子。

    手機屏幕的畫面晃一下，聞?wù)槌霈F(xiàn)在屏幕里。他那邊還是白天，聞?wù)榇┲蓍e裝，坐在辦公室里，手邊一份還沒收拾的盒飯。

    聞小嶼問他，“你才吃完午飯嗎？”

    聞?wù)椤班拧币宦?，聞小嶼提醒，“吃得太晚了。”

    “下次早點。”聞?wù)榘咽謾C放好，“玩得這么晚，開心了？”

    “開心。”聞小嶼窩在床角落，望著手機屏幕里的人，“最近回來嗎？”

    “想我了？”

    “別……亂說?！甭勑Z心跳加快，聲音變小，“我就是問問?！?/br>
    聞?wù)樾α诵?，問他，“巡演預(yù)計在幾月？”

    “今年大概是七月開始?！?/br>
    “來歐洲的話，有空就來找我。”聞?wù)檎f，“帶你出去玩。”

    聞小嶼一下就心飛了，腦子里全是他和聞?wù)樵跉W洲旅游的畫面，面上還要作冷靜狀，點頭說好。

    “胃還痛過嗎？”

    “沒有了?！?/br>
    “你應(yīng)該多和我聊天。到現(xiàn)在還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說的？”

    “真的沒有?！甭勑Z調(diào)整姿勢趴在被窩里，順手把手機靠在枕邊的熊玩偶身上。他很放松，只是看著聞?wù)椋退f說話，心情就安寧，還藏一點不能言說的甜。

    “你下午有事嗎？”聞小嶼試探問，“我快睡覺了，我們能不能......再多打一會兒電話?！?/br>
    低笑聲從耳機傳來，摩挲得聞小嶼的耳朵起了麻意，“好，我等你睡了再掛電話?！?/br>
    聞小嶼露出笑意，小腿翹起來輕輕晃。偌大的房間里月光靜謐，只有他一個人輕聲說話的聲音。那聲音漸漸低了，隨著夜幕漸重，聞小嶼沒摘耳機，和腳邊的百歲一樣蜷著，睡著了。聞?wù)榈鹊蕉鷻C那頭只剩平穩(wěn)的呼吸，這才掛掉電話。

    聞小嶼還學會了打游戲。聞?wù)榛瞬簧贂r間，總算把他教會，兩人空閑時就一起聯(lián)機玩無人雪境，或者別的游戲。聞小嶼玩什么都是奶媽，去哪都跟在聞?wù)楹竺?，有時趙均一他們公司的一群人也過來一起玩，一開始還有人誤會那個老跟在他們老板屁股后面的小奶媽是老板的女朋友。

    聞小嶼一個人待在首都，基本上每天藝術(shù)團和家兩點一線跑，少參加團建，也沒什么朋友，李清怕他娛樂太少憋悶，便給他首都找了個玩制窯的老師，每周上兩次課。

    聞小嶼對團體活動向來不感興趣，對這種一個人能玩的制造游戲卻挺喜歡，于是排舞之余，聞小嶼就多了項學制窯的活動。后來沈孟心聽說這件事，好奇問聞小嶼可不可以把她也介紹進班。之后聞小嶼上制窯課就多了個伴，有時下課姜河來接沈孟心，三人就一道回去。

    他最近一直在鉆研一樣東西，就是如何捏出一個人來。他想捏一個聞?wù)樵跓o人雪境里玩的角色，但是人很不好捏，也不好立起來，聞小嶼在老師的指導下干脆省了手和腿，捏一個方方的玩偶型，然后再上色和燒。他捏了少說有十個失敗品，本想扔了，老師建議他留做紀念，聞小嶼就把一堆奇形怪狀的粘土娃娃放在家里的陽臺上，后被百歲一個哧溜鏟碎了三個，被保護性收進了抽屜。

    七月，森林藝術(shù)團的世界巡演第一站在國內(nèi)s市。大型中國舞舞劇《心中的永無鄉(xiāng)》背景設(shè)定在清末民初，講述在古國覆滅和新朝建立的歷史洪流之下，一位貴族女子與一位年輕大學生的相識和相遇。舞劇上半部分主要描述古代貴族生活之華美，之后戰(zhàn)火入侵，朝代更替，女主從天上墜入人間，遇到了年輕的、充滿新思潮的男主。從這里起故事轉(zhuǎn)入后半段，兩人在風雨飄搖中經(jīng)歷過思想的激烈碰撞，也因?qū)Ψ蕉姷饺徊煌氖澜纾上?zhàn)火紛飛不休，男主因思潮新穎勇于反抗，最終被敵對陣營暗殺，死在了女主的懷里。

    女主的扮演者是森藝的首席舞者廖雨婷，男主則是藝術(shù)團的新人聞小嶼。這次的舞劇一如森藝向來的風格，無論風格還是劇情與傳統(tǒng)的中國舞舞劇不大相同，加之故事線豐富，因而演出時間也更長，從排練到舞臺布置，前前后后花費了數(shù)月。

    廖雨婷比聞小嶼大三歲，舞臺經(jīng)驗非常豐富，是森藝自建團以來最年輕的首席舞者，名作傳遍大江南北，實打?qū)嵤锹勑Z的前輩。聞小嶼對待他的人生第一次全球巡演舞臺非常重視，一周五天都泡在藝術(shù)團練舞，只留自己兩天休息放松。

    男女主倆還都是一個性子，廖雨婷也是個鉆磨完美的人，別人在聚會團建，節(jié)假日出去旅游，廖雨婷和聞小嶼就在練舞房里泡著。兩人關(guān)系挺好，練舞累了就盤腿坐在一塊聊天，交流舞劇怎么跳怎么演。

    巡演開場當天，許多和聞小嶼相識的人都來了，李清，胡春燕，姜河和沈孟心，還有不少聞家的親戚。前一天聞?wù)檎f會回來看他演出，到現(xiàn)在聞小嶼也沒收到他哥抵達的消息，聞小嶼自己在后臺換衣服，不時看一眼手機。

    他的演出服是一身中山裝，衣領(lǐng)里搭著白襯衫領(lǐng)，衣服合襯修身，微微勾勒出腰線，領(lǐng)口扣到頂，抵住雪白的脖頸，沒能擋住胎記，依舊拿遮瑕遮住。

    后臺助理給他取來眼鏡道具，聞小嶼戴上平光的金絲圓框眼鏡，坐在鏡前讓化妝師打理頭發(fā)。化妝師給他抹了點唇釉，幾個女孩圍過來，想和他合影。

    助理四處找聞小嶼上舞臺的鞋找不著，聞小嶼想可能是在他老師手里，便自己出門去找。

    他剛出化妝室的門，迎面就差點撞到走來的人。聞小嶼抬起頭，眼睛頓時都亮了，“哥！”

    聞?wù)椴恢趺催M的后臺，這會兒低頭看著聞小嶼，眼中有笑意。兩人又是幾個月不見，聞小嶼的心臟撲通撲通跳，連自己抓著聞?wù)樾渥硬环哦疾恢?，“什么時候回的？我還以為你趕不上了?！?/br>
    “出機場就坐車過來了?！甭?wù)檎f，“這次又找什么？”

    聞小嶼這才想起來，“鞋子好像落在老師那里了。”

    聞?wù)榕阒勑Z找鞋，兩人一路穿過熱鬧的后臺，容貌皆出眾，頗引人注目。最后找到森冉，森冉這才一拍腦袋，　告訴聞小嶼鞋估計是落在行政辦公室了，搬演出服的時候后臺太亂放不下，她當時順手就把一些東西放在了辦公室，之后忙得忘了告訴助理。

    聞小嶼去行政辦公室找到自己的鞋，提著往回走。辦公室在二樓，人少，下樓梯的時候，聞?wù)楹鋈粏柭勑Z，“這身打扮誰給你設(shè)計的？”

    聞小嶼站住腳，低頭檢查自己演出服，“團里的設(shè)計老師。怎么了？”

    他的下巴被捏起來。聞?wù)檎驹谒旅嬉粋€臺階，手上和撓貓似的，“招人得很?！?/br>
    上下樓的拐角處光纖偏暗，也沒有人經(jīng)過，聞小嶼看他哥一眼，那雙清凌的眼睛被鏡片擋著，多了些朦朧的意味。兩人面對面站在樓梯上，聞?wù)榈吐晢?，“想不想我？?/br>
    聞小嶼點點頭，小聲答，“想。”

    喧囂遠去。聞?wù)榘醋∷牟弊游巧蟻淼臅r候，聞小嶼閉上了眼睛。他強烈想念聞?wù)榈奈?，唇舌纏綿的熱感燒著聞小嶼的四肢，令他淪陷。聞?wù)樘蜻^聞小嶼的舌尖，吻得人呼吸不穩(wěn)，再放手時只見聞小嶼通紅了臉頰，鏡片上一片霧蒙。

    聞?wù)槟﹃勑Z的耳后，在人耳邊說，“回去記得補一下口紅?！?/br>
    聞?wù)榛氐接^眾席時，周圍已差不多坐滿。李清坐在他旁邊，見他來了，說，“還以為你趕不上了?！?/br>
    他們的位置在vip的軟席座，看舞臺看得十分清楚。聞?wù)樽聛恚樖终硪卵b，“不會的?！?/br>
    李清沉默。她今天打扮得精致優(yōu)雅，為了出席小兒子重要的舞蹈演出場合，妝也化得漂亮。

    她出神望著眼前的舞臺，忽然開口，“小寶一直等著你來呢。”

    聞?wù)辄c頭，“嗯。”

    “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開心?！崩钋宸氯糇匝宰哉Z，喃喃道，“我還能怎么做？有時候我真的很迷茫?！?/br>
    嘈雜之中，聞?wù)榈穆曇舻统炼€(wěn)定地傳入她的耳朵，“媽，我很抱歉?！?/br>
    李清無奈苦笑，深深嘆息，“自從接回小寶那天，我在心里發(fā)誓再也不想讓他受任何委屈?？晌也皇莻€好mama，我沒有做到......曾經(jīng)我以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可到現(xiàn)在我才知道，我連自己的孩子在想什么都不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