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骨寵妃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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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胃開始抗議了。 因為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場鴻門宴,宋枝落反而吃的格外愉悅,饒有興致地開始細細品味。 反觀,除了宋枝落,似乎在場的每個人眉眼間都籠著深深淺淺的陰云。 看著簡徽放下手中的筷子,宋枝落勾唇一笑。 “宋大人,在下久聞大人的令千金知書懂禮,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簡徽將面前的酒杯舉高,對著宋聘說道。 “簡大人過獎,小女能與簡家有此婚約,是祖上積德?!彼纹敢才e高酒杯,滿臉堆笑。 兩人碰杯后,將酒一飲而盡,嘴角上揚??蛇@笑,幾分真幾分假,大家看得明白。 “宋大人應該聽聞當今朝中皇帝正在大肆整頓百官之紀,以振大祁之威?!?/br> 宋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錯,我等三品官員亦會接受調(diào)查?!?/br> 宋枝落聽了簡徽的話,心里升騰起一絲佩服,在簡徽嘴里,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第14章 十四 簡家敗落 皇帝整頓百官之紀不假,可因為貪贓受賄被揭發(fā),簡徽已經(jīng)被停職查辦了。而顯然,從他嘴里出來的說辭卻是,我忠于朝廷,以國事為先,近日忙于政事,故婚宴推遲。 宋聘一聽,當場愣住了,“這……” 縱有千萬不滿,可宋聘轉(zhuǎn)念又一想,推遲不等于取消,只要真能搭上京城都御史,那他們宋家可真就光宗耀祖了。 “簡大人為朝廷鞠躬盡瘁的態(tài)度令在下佩服,兒女們的事自然不急?!?/br> 簡徽一聽,臉上有了笑容,“多謝宋大人成全?!?/br> 宋枝落咬唇盯著達成協(xié)議的兩人,狠狠地嚼了一口嘴里的青菜。 不愧是都御史,簡徽自己都快栽進去了,卻還沒有退婚的意思,看來她必須好好準備一份大禮了。 一頓飯沒有波瀾,可席散后卻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 她就知道,宋雨若可不是省油的燈。 在送走簡家以后,一直充當背景板的宋雨若突然開口,“呵,我還以為人家會風風光光八抬大轎將你娶進門,可沒想到??!” 說完,還發(fā)出一聲怪里怪氣的喟嘆。 宋枝落瞇了瞇眼,無所謂地笑道:“jiejie有閑心cao心meimei,不如多想想自己?!闭f完,細嫩的手撫上宋雨若滿是胭脂的臉,視線落到宋雨若平坦的小腹上。 宋枝落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明白。宋雨若嫁進吳府三年,可肚子卻沒有一點動靜,外界的流言就不脛而走了。 在他們面前,宋枝落懶得偽裝,對著吳致遠嫵媚一笑,手搭上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姐夫,你可得加油。” 宋枝落本就生得傾城,清麗的小臉上淡淡地掛著一抹笑,眉眼輕挑,風情萬種。 吳致遠啞著嗓子,答道:“放心吧?!?/br> 說完,宋枝落收回手,留給他們一個單薄的背影。 夜深,宋枝落望著窗外夜涼如水,含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鋪墊了這么久,這顆大棋她要好好用。 和煙兒交代了幾句以后,她就直接出門了。 宋府選址在鬧市之外,近郊十里的地方,宋枝落穿過一片樹林,就到了長安郊外。 宋枝落前腳點地,一個縱身,翻上一棵低矮的冬青,晃著腳,百無聊賴。 就在宋枝落靠著樹枝困得快要睡著時,不遠處走來一個男人。 宋枝落打了個哈欠,翻身下地,從寬袖里拿出一封信,遞給來人,聲音寡淡,“把這個去送給錢世旋?!?/br> 男人接過信,微微欠身,“好。”然后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宋枝落在快天亮的時候才回到宋府。 幾天后,長安城里人盡皆知簡家因簡徽仗勢受賄,貪贓國庫,舉家被抄的消息。 宋聘聞訊,一下癱坐在太師椅上,蒼老的臉上頹敗不已。 簡家被抄,那這樁婚事自然打了水漂。 宋枝落嗤笑地看著宋聘悔不當初的模樣,笑得云淡風輕。 沒有了平白無故的婚約束縛,宋枝落看了一眼日歷,離過年還有二十余天,盤算了一下,決定再去一趟云城,把事情交接完畢,過完年就不打算去云城了。 劉元平看到站在自己桌前的宋枝落,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陸先生,怎么又來了?” 宋枝落聳聳肩,“云城暖和?!?/br> 劉元平一噎,只能瞪了她一眼。 “我來是想和你商量個事?!?/br> “你說?!眲⒃椒畔率种械氖?,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她。 “到過年前,我會留在云城,把事情交接一下,然后過完年,我就不來了,來年再過來?!?/br> “是家里有事嗎?” “算是吧?!?/br> 劉元平思量了片刻,點點頭,“好吧,那你先留下來,過年前不太平,你時刻注意著點?!?/br> “嗯?!?/br> 劉元平作為縣太爺,對她關(guān)照不少,這一點,宋枝落是心懷感恩的。 她向來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在云城休息了兩天,這兩天里她去了以前一直沒有機會去的南軼街,給煙兒買了幾樣首飾。 就在第三天早晨,宋枝落還在院里澆花,一個小廝急匆匆跑進來,“陸先生,出命案了?!?/br> 當他們趕到時,房屋前已經(jīng)圍了三層群眾,一個個都踮著腳尖往里面張望。而屋里,已是哭聲一片。 “老紀??!你怎么能扔下我們母子兩個就這么走了呢你醒醒啊……” 一位披頭散發(fā)的女人伏在床邊,哭的眼睛都腫了,卻還抱著床上的男人哭個不停。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聲,把悲傷的氣氛渲染到了極致。 劉元平一聲令下,兩個大塊頭捕快架著那女人往旁邊走,宋枝落見狀,連忙走上前??吹酱采咸芍哪腥耍沃β涿碱^一皺,使喚薛逸和另一名捕快將尸首翻身,背后的尸斑才清晰。 宋枝落兩指用力,在尸斑上輕輕按壓,只見那尸斑稍有褪色,很快恢復原樣。 “根據(jù)尸斑推測,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十二小時,也就是在昨晚。而死者瞳孔散大,身上沒有外傷,初步估計,是中毒身亡。” “哐當……”那女人手里握著的水杯應聲落地,嘴唇顫抖道:“怎么可能?老紀怎么可能中毒?他昨兒個還好好的。” 宋枝落命人將尸體抬到義莊后,才面對著那個女人,“我只說初步估計,一切結(jié)論要等到驗完尸后才能下定論?!?/br> 那女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再吭聲。 “來人,將母子倆帶回衙門,疏散人群,案件沒結(jié)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眲⒃揭缓?,外面圍觀的群眾也紛紛散了。 陰暗的義莊里,只點亮了兩盞燭燈,昏黃的燈光映出宋枝落瘦削的側(cè)影。 薛逸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 “你來了?”宋枝落連眼都沒抬。 一點點剖開尸體,才發(fā)現(xiàn)里面五臟早已腐爛發(fā)黑,就連涌出來的血水都是暗紅色的。 “雖然還沒天黑,也不至于弄的這么瘆人吧?”薛逸早已習慣了血淋淋的場面,打趣道。 宋枝落手中縫線的動作一停,開玩笑道:“天黑請閉眼?!?/br> “說說吧,什么情況?” “現(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死者確實是中毒身亡,但不能確定是藥物中毒,還是被人下毒。” 薛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老劉還沒審那對母子吧?” 宋枝落在私下習慣叫劉元平為老劉。 “嗯,暫時押在大牢?!?/br> “去吧,我們一起回去聽聽?!边呎f,她一邊將手洗干凈。 兩人回到衙門,天已泛起橙黃。 大堂之中,劉元平高坐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下的太師椅上,一臉正氣。 三尺法桌前跪著一個婦女和一個男孩。劉元平一拍驚堂木,厲聲道:“報上你們的名字?!?/br> 那女人顫顫巍巍地開口道:“民女叫倪玉珍,這是我的兒子紀子禹。” “死者可是你的丈夫?” “是,是我的相公紀康。”倪玉珍想哭,眼淚卻流不出來了。 “說說案發(fā)當晚的情況?!?/br> 倪玉珍回想了一會,說道:“昨天晚上,子禹吃過飯很早就睡了,我給老紀熬完藥,喂他喝完,就去院子里洗衣服了。一直到亥初,才回房休息。明明……明明睡覺前老紀還和我說話來著,怎么就……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宋枝落眉心微挑,敏感地捕捉到倪玉珍話里的重點,“你給他熬的什么藥?” 倪玉珍還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已,聽到宋枝落的話,抽咽著回答道:“老紀前兩日犯了咳嗽,我?guī)蝾^葉大夫那里開了一方藥,治咳嗽的?!?/br> 宋枝落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倪玉珍面前,“藥方可還在?” “在的,就在我家抽屜里。” 當藥方被人從紀家拿來后,宋枝落仔仔細細看了一眼藥材,都是普通藥材,均不足以致命。 “葉大夫有沒有特別叮囑你什么?” 倪玉珍垂頭想了想,“葉大夫說,要抓曬干的枇杷葉,煮藥前要用二滾后的溫水浸泡苦杏仁,然后再將所有的藥材放入鍋中熬?!?/br> 聽到這里,宋枝落緊鎖的眉稍稍舒展。 “那你全都照做了嗎?” 倪玉珍臉一白,“我……” “所以你昨天沒有按照葉大夫所說的做,對嗎?”宋枝落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