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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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局面在段非拙搬來后便被打破了。收費低廉(有時甚至免費)的段非拙搶走了他的財源。他一直對段非拙懷恨在心。 露絲的父親本來也該是他的患者,但他獅子大開口,露絲家付不起醫(yī)療費,只好來向段非拙求援。不必說,斯通醫(yī)生肯定恨得牙癢癢了。 聽說您昨晚因為無證行醫(yī)被抓了?斯通醫(yī)生裝出一副關切的模樣,語氣里卻滿是得意,現(xiàn)在的年輕人呀,連醫(yī)學院都沒正經(jīng)念過,就敢大言不慚地自稱醫(yī)生,這簡直是對患者生命的不負責!我想,今后患者們應該知道,求醫(yī)時要去正規(guī)、合法的診所了吧?切斯特先生,您今后可要好好地反省哦。等您攻讀完醫(yī)學院,歡迎您回來! 段非拙冷冷地哼了一聲我不會回來了。我要去倫敦了。 倫敦?斯通醫(yī)生一怔,你你不是要去監(jiān)獄嗎? 林恩先生和善地笑了起來切斯特先生從他叔叔手中繼承了一筆遺產(chǎn),我要帶他去倫敦辦手續(xù)。 斯通醫(yī)生的目光在段非拙和林恩先生臉上來回游移,確定他們沒聯(lián)手戲耍他。 我聽說過您的叔叔。斯通醫(yī)生的臉漲成了醬紫色,據(jù)說他早年因為行為不端,被他哥哥,也就是您的父親掃地出門了。大家都說他去倫敦干見不得光的買賣了。不知道您從他哪兒繼承了什么遺產(chǎn)?可別是一堆欠條吧!哈哈! 他笑了兩聲,卻沒什么底氣。 林恩先生有些不快地說請您不要傳播關于約瑟夫切斯特先生的謠言,否則我會狀告您誹謗他的。約瑟夫切斯特先生是我見過最正派的人之一,他在倫敦當翻譯和打字員,那可是值得尊敬的工作。他攢下了一些財產(chǎn)留給他的侄兒,我想,這沒有任何不妥吧? 斯通醫(yī)生氣得身體直發(fā)顫。但他很快冷靜下來,露出微笑原來您叔叔是個打字員呀,切斯特先生。據(jù)我所知,那份工作薪水可不高。也不知他能留給您多少東西。 林恩先生盡量用客氣的口吻說約瑟夫切斯特先生的確沒留下多少存款。除去稅費和手續(xù)費,大概也就五百鎊吧。 段非拙震驚地望著律師五百鎊?! 《福爾摩斯系列》里的華生一天的薪水是十一先令六便士。十二便士合一先令。二十先令合一英鎊。換算下來,華生的年薪約為兩百英鎊。這是一名訓練有素的軍醫(yī)的收入。想來斯通醫(yī)生也該差不多。五百英鎊需要他不吃不喝兩年多才攢得下來! 斯通醫(yī)生攥緊了拳頭,擠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那那還真是不少。不過,切斯特先生,倫敦的物價可是很高的,您得當心別坐吃山空呀!畢竟您連一份正經(jīng)的工作都沒有呢! 林恩先生說我也這么擔心,醫(yī)生。我作為約瑟夫切斯特的朋友,一定會監(jiān)督他的侄兒認真讀書,找一份體面工作的。在他經(jīng)濟獨立之前,他只能靠他叔叔留下的那點兒遺產(chǎn)將就過活了。約瑟夫生前買了一些股票和債券,每年的利息計算下來,大概有一百二十鎊吧。只要節(jié)省一些,還是勉強夠花的。 段非拙驚恐地瞪著林恩先生。光是每年利息就有一百二十鎊?這叫將就?勉強?這是什么絕世凡爾賽?。?/br> 斯通醫(yī)生看起來快窒息了。