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的可以嗎？

    夏歌看著人群，人群并不看他。

    忽然間，整點的鐘聲響起，咚咚咚響亮地敲了七下。

    一個同樣嘹亮、振奮人心的聲音從喇叭里傳向黑市的每一個角落：

    “歡迎來到違禁的世界！這里有你不被允許擁有的一切！”

    不少仿生人在這一刻齊齊抬起頭，望向天花板上倒掛的鐘，靜靜聽著喇叭里的聲音，余韻未散時，人群里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

    夏歌也感到有些興奮刺激，忍不住抬起手緊握成拳頭，謹慎地小聲跟風(fēng)道，

    “那我想要一個尾巴！”

    第30章 贊美愿望

    里面的黑市由幾條縱橫的小巷組成,路邊攤沒有之前那樣凌亂，大部分的商品都在路邊的店鋪內(nèi)掛著。

    進去之前，陸行深再次確認了自己要買的東西，并像之前每次出門時和996約法三章。

    “不能私自亂跑,不能隨便和陌生人搭話,不能摸亂碰、大喊大叫?！?/br>
    夏歌依然是很自覺地點頭答應(yīng)。

    陸行深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

    “有什么想買的東西,也可以買，但是記得叫我看看。”

    不然很可能會被坑。

    “想買的東西？”

    夏歌愣了一下,“可是這里不都是違禁的東西嗎？”

    他伸出手指點了點,想要的東西不多，相框,清潔劑,陳同學(xué)那種厲害的物資遮蓋劑……

    然后就沒有了。

    陸行深帶著他走了進去。

    “除了尾巴屁股?！?/br>
    至于違禁品怎么了,他似乎完全沒放在心上。

    有些東西只能在這里找到,也并非因為違禁,而是因為非法制造和銷售。

    沒有登記實名的商品們,帶回去也無從溯源。

    看仿生人確實膽小的樣子,陸行深解釋道,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996，你要學(xué)會變通。”

    夏歌望著他，感覺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是很明白。

    走入小巷，驚人的景象立刻讓夏歌把一切拋在腦后。

    第一個店鋪主人是一個有好多細長手臂的仿生人，店面里掛滿了人類的手臂。

    第二個店鋪主人是一個身材非常高大,腰部似乎可以伸縮的仿生人，店鋪里掛滿了人類的頭顱。

    第三個店鋪掛了許許多多逼真的內(nèi)臟器官，其中的心臟還在跳動、肺部在一呼一吸，還有一個完整的人皮……

    夏歌震驚。

    夏歌后退。

    夏歌抱緊了陸行深的右手臂，恨不得整個人掛上去。

    陸行深看了看他，

    “是仿生組織，和你身上的一樣?！?/br>
    夏歌：“我、我知道……”

    可是這也太像真的了吧??！

    這哪里是黑市，簡直是碎尸市場！?。?/br>
    那邊怎么還有賣眼珠子的?。?！上面還帶著紅血絲呢啊啊啊啊——

    陸行深感覺到手臂被攥得太緊，有點麻。

    他原本以為996今天也會很鬧騰，甚至做好了各種各樣的心理和物質(zhì)準備。

    就連996因為玩得太興奮走丟了怎么辦，陸行深都提前想好了。

    黑市的信號全部被屏蔽著，沒法用定位器找人，他可以去服務(wù)臺讓人幫忙，在整個黑市的范圍內(nèi)廣播找人，然后等996自覺回來就好了。

    終于走過一條巷子，拐入另一個方向，陸行深不知第幾次看向996，聲音有些低，

    “你也有沒精神的時候?！?/br>
    夏歌目不斜視，低頭看著兩人的腳尖。

    過了一會兒，他猛然抬頭，

    “你在關(guān)心我呀？”

    陸行深：“……”

    夏歌嘿