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見世面
對上啞巴執(zhí)拗的目光,顧長安慌忙移開視線,低聲說道:“男人和男人是不能在一起的?!?/br> “為什么……不能……在一起?”面上閃過一抹慌亂,啞巴不解地問。 顧長安頓了頓,無力道:“不是都和你說了嗎?有違天道有違天道,這些天你的圣賢書都讀哪去了?” “天道、管的真寬……”啞巴冷聲問道:“為什么……要聽它的?” 顧長安張了張嘴沒說話,轉(zhuǎn)身沖進(jìn)房間,霹靂乓啷一頓亂翻。 …… 片刻后,顧長安換上一身青色長衫,腰間別著一枚環(huán)形玉佩,手里握著金絲折扇,頭戴白玉冠,腳踩黑色短靴,整個人容光煥發(fā),儼然一位翩翩貴公子。 顧長安剛一露面啞巴眼睛便直了,天人下凡大抵也不過如此! 其實顧長安的相貌稱不上多英俊,但環(huán)繞在他周身的氣質(zhì)卻讓人移不開眼睛,仿佛謫仙臨世。真真是清雅若茶,自有風(fēng)華! 唰地一聲,顧長安打開折扇,握著扇柄靈活地轉(zhuǎn)了幾下后,轉(zhuǎn)頭望向一旁的啞巴。 “找牛叔,咱們進(jìn)城!” 半天過后,見啞巴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看,顧長安皺了皺眉,一扇子打在啞巴的頭上。 “莫不是真傻了?” 啞巴下意識地揉了揉腦袋,視線黏在眼前人的臉上一刻都舍不得離開。 被啞巴看得心里發(fā)虛,顧長安收起折扇,命令道:“拿些碎銀子去找牛叔,我?guī)氵M(jìn)城?!?/br> 接過顧長安遞來的碎銀子,啞巴問道:“做什么?” 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顧長安故作神秘道:“帶你出去見見世面,省的一天到晚胡思亂想?!?/br> 此時已經(jīng)是夜幕四合,天邊泛著一層薄黑,家家戶戶升起了炊煙,一道道灰色的煙柱歪歪扭扭地立在空中,為靜謐的村莊再添一份安逸。 待賀之秋端著做好的魚出來招呼倆人吃飯的時候,院子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唯有空氣中殘留的縷縷藥香證明,倆人離開的時間并不久。 有那么一瞬間賀之丘想把手里的一盆魚狠狠摔在地上,但是他不能,因為他是外人眼中溫文爾雅的賀先生,他要時刻保持該有的風(fēng)度。 隱去臉上的猙獰和眼底的戾氣,賀之丘又變回了那個風(fēng)度翩翩的書生。只是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和發(fā)白的手指暴露了他藏在心底的憤怒和不甘。 而顧長安和啞巴兩個人早已經(jīng)坐上了牛叔進(jìn)城的牛車。 到鎮(zhèn)上的時候已經(jīng)是華燈初上,街道兩旁滿是賣夜宵和小零食的攤販,盡管整個鎮(zhèn)子已經(jīng)被黑夜籠罩,但人們依舊興致不減,賣花燈的小販賣力吆喝著,不一會兒小攤前就圍了一群人,新扎好的漂亮花燈將街道照亮,熙熙攘攘的人群越發(fā)熱鬧起來。 小安村人進(jìn)城都是趕早不趕晚,爭取能當(dāng)天去當(dāng)天回,所以盡管趕了十幾年牛車,但牛叔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鳳棲鎮(zhèn)夜晚的景象,隔著老遠(yuǎn)他眼睛就已經(jīng)看直了。 坐在牛叔身邊的二牛更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人群,眼睛里閃著光。 二牛雖然癡傻卻懂事得緊,明明滿臉寫著想去玩,但人卻始終緊緊挨著牛叔,唯一的動作就是抻著脖子朝街市里望,好像這樣就能多看到些東西似的。 被這對父子一臉向往的模樣逗笑,顧長安摸出一個錢袋遞給牛叔。 “我?guī)“腿マk點(diǎn)兒事,晚些回來,今晚我們就宿在鎮(zhèn)上,您帶二牛到處逛逛,順便在鳳來客棧訂四間房?!?/br> “這……”牛叔愣愣地接過錢袋,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我和二牛在牛車睡一晚就行,你……” “牛叔” 打斷對方的話,顧長安笑道:“別和我客氣,拿著錢去給二牛和牛嬸買點(diǎn)東西?!?/br> “這、這可使不得,我怎么能花你的錢?”牛叔忙擺手拒絕道。 強(qiáng)行把錢袋塞到牛叔懷里,顧長安認(rèn)真說道:“算是我的一番心意,這些年您和牛嬸沒少照顧我?!?/br> “我們照顧你不是應(yīng)該的?你這個孩子!”見顧長安堅持牛叔也沒再推辭,只從錢袋里拿出一小塊碎銀,把剩下的還給顧長安。 “這些就夠了,剩下的你和啞巴花?!?/br> 顧長安無奈地笑了笑,又在袋子里挑了兩塊碎銀放在二牛衣袋里。 “顧大哥送給你的,盡管花,別省著?!?/br> 不等牛叔反對顧長安接著說道:“行了牛叔,您當(dāng)真以為我窮得揭不開鍋嗎?快帶二牛到處去逛逛,一會兒人家該收攤了。” 牛叔猶豫片刻,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行,你這情牛叔領(lǐng)了?!?/br> 顧長安輕輕舒了一口氣,他最怕應(yīng)付這種場面。 告別牛叔父子,顧長安領(lǐng)著啞巴順著街道一路走過去,倆人穿著考究,一俊逸一健美,一路上竟捕獲了不少芳心。 但隨著倆人越走越遠(yuǎn),街道漸漸暗了下來,路上的人變少了,女子更是不多見,即便是有也低著頭匆匆閃過,看向倆人的目光里再不見愛慕。 顧長安熟絡(luò)地拐了幾道彎,走過一段黑漆漆的小路后,耳邊開始出現(xiàn)絲竹奏樂的聲音,再走近幾步,女子婉轉(zhuǎn)嬌柔的聲音漸漸傳了過來。 穿過小路便是寬闊數(shù)倍的街道,眼前赫然出現(xiàn)一座華美的高樓,房檐處掛滿了七彩燈籠,照得整片街恍如白晝。 七八個妝容精致的年輕女子在樓門前吆喝拉客,薄如蟬翼的透明紗衣看得人臉紅。 用余光瞥了眼看呆了的啞巴,顧長安心中嗤笑,搖著扇子走了過去。 “喲~大爺看著眼生??!今兒是第一次來?”顧長安一露面便被五六個女子圍了起來,各種味道的香粉混在一起膩得人作嘔,顧長安忍著不耐將身后的啞巴推了過去。 “久聞梧桐居美女如云,今日帶朋友來見識見識,不知各位jiejie能否帶路?” 啞巴小山似的身體立在女人堆里顯眼得很,幾乎是瞬間就把周圍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這里的女人閱人無數(shù),只一眼她們就知道啞巴的能力絕對不差,這種男人在她們這里受歡迎得緊,加上啞巴出色的長相,即便是一文錢不花也有人貼上去。 見門口的女人們一窩蜂地朝啞巴撲了過去,顧長安瀟灑地?fù)]了揮扇子,朗聲說道:“讓你們mama把樓里最好的姑娘叫來?!?/br> “哎呦這位公子說的什么話?咱們梧桐居哪個姑娘都是最好的,您要是不嫌棄,奴家伺候您???”一個穿著水粉色紗衣的女子笑著迎過去,手里的手帕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顧長安的下巴。 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圍在中間,啞巴避無可避,剛打算將人推開就看見有女人靠在顧長安的懷里。 瞬間,啞巴冷了臉,開始向周圍釋放低氣壓,幾個女人漸漸被他眼里的冷冽震懾,下意識地松了手。 重獲自由的啞巴徑直朝顧長安走去,一雙怒目死死盯住粉衣女子,只把人看得花容失色,眼中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憐愛。 不幸的是她遇到了兩個不解風(fēng)情的人,啞巴大手一揮,直接把粉衣女子扒拉走,自己則站到了顧長安身邊。 顧長安嘴角的笑容一滯,不動聲色地往外挪了挪。 他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身邊人的眼睛,就在啞巴準(zhǔn)備湊過去的時候,聽見動靜的老鴇終于鴨子似的,搖搖晃晃地迎了出來。 “咦!”見到啞巴老鴇眼睛一亮,驚訝道:“這位客人身材倒是好,想必喜歡溫柔可人的吧?我們梧桐居剛好進(jìn)了一批新人,公子進(jìn)來挑挑?” 啞巴冷著臉沒說話,老鴇表情不變,轉(zhuǎn)而對顧長安說道:“沒想到這鳳棲鎮(zhèn)還有像公子這般風(fēng)姿綽約的人,奴家今天真是開了眼了?!?/br> “mama客氣,我二人今日不過是來見見世面,樓里的好姑娘盡管叫出來伺候?!鳖欓L安財大氣粗道。 老鴇一聽滿臉的褶子立刻笑成了花,忙側(cè)身招呼顧長安和啞巴進(jìn)門。 “快,叫紅鳶綠綺紫蝶蘭馨出來接客啦!”老鴇扯著嗓子高喊一聲后忙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顧長安和啞巴就被帶進(jìn)了一間屋子,四個穿著不同顏色衣服的女人跟在后面款款而入,龜奴點(diǎn)燃香爐后快速退出房間,順手將門關(guān)嚴(yán)。 見房間里擺著一架古琴,顧長安開口問道:“你們誰會撫琴?” “奴家略懂些皮毛,公子若是不嫌棄,奴家為您撫琴如何?”一個穿著綠色衣服的女子欠了欠身說道。 顧長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待琴聲響起后他將其余三個人打量一遍,轉(zhuǎn)頭問啞巴道:“喜歡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