他拍拍自己的胸口,順了順氣,惡狠狠說您真是太幸運了,切斯特先生。這樣看來,您在倫敦就衣食無憂了呀。不過我得提醒您,您一個人過,或許那筆錢是足夠的,但男人嘛,總得成家立業(yè)。家里人口一多,消費可就水漲船高了!要知道倫敦的房價可比阿伯丁這兒高多了。您未來的太太大概不愿意住在租來的房子里吧? 林恩先生禮貌地說約瑟夫切斯特留下了一座房產(chǎn),一樓和二樓租出去了,三樓是他自己住的。利奧完全可以住在那兒。要是他將來成了家,需要更大的空間,那把一樓和二樓收回來便是。但是那樣租金就沒了,怪可惜的。好在租金也不多,每年也就一百鎊吧,損失并不大。 段非拙快要暈過去了。這是什么天降橫財?。克F(xiàn)在每天躺著不動就能擁有比肩華生的收入,還有一座完全屬于他的房產(chǎn)! 斯通醫(yī)生再也說不出話了,只能又嫉又恨地瞪著段非拙。不過段非拙已經(jīng)壓根兒不在乎他了。 三年來的辛苦完全值了!今后他連努力都不用努力了,即使一輩子咸魚躺也不必發(fā)愁吃喝! 爛泥街的居民聽說段非拙繼承了他叔叔的遺產(chǎn),紛紛一擁而上,轉瞬間便將斯通醫(yī)生擠到了外圍。他矮小的身影完全被人群淹沒,再也看不見了。 切斯特醫(yī)生,您要去倫敦了? 聽說您繼承了一大筆遺產(chǎn)! 切斯特醫(yī)生好人有好報,這是上帝對他的獎賞! 有個孩子扯了扯他mama的圍裙,小聲問切斯特醫(yī)生走了,今后咱們找誰看病呢? mama瞪了他一眼,低聲斥責不準你掃醫(yī)生的興! 曾經(jīng)受過段非拙治療的病人排著隊來向他告別。露絲攙著他父親也來了。羅伯茨先生拄著拐杖,一條空蕩蕩的褲腿在風中搖擺。他用那雙屬于碼頭工人的布滿老繭的大手握住段非拙修長的十指,亂糟糟的胡須中浮起燦爛的笑容記得給我們寫信,切斯特醫(yī)生,一定要寫信。 段非拙在這里生活了三年。如此漫長的時光,卻又像彈指一瞬?,F(xiàn)在忽然要離開,說沒有絲毫不舍,那是假的。他離開之后,爛泥街的居民們要怎么辦呢? 轉念一想,等他有了錢,也取得了行醫(yī)執(zhí)照,也許可以回來開一家真正的診所,擠垮斯通那個老流氓的生意。 他揮別爛泥街的居民,和林恩先生一起登上馬車,前往旅館。林恩先生已經(jīng)訂好了明天回倫敦的車票。 從此以后,他就要真正走上人生巔峰了。段非拙滿心喜悅地想。去倫敦辦些手續(xù),然后他就能繼承叔叔豐厚的遺產(chǎn)。聽起來再簡單不過,不是嗎?還能出什么問題呢? 第五章 倫敦,一八九三 經(jīng)過七個小時的旅途,一列自蘇格蘭駛來的列車??吭诹藝跏周囌荆鲁鲆淮笕盒涡紊某丝?。其中一位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紳士,他差點把車門堵住,多虧了和他同行的年輕人奮力將他從門里拽出來。 那個年輕人身材修長,一頭金發(fā),有一雙罕見的金綠色眼睛,不住地環(huán)顧四周,對所見的每個事物都充滿了驚奇,正是第一次來到倫敦的人常見的狀態(tài)。 到了,倫敦!林恩先生暢快地呼吸了一口充滿煙味的空氣。 他望著友人的侄子段非拙正鬼鬼祟祟地徘徊在第九站臺和第十站臺之間,時不時摸摸柱子,嘴里念叨著哪兒是九又四分之三啊。 你在干什么,孩子?林恩先生困惑。 沒什么。段非拙失望地說,看來我去霍格沃茨讀書的夢想破滅了。 林恩先生大為不解,可能這個叫霍格沃茨的學校是蘇格蘭的什么名校吧。 他叫來一輛雙座出租馬車。