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靠在休息艙外面，像是在等她。

    寧鴿默了默，“你這是在這里站了多久？”

    “剛來?！迸岷f，“我估計你快醒了?！?/br>
    估計得很準(zhǔn)。寧鴿順口問他：“你覺不覺得這兩天我的胳膊上肌rou多了一點？”

    她彎了彎胳膊給他看。

    裴寒看向?qū)庿澋募毟觳?，眼神里明顯寫著“你這也能算是肌rou”，嘴里卻口是心非地說：“是。好像是比以前多了點?！?/br>
    寧鴿好奇，“你是來找我吃飯的嗎？歐文呢？”

    “他自己找朋友玩去了。”裴寒說，“我們兩個去吃飯，我還想……帶你出去玩?！?/br>
    寧鴿提醒他，“我只能留在系統(tǒng)里，不能出去?！?/br>
    “知道?！迸岷f，“我們?nèi)ハ到y(tǒng)里的一個好玩的地方。”

    系統(tǒng)里除了中轉(zhuǎn)站就是副本，哪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難不成他打算帶她去樓上的夜店？

    不過這聽起來好像要去約會。

    寧鴿在記憶中并沒有跟人約會過，欣然答應(yīng)。

    兩個人一起上樓，去吃了頂樓的一家日料，這次寧鴿的心思完全不在吃上，一心想著他說的“好玩的地方”，到底是個什么地方，火速吃完。

    吃完出來，裴寒并沒有帶她拐進夜店里，而是帶著寧鴿去乘電梯，按了一樓。

    一樓是中轉(zhuǎn)站連接外面的出口，寧鴿不知道他打算帶她去一樓干什么，好奇地跟著。

    電梯下到底，這里和樓上中轉(zhuǎn)大廳的風(fēng)格一樣，不過最顯眼的是一整排玻璃門，上面寫著三個顯眼的大字：出站口。

    出站口外是一片晃眼的白光，看不出是什么。

    那是寧鴿永遠也不能去的地方——出了那扇門，就是真實世界。

    是寧鴿被灌了無數(shù)關(guān)于它的記憶，卻其實根本沒有去過的地方，也是裴寒他們的家。

    裴寒注意到她一直在看著門那邊，忽然說：“我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出去過了，里面什么都有，其實沒有出去的必要，在副本里待久了，反而覺得不適應(yīng)外面的世界。”

    寧鴿覺得，他是知道她不能出去，在安慰她。

    他帶著寧鴿往一樓一角走，“在外面每遇到一個人，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他進了副本，會是什么樣的，會說什么，做什么。副本是個舞臺，能把普通人平時隱藏的微小的特征放大，讓他們像是變了一個人。”

    寧鴿說：“就像顯微鏡?！?/br>
    “對?！迸岷苜澩?/br>
    寧鴿又說：“人們就像顯微鏡下的小蟲子，被放在載玻片上觀察?！?/br>
    裴寒這次并不同意，“我們不是蟲子。這樣說太傲慢了?！?/br>
    “我沒有傲慢?！睂庿澱J(rèn)真地說。

    寧鴿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很奇怪，有時候下意識地站在人類這邊，想跟著他們一起對面具人做鬼臉，有時候又有種明顯的抽離感，并不太覺得自己和他們是同類。

    “知道，你沒有?！?/br>
    裴寒笑了笑，順手摸了一下寧鴿的頭發(fā)。

    “別亂動我頭發(fā)?！睂庿澬⌒牡仨樍隧槃⒑５幕《?，“一碰就亂了?！?/br>
    兩個人說著話，來到一樓角落的一扇門前，上面掛著一個牌子，牌子上畫了打了斜杠的紅圈，寫著四個字——禁止入內(nèi)。

    裴寒就像文盲一樣，完全無視，隨手推開那扇禁止入內(nèi)的門。

    里面是樓梯間，沒有燈，只有寫著“安全通道”的牌子亮著綠光，

    這里也沒有怎么裝修過，臺階是水泥的，墻壁只有粗糙的白涂料，狹窄的樓梯折返著向下。

    寧鴿下意識地想，要是哥哥在這里，一定會說：女孩子不要跟人到這種地方來。不安全。

    裴寒熟門熟路地帶著寧鴿沿著樓梯向下，空蕩蕩的樓梯間只有兩個人腳步的回響。

    要不是現(xiàn)在跟裴寒一起下過幾個副本，大體知道他的為人，寧鴿也會覺得，這架勢像是他要把她帶到危險的地下室，打算殺人拋尸。

    寧鴿估計了一下，他們大概又比一樓還往下走了三層左右，裴寒終于推開旁邊的一扇門。

    外面是黑的。

    借著打開的樓道門透進去的綠光，寧鴿能看得出來，這里和中轉(zhuǎn)大廳長得很像。

    有一排排金屬座椅，地上用白漆框出一塊塊區(qū)域，標(biāo)著字母數(shù)字的編號。

    裴寒帶著寧鴿往出發(fā)區(qū)那邊走。

    “這是以前的中轉(zhuǎn)大廳，后來上面有了新的，舊的這個就廢棄了?！?/br>
    裴寒在一個標(biāo)著X13的出發(fā)區(qū)前停下。

    黑漆漆的地下樓層，廢棄的中轉(zhuǎn)大廳，鬼火一樣的綠光，十三號出發(fā)區(qū)。

    寧鴿心想，裴寒，你約會的地方還真是吉利。

    裴寒在旁邊墻上鼓搗了一會兒，點亮了墻上一個屏幕早已破碎，遍布著蛛網(wǎng)一樣的細碎裂紋的觸摸屏。

    觸摸屏亮了，有些地方在顯示，有些地方完全是花的。

    裴寒迅速地點了幾下，設(shè)好什么東西，又隨手把屏幕關(guān)了，才向?qū)庿澤斐鍪?，“我們走?！?/br>
    踏上廢棄的出發(fā)區(qū)，完全不知道要去哪，感覺有點刺激。

    寧鴿抵抗不了這種新鮮事的誘惑，伸手搭在他的手上。

    和每一次下副本的感覺一樣，寧鴿覺得自己換地方了。

    眼前是半座雪山。

    滿山積雪被夕照映成紅色，雪山被劈掉一半，突然沒了，消失的地方連著一大片海灘，細沙綿軟，和雪山一樣一片金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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