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她的老師
織麥長得水靈,成績又好,是典型的好學(xué)生,過于乖順更是校長的首選對象,不怕她不答應(yīng)。 織麥被帶入座位,全身發(fā)冷,包廂門口與她的距離,咫尺天涯那么遠。 校長使勁摁住她的肩膀,目光像毒蛇吐信,讓她毛骨悚然。 黑暗嗎,惡心嗎,污濁嗎,為什么會挑中自己? 她從沒有過這么后悔,瑟縮著心臟驚恐又害怕,時光要是能倒流的話,自己一定會躲得遠遠的。 坐在主位的是外省的一個富商,之前想在鎮(zhèn)上建希望小學(xué),前段時間拿著縣里面下的審批,準備開土動工。 可鎮(zhèn)里不認。 紅頭文件憑什么不認?程序都走完了,合法合規(guī)的事兒。 雙方撕扯交涉。 地痞把煙頭扔地上,用皮鞋尖碾滅,一把扯過紅頭文件,掃了一眼嗤笑道:“縣里面是蓋章了,鎮(zhèn)里面的上上下下你們可沒打招呼。” 然后他搓著拇指,比劃了一個姿勢,直接把文件拍到對面人的胸口,哧哧邪笑著,擺明了是要好處費。 負責(zé)人沒辦法,向上說明了情況。 只要建筑耗材敢落地,馬上就有流氓成群結(jié)隊來砸。 富商決定換另一個地方建小學(xué)。 希望工程是絕對的利國利民,已經(jīng)備過案了,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撤資? 從省到市到縣到鎮(zhèn),一層層地打電話,局長冒著冷汗,才后悔不該聽人忽悠,拍腦袋按慣例決策。 如果不處理好,那么這口鍋就實實在在地扣他頭上了。 富商不缺錢,所以什么才能讓他回心轉(zhuǎn)意呢? 情急之下,布了酒局,又下了死命令壓到鎮(zhèn)里的學(xué)校上,務(wù)必讓富商改變態(tài)度。 未成年人禁酒。這是織麥第一次喝酒。 她身旁的成年男人還算規(guī)矩,全程沒怎么管她,總是站起來點頭哈腰,笑嘻嘻地討好主位,舉杯,舉杯,再舉杯。 但小學(xué)生就沒有那么幸運了。她身旁是一個肥碩的中年男人,巨山一樣的身軀像條蛆一樣扭來扭去,不停地往她身上擠,酒氣和汗臭粘在他的皮膚,隔了一個人織麥都能清晰聞到。 紅領(lǐng)巾捏著校服衣擺,渾身發(fā)抖,一直在抽抽搭搭地哭。 織麥于心不忍,從桌上扯出一張餐巾紙,捏了只雛菊遞給她,問:“meimei為什么要來?” 紅領(lǐng)巾止住哭泣:“mama生了重病,叔叔說,來了就能給新農(nóng)合報銷?!?/br> 織麥心中一震,低頭抹了一把臉,給她倒了橙汁,說:“別怕,跟jiejie換位置吧?!?/br> 小學(xué)生點點頭,換成織麥坐在肥胖男人旁邊。 15歲的她還只是個meimei,卻已經(jīng)決定成為其她meimei的jiejie了。 身旁的中年男人臭不可聞,見到織麥便兩眼放光。 他酒糟鼻毛孔粗大,眼睛被臉上的橫rou擠出了一條線,整個人油膩肥胖,好像放進鍋里能炸出200斤的油。 酒池rou林,醉生夢死,這里是錢與權(quán)的極樂世界。 男人從心底里為自己開脫,這都是為了工作,只有他先帶頭表現(xiàn)出一副沉溺其中的樣子,才能感染富商跟著一起放松下來,進而松口。 他肆無忌憚,笑瞇瞇地在織麥耳旁吐氣,癡迷地吸入少女的氣息,開始摸著她的手,然后便是來回磨蹭著大腿,最后更加猖獗,旁若無人地把手從她校服領(lǐng)口里鉆進去,挑開了內(nèi)衣扣,變本加厲,肆意在她的后背上游走。 姿態(tài)過于熟練,他們不是第一次叫女學(xué)生出來作陪。 每次借著酒局,利用公職之便,就可以享用這些潔白的羊羔。 處女只有一次,她們不會再有下一次被叫出去的價值。 織麥心中悲涼,她縮著肩膀,緊緊閉上眼。 也許忍過這次就好了,忍過這次就能走出大山。 校長就坐她對面。他來回逼視這些少女,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沒人敢輕舉妄動反抗。 誰敢反抗呢,一旦進了這個包廂,就算跑得快不被捉回來,鎮(zhèn)上的人都會說自己賣身求榮不干凈。 女人臟得多么容易。 人言可畏。 就算有人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她能逃,那這些年紀更小的女孩子呢,能跑到哪里去?她們怎么辦? 可是,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求求上蒼,誰也好,快來帶走她。 她們淚流滿面,她們不敢喊出聲,她們只能偷偷用紙巾壓著眼淚。 噩夢。無盡的噩夢。 喪鐘為你我而鳴。 但這黑暗腐化的包廂很快被破門而入。 保安沒攔住班主任。 很難想象,她瘦削的身體是如何爆發(fā)出這么強大的力量,以至于能掙脫膀大腰圓的保安,成功闖進來。 她快速掃了一眼,女孩們早已麻木。 在場的所有人如同電影的突然暫停,畫面一動不動。 校長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騰地起身。沒等他開口制止,只見班主任拿起酒杯,她步履蹣跚,直直走到主位,從側(cè)面看,她瘦得就像一塊鐵板。 “我到這里支邊,成為一名人民教師,已經(jīng)有25年了。我體會到,教育能阻斷貧困的代際傳遞,知識能改變?nèi)说拿\?!?/br> “但是,看著一個個山區(qū)孩子因貧困而失學(xué),我心如刀割。” “我走過5萬公里的家訪路,遍訪貧困家庭600多戶,在崎嶇的山路上摔斷過肋骨、發(fā)過高燒,也曾昏倒在路上,但我心甘情愿。因為跨過這些艱難坎坷,換來的是孩子們的求學(xué)坦途,是幾百個家庭命運的改變,是他們從此與愚昧的阻隔?!?/br> “我膝下無兒女,這輩子的價值,就是救了一代人。不管數(shù)量多還是少,只要他們走得比我好就足夠了。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br> “所以,我感激您的資助,是您、點亮貧困地區(qū)孩子們的夢想,讓學(xué)生們遠方有燈、腳下有路、眼前有光,在山溝里也能看到外面精彩的世界,看到美好的未來?!?/br> “讓我敬您一杯!” 班主任沉重的話語剛落,便猛地仰頭,一口氣干完了這杯酒,錚錚然捧著空酒杯,腰桿到頸椎僵直,倔強地看著主位上坐著的人。 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即使渺小如我,微塵如我,也依然想讓良心長在正確的位置上。 富商沒說話,靜默半晌,喝下了那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