段非拙幫他把行李搬上車,然后擠進車內(nèi)這很困難,因為林恩先生先他一步上了車,把車廂塞得滿滿當當。 一路上年輕人都在好奇地東張西望,像每個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的人一樣。 怎么樣,利奧,喜歡倫敦嗎? 太驚人了。段非拙說。 這就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倫敦,當之無愧的世界之都。如此之多的男男女女聚集在街道上。衣冠楚楚的紳士淑女在敞篷馬車上有說有笑。西裝革履的文員在臨街的辦公樓中匆忙進出。簡樸的工人成群,衣服上沾滿油漬和灰塵。乞丐瑟縮在陰影中,朝路人伸出枯瘦的手掌。孩童歡笑著跑過街道,被車夫大聲斥責。他們聽見大鐘報時的裊裊余音,馬車上掛著的鈴鐺叮叮咚咚,笑聲、叫聲、賣報的吆喝聲,航行在泰晤士河中的汽船鳴笛長嘯,從頭頂躍然駛過的蒸汽空行艇嗡嗡作響 他們馬不停蹄地奔向銀行,將原本屬于約瑟夫切斯特的賬戶過戶。接著又來到林恩律師事務所。它所在的街道臨近泰晤士河,站在窗前就能看到河道和行船噴出的滾滾蒸汽。 林恩先生取出一堆文件讓段非拙簽字。地契、租賃合同、轉移股票和債券的聲明書簽完最后一張,段非拙的手都酸了。 林恩先生笑瞇瞇地收好所有文件。 現(xiàn)在我?guī)闳ツ慵依锴魄瓢伞?/br> 我家?段非拙困惑。 約瑟夫買下的那棟房子啊。 他們搭乘出租馬車來到法蘭切絲廣場49號,那里佇立著一座建于攝政時代的三層建筑,一樓和二樓是一家餐館,三樓是私人住宅,建筑側面有一條隱蔽的樓梯可以登上三樓,避開來餐館消遣的人群。 這里曾是翻譯兼打字員約瑟夫切斯特的住所。他過世后,屋子的鑰匙便交給林恩先生保管。 屋子并不大,有兩間臥室和一個客廳。臥室之一被改造成了書房兼工作室。書桌上放著一臺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黃銅色的打字機。紙張和墨帶整整齊齊碼在旁邊的置物架上。 約瑟夫在這兒住了十四年,我和他也認識了那么多年。別看房子挺老,裝潢布置倒是還可以,對吧?林恩先生的口吻逐漸向房產(chǎn)中介靠攏,整棟房屋他都買下來了,一層和二層租給了餐館,他自己住在三層。如果你去餐館吃便餐,甚至可以免費。 要不是當著林恩先生的面,段非拙可能會立刻欣喜若狂得滿地打滾。在這個連抽水馬桶都算新發(fā)明的世界,他苦熬了三年,現(xiàn)在可算苦盡甘來了! 段非拙拼命忍住笑意,問我我能住在這兒? 當然,為什么不呢?這是你的家嘛。從原則上來說,這些都是你的了。林恩先生滿意地打量著屋子,對了,這兒還有兩件東西,是你叔叔留給你的。 他一臉虔誠的表情,從客廳的儲物柜中捧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以及一個信封。 這是你叔叔的骨灰,依照他的遺囑,他實行火葬,骨灰交由你保管。林恩先生鄭重地將骨灰盒放到段非拙手中。 這一封,他舉起那封信,是約瑟夫臨終前寫給你的囑托只給你一個人看,連我都沒打開過。 信封是常見的牛皮紙,封口處滴著封蠟,表示沒有人開啟過。最中央用顫顫巍巍的筆跡寫著致利奧波德。 回想起老朋友在病床上日漸憔悴的模樣,林恩先生忍不住有些傷感。他從衣兜里掏出手帕,擤了個響亮的鼻涕。 段非拙將信封翻過來倒過去看了好幾遍,抬起眼睛望著律師我要現(xiàn)在打開嗎? 隨你的意,孩子。不過我覺得你還是等一個人的時候再拆信吧。這是你們叔侄間的交流,我這個外人就不參與了。 我并沒有把您當外人。 