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初每次看到岳浦的時候，對方都認認真真地看著他，有時候笑一下，有時候當(dāng)面發(fā)來一條微信，分享自己的感受和正在做的事情。

    每當(dāng)賀初看手機的時候，伴郎里都會有人調(diào)侃他是不是在應(yīng)付女朋友。因為這么頻繁地查看手機，幾乎只有熱戀中的情侶才會有。

    賀初有些迷?！瓱釕賳?？他跟岳浦之間的這種狀態(tài)，就算熱戀了嗎？

    他沒跟莊子懸“熱戀”過，雖然見證了老徐的戀情，但也沒有切身體會。

    不知為何，賀初一直記得其他伴郎的這句評價。

    婚禮結(jié)束之后，老徐要請伴郎們一塊兒去KTV唱歌，他也搖搖手拒絕了。

    老徐低聲問他：“你要去跟岳醫(yī)生約會了嗎？”

    賀初說：“大概吧？”

    老徐笑了一下，說：“岳醫(yī)生能讓你快樂的話，那就很好。但如果你始終不喜歡他，也不用勉強自己?！?/br>
    “談戀愛不是為了合適，是為了喜歡?！?/br>
    老徐是真心實意為自己著想的。

    賀初笑了笑，說：“我知道了。”

    他轉(zhuǎn)身往馬路上走。岳浦就站在路邊等他。

    岳浦一直看著他，說：“你沒怎么吃飯吧，我們?nèi)コ渣c東西？”

    賀初說：“好，你想吃什么？”

    岳浦選擇了日料。

    兩個人走進日料店，服務(wù)員問他們有幾個人，賀初說：“兩個?！?/br>
    店里有兩人桌、四人桌和包廂，岳浦正要坐四人桌的時候，賀初叫住了他。

    “去包廂吧?！?/br>
    岳浦稍微愣了愣，但很快又說：“好?！?/br>
    賀初給岳浦倒了杯茶。

    岳浦坐下的時候笑了一下，說：“你這樣讓我很緊張，我感覺到了定生死的時刻了。”

    賀初說：“沒這么嚴(yán)重吧？”

    岳浦面帶微笑地看著賀初，賀初還戴著他送的圍巾。

    岳浦說：“這圍巾挺適合你的，不過下次我再另外送你一條吧?！?/br>
    賀初一愣，立刻想明白了。

    “你聽到了莊子懸的話？”

    圍巾價格，什么的。

    岳浦沒說話，相當(dāng)于默認。

    賀初說：“我其實不在意這個。”

    岳浦點點頭，說：“我知道。但我應(yīng)該送你最好的，是我草率了?！?/br>
    賀初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說：“我們倆都被莊子懸影響了。要不是他，你也不會在意這條圍巾的價格，對不對？”

    岳浦愣了一下，點點頭。

    的確是這樣。

    要不是莊子懸，賀初也不會因為錢財而感到有些自卑——即便自卑是他性格的一部分，全部歸因于莊子懸，也是對莊子懸的不公平。

    但不可否認、莊子懸的存在的確讓賀初對自己的評價越來越低。

    可莊子懸多出來的優(yōu)點是錢。

    而賀初并沒有那么愛錢。

    那么莊子懸的優(yōu)勢對于賀初來說，又算得了什么呢？

    為什么要覺得自己會對方矮一頭？為什么覺得莊子懸“愿意跟自己在一起”，是對自己的恩賜？

    這一刻，賀初忽然有點搞不明白以前的自己了。

    明明莊子懸傲慢又無禮，自己不該喜歡這樣的人才對。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賀初忽然極大地松了一口氣。

    那些壓在他身上的東西，消失了一部分。

    他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岳浦問：“怎么了？”

    賀初說：“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錢可真可怕?！?/br>
    賀初不自覺地拿世俗的高低來判斷他和莊子懸，甚至他和岳浦?？伤@兩個人之間，不是客戶與中介的關(guān)系。

    是人與人的關(guān)系。

    賀初看向岳浦，說：“今天婚禮還開心嗎？”

    岳浦說：“我加了老徐的微信。老徐是個很好的人，祝他新婚愉快?！?/br>
    賀初笑了一下，說：“在我還沒確定自己性取向的時候，我也幻想過結(jié)婚，大概就跟今天差不多吧。親朋好友都來了，我愛的人也一直笑著?！?/br>
    岳浦說：“現(xiàn)在也可以結(jié)婚……雖然只能去國外領(lǐng)證，但婚禮也可以辦?！?/br>
    賀初說：“你想辦嗎？”

    以賀初和岳浦的關(guān)系，這個問題似乎還有在其本身之外的意義。

    岳浦愣了一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說：“這還是要看，我喜歡的人想不想辦?！?/br>
    賀初說：“你喜歡我嗎？現(xiàn)在也還是喜歡我？”

    岳浦毫不猶豫地點頭，說：“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不在家里躺著打游戲，而要過來跟一群陌生人參加婚宴？”

    即便是這樣的反問，岳浦的語氣依然溫和，沒有帶給賀初一絲一毫的壓迫感。

    賀初說：“我今天仔細地感受了一下，發(fā)現(xiàn)我可能不懂愛情?！?/br>
    “我跟莊子懸，幾乎沒有感情的交流。而在莊子懸之前，我也沒有任何感情經(jīng)歷。我現(xiàn)在有些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歡過莊子懸?！?/br>
    賀初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尋找措辭。

    他皺著眉頭頗為苦惱的樣子。

    岳浦很快補充道：“所以你不確定，你是否喜歡我?！?/br>
    賀初有點驚訝地看著岳浦。

    岳浦說：“這很正常，不如讓我換個方式問吧。你討厭我嗎？”

    賀初立刻搖頭。

    岳浦又說：“你想象過跟我談戀愛的場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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