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里面仿佛白光一閃。

    寧鴿心想：這里面是什么地方？反正無論是哪里，能處理尸體的地方，肯定不會是好地方。

    以這里的人的生長速度，每天都會不停地有人死去，處理尸體的地方就在手邊，既衛(wèi)生又方便。

    “門里有什么？”裴寒忽然開口問。

    男人回頭看他一眼，“那里連著球母，進(jìn)去了，就和球母在一起了。”

    球——母？

    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是個什么東西。是地球母親的意思嗎？

    既然裴寒多嘴多舌地問問題，男人就用手指點(diǎn)點(diǎn)他，“你過來稱?！?/br>
    裴寒并不擔(dān)心，邁上地秤，果然滴地一聲，通過了。

    下地秤時(shí)，他又問：“不通過的話，不會也要‘和球母在一起’吧？”

    手環(huán)上沒寫任務(wù)不通過的懲罰，他想弄清楚。

    男人這次沒有回答，不爽地看了裴寒一眼，不過很明顯，地秤說過了就是過了，他再不爽也沒用。

    他又點(diǎn)點(diǎn)在旁邊看熱鬧的景曜，“你?！?/br>
    “我剛才一進(jìn)來就稱過了?！本瓣滋嵝阉?。

    男人不信，用掃碼槍掃了他一下，發(fā)現(xiàn)真的稱過了，才悻悻地想去抓下一個小孩。

    景曜半笑不笑地，突然把他旁邊一個小胖子往前一推，“他還沒稱呢?！?/br>
    這小胖子寧鴿剛剛注意過，也是個玩家，腕上戴著黑色的手環(huán)，看上去很緊張，眼睛里全是驚恐。

    寧鴿看到他手上的編號了，KW7373，像架飛機(jī)，很好記。

    小胖子的身高體重明顯夠了，站在秤上，秤卻一直都沒報(bào)通過。

    “我都這么高了還不行嗎？”小胖子驚慌地問。

    男人冷漠地瞥他一眼，“超重了?！?/br>
    小胖子急了，“不夠不行，超了也不行？”

    男人沒跟他廢話，忽然伸手一抄，把他攔腰抱起來，順手打開旁邊的那扇金屬小門，把他頭朝里直接塞了進(jìn)去。

    動作熟練利索，一氣呵成，快得誰都沒反應(yīng)過來。

    一聲慘叫，白光一閃。

    剛才親眼目睹他們?nèi)邮w下去，現(xiàn)在突然塞了個活人進(jìn)去，一屋子小孩雖然懵懵懂懂，還是嚇哭了。

    “哭什么？”男人兇了一聲。

    這下沒人敢再哭。

    男人說：“通不過檢查就是廢品，廢品不處理還留著嗎？”

    年輕阿姨一臉不忍，輕聲安慰孩子們，“沒事，不怕，你們都能過?！?/br>
    男人板著臉，繼續(xù)點(diǎn)人上稱，“下一個?！卑讯叨哙锣碌男『⒆У匠由稀?/br>
    景曜嘴角一挑，一臉滿意，往后退了退。

    寧鴿忽然意識到，他剛才是故意的。他和裴寒一樣，就是想弄清楚如果不過關(guān)的話，到底會發(fā)生什么。

    這人下手狠辣，不動聲色地殺了個人，完全不當(dāng)一回事。

    寧鴿繼續(xù)努力地往后藏。

    一步步向后退，差點(diǎn)踩到后面的人的腳。

    寧鴿忽然想通剛剛年長阿姨去世前對她說的后半句話是什么了。

    她當(dāng)時(shí)握著她的肩膀，俯身對她低聲說：“傻孩子，往后……”

    后面是“退”。

    往后退才是生路。

    這里的一天相當(dāng)于正常的十年，那么一小時(shí)就是正常的五個月。

    他們看上去七八歲，正是長得快的時(shí)候，一年，也就是這里的兩小時(shí)多點(diǎn)，竄個五六厘米不成問題。

    寧鴿還記得自己小時(shí)候，哥哥曾經(jīng)在門上貼了一張身高尺，標(biāo)尺是長頸鹿的脖子，上面一格一格地標(biāo)著尺寸。

    寧鴿的最高紀(jì)錄是一年拔高十公分——雖然這記憶可能是假的，但是至少符合常識。

    這就意味著，只要拖夠時(shí)間，就很可能把差的那一厘米長出來。

    這里有幾十個孩子，一人稱一分鐘，就是半個小時(shí)。

    半小時(shí)夠了。

    往后退，等所有人都量完再上去，這是年長阿姨死去之前留給寧鴿的最后的忠告和善意。

    男人抬起頭，好像在人堆里注意到了一直悄悄往后躲的寧鴿。

    “你！”男人伸手點(diǎn)點(diǎn)寧鴿，“那個齊劉海的……”

    話還沒說完，男人忽然被人撞得一個趔趄。

    是景曜，他被人一拳揍飛，撞到男人身上。

    裴寒緊跟過去，又隨手補(bǔ)了一拳，兩個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裴寒和景曜像兩條魚一樣在地上撲騰著滾來滾去，男人和阿姨都上去了，無奈這兩個小男孩動作利落，很會打架，兩個大人都分不開他倆。

    別人都在向前擠，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熱鬧，只有寧鴿一個人默默地往后鉆。

    時(shí)間是關(guān)鍵。

    裴寒肯定已經(jīng)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竅，正在幫她盡量拖延時(shí)間。

    不過他下手不輕，像是看景曜不順眼很久了。

    過了好一陣，打架的裴寒和景曜終于被分開了，男人氣急敗壞：“怎么回事？你沒事打他干什么？”

    裴寒冷冷甩出三個字：“他欠揍?！?/br>
    男人納悶，“他怎么就欠揍了？”

    裴寒答：“他看我?！?/br>
    景曜笑了一聲，“看你怎么了？”

    裴寒沒說話，無聲地抬起手，對他勾了勾食指，景曜絲毫不慫，立刻往前湊。

    他倆陷入了“你瞅啥”、“瞅你咋地”、“來咱倆嘮嘮”的常規(guī)套路，兩人又都不是只說廢話不動手的主，立刻又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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