林恩先生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聽到你這話我是多么高興。那么,等你看完,要是覺得合適告訴我,那再告訴我也不遲。不方便說的話也沒關系。 段非拙低聲向林恩先生道謝。律師微笑著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 好了,也到了我該告辭的時候了。事務所還等著我回去工作呢。出差一兩天,文件就堆積成山了。你先熟悉熟悉這兒的生活吧。你有住的地方,也有吃的地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想樓下餐館的老板會很樂意為你解決的。明天你愿意來我家吃晚餐嗎? 當然愿意,林恩先生。 段非拙目送他下樓乘上出租馬車。律師從車窗里向段非拙揮舞帽子,段非拙也微笑著沖他招手,直到馬車消失在街角。 街上仍舊人來人往,馬蹄踏過鋪了鵝卵石的道路,發(fā)出清脆響亮的嘚嘚聲。段非拙低頭看著手中的信封。 這就是約瑟夫切斯特的字跡、他臨終的遺言嗎? 他留下這封遺書的時候,知不知道自己唯一的親人,自己的侄子,已經(jīng)被一個穿越者頂替了? 懷著有些愧疚的心情,段非拙揭開了封蠟。他呼吸沉重,心跳得飛快。他抽出信紙,以為這會是一封充滿了長輩諄諄教誨的長信,可沒想到那紙又小又薄,上面一個字也沒畫,只畫了一個怪異的圖形,看上去像一顆七芒星,旁邊寫著神秘兮兮的符號和文字。 一個法陣? 約瑟夫切斯特為什么會留下一個法陣?他不是倫敦的一介平凡打字員嗎?難不成他其實和派莫一樣,也是個秘術師? 段非拙屏住呼吸,輕觸了一下法陣。 要是此刻有個旁觀者站在屋里,就會看到他整個人猶如毛巾一樣被擰成了長條形,像龍卷風似的旋轉起來。一眨眼的工夫,他就被信紙上的圖形吸了進去。房間中空空如也,好像從來也沒人來過。 段非拙在無盡的虛空中墜落了很久,接著砰的一聲落地,面朝下栽在了硬邦邦的木地板上。 他呻吟著爬起來,環(huán)顧四周,驚愕地發(fā)現(xiàn)這兒不是他叔叔留給他的那棟房子。 他身處于一間封閉的大廳中。這兒活像個小型博物館。四面墻全做成了玻璃展示柜,大小不一的格子錯落有致地排列在一起,一部分是空的,另一部分則放了東西,一直堆到天花板上,仿佛一幅馬畫克拼貼畫。房間中央擺著一列可以旋轉的圓柱形展示柜,明明無人碰觸,卻以恒定的速度緩慢而莊嚴地旋轉著。 段非拙來不及仔細觀察展示柜里到底放了什么,因為他很快意識到這房間里不止他一個人。 有個男人坐在寬大的酸枝木柜臺后,修長的手指敲打著桌上的一副金色的半臉面具。他有著暗金色的短發(fā),鬢角理成時髦的形狀。段非拙凝視著他,感覺像在看一個更年長的自己。 歡迎,我親愛的侄子。男人愉快地說。 段非拙發(fā)現(xiàn)自己以一種滑稽的姿勢趴在地上,連忙跳起來,手足無措地拍去身上的灰塵。 您就是約瑟夫切斯特叔叔?可你不是已經(jīng) 當你看到這一切的時候,我已經(jīng)死了。 說到自己的死亡,約瑟夫切斯特語氣輕松,好像那是一件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別費心跟我對話、問我問題了,我根本聽不見。你所見的我不是活人,只是我留下的一個影像,一段聲音,就像留聲機能記錄人聲再播放出來一樣。我有重要的話要對你說,但是又不方便寫成信,就只好采取這種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