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領(lǐng)旨 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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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源回了客棧二樓的客房處,客房外有暗衛(wèi)值守,他在盆前慢慢揭下臉上的易容面.具。 這一路往西關(guān)去,他除了見胡廣文沒有透露蹤跡,易容面.具是最???,也最穩(wěn)妥的方式。 中秋了,窗戶只xue開了一條縫,但月光都已鋪滿整個屋中。 宋卿源歇下。 樓下依舊喧鬧,窗外明月光。 宋卿源想起其實很久之前起,他就沒同許驕一道過中秋了。 去年中秋,許驕去了水利工事巡視。 前年中秋,他在梁城。 再前年的中秋,許驕在富陽。 但今年的中秋,人已經(jīng)不在了。 他想起許驕初到中宮那一年中秋,還不怎么說話,廣文在,魏帆在,郭睿在,那時候的東宮很熱鬧,也人聲鼎沸。 許驕嘗了一小口酒,就不喝了。 他看她,目光微微斂了斂,讓大監(jiān)給她換了果茶。 她感激看他。 他收回目光,沒怎么看她。 那時他從未想過,許驕會一路跟著他,最后連命都給了他…… 宋卿源目光微斂,想起登基那年的中秋,他步履維艱,她非要和他分一個月餅,他看她,她溫聲道,這叫共嬋娟。 他抬眸看她。 往后的每年,他的月餅都習(xí)慣只吃一半,無論她在不在跟前。 他不在,便也是留給她的。 但方才,看到月餅送上來的一刻,他目光僵滯住。 心底似春燕掠過,分明只是輕描淡寫的一道小漣漪,卻迅速在心底深處掀起波瀾。 同他分一個月餅的人不在了…… 他日后都不會再碰。 …… 柳秦云吃完了紅油豬耳,又吃了月餅,而后慢悠悠喝完了兩壺酒,才起身回了二樓。 簾櫳后,許驕正好出來,兩人在階梯處正好撞上。 許驕眉頭微微皺了皺,柳秦云? 她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柳秦云。 但許驕慣來沉穩(wěn),不會有旁的詫異驚訝放在眼中。 很快若無其事般上了樓。 柳秦云分明頓了頓,那張帶了面紗的臉,他覺得莫名熟悉。 柳秦云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喝得有些暈乎乎的,像誰呢? 忽然,他想起見過許爺蒙著裹巾,只剩一雙眼睛的模樣。方才面紗上那雙眼睛,那幅神色…… 柳秦云一幅見了鬼的模樣! 然后拼命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臉,是清醒的! 但對方已經(jīng)離開了。 “我艸!許爺!”柳秦云眼下還有些驚慌,“喝多了喝多了,竟然看成許爺了!” 這是八月半! 不是七月半!! 但柳秦云還是嚇得有些心慌,趕緊回了屋中,不敢出來了。 …… 雖然不知曉柳秦云怎么會忽然出現(xiàn)在這里,許驕還是意外。 但轉(zhuǎn)念一想,柳秦云終日到處溜達(dá),出現(xiàn)在哪里都不足為奇…… 許驕喚了榆木來,“我遇到熟人了?!?/br> 榆木沉聲,“認(rèn)出來了嗎?” 許驕輕聲,“他人迷糊,應(yīng)當(dāng)沒有?!?/br> 榆木道,“晨間一早走吧。” “好?!痹S驕也不想這一路橫生枝節(jié)。早兩日走,早兩日到西關(guān),明日有風(fēng)沙,只是路難走,不是不能走,比留在這里強…… 今日中秋,許驕睡不著。 坐在客房的窗戶旁看著月色,想起宋卿源登基后的第二年中秋,她古怪看著宋卿源,怎么月餅只吃一半?。?/br> 宋卿源看了看她,淡聲道,朕只吃得下一半。 她嘆道,那我吃剩下一半吧。 他看了看她,不怎么高興的樣子,但是沒說旁的。 她也不知道緣故。 直至很久之后,她總想起他的時候,也想起這一幕,才想起前一年的中秋,她同他說,一人一半,叫共嬋娟…… 其實他一直都記得。 許驕靠在窗戶旁坐了許久。 …… 翌日,天邊泛起魚肚白,許驕便同榆木,葡萄等人離開了客棧。 有些風(fēng)沙,但不影響行路。 榆木明顯見許驕出神的時間多了許多,在昨日遇到認(rèn)識的人之后。 榆木想,應(yīng)當(dāng)盡快回蒼月了。 *** 柳秦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宋卿源的午飯,是他的早飯,宋卿源見他整個人還有些恍惚。 “你做什么了?”宋卿源問他。 柳秦云喉間輕輕咽了咽,緊張道,“我見鬼了……” 宋卿源看著他,心想方才為什么要浪費時間認(rèn)真聽他說話,既而低頭,吃著菜,沒有再搭理他。 柳秦云見他不信,繼續(xù)道,“我真的見鬼了……” 宋卿源輕“嗯”一聲。 柳秦云見他還是不信,而且明顯不像再搭理他的時候,柳秦云還是忍不住道,“我看到許爺了……” 宋卿源指尖微頓,抬眸看他。 柳秦云又緊張得咽了咽口水,“就在昨晚,客棧里,撞到一處了,那雙眼睛,那個眼神,就是許爺本爺!我嚇得一晚上沒睡,一直躲在被窩里,到天亮了才睡著!” 所以他睡到現(xiàn)在…… “客棧里的人嗎?”宋卿源問。 柳秦云既然說看見,就不是喝多了幻覺。 柳秦云點頭,“就是昨天要紅油豬耳那個……” 柳秦云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 宋卿源眼中卻微滯,“去打聽。” 身側(cè)的暗衛(wèi)應(yīng)好。 稍許,暗衛(wèi)折回,“人已經(jīng)走了,該是往西關(guān)方向去了……” 柳秦云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和他們一個反向。 宋卿源指尖微微攥緊,想起昨日那雙鹿皮手套和旁人眼中那雙眼睛…… 宋卿源想過要追上去,但很快,這股念頭又熄了。 阿驕已經(jīng)死了…… 即便像,也是另外一個人。 宋卿源眸色一沉,低聲道,“不用管了?!?/br> *** 再走了十余日,許驕一行抵達(dá)了西關(guān)。 因為早前遇見柳秦云的緣故,途中除非又大的風(fēng)沙,沿路都沒有停過,所以只用了十余日就抵達(dá)了西關(guān)。 岑女士離京后,一直同傅喬和小蠶豆在一處。 許驕坐在府宅對面的接道面攤處,葡萄同他一道。 忽得,府門打開,許驕的目光凝住。 見是岑女士抱了小蠶豆出來,傅喬在一側(cè),兩人在說著事情。 許驕雙目通紅,忽得眼淚便落下,腳下不聽使喚就想起身。 “夫人……”葡萄提醒,“殿下說,現(xiàn)在不是時候?!?/br> 許驕才回神,但掩不住眼眶和鼻尖都紅了。 岑女士和傅喬抱著小蠶豆,在原處,應(yīng)當(dāng)是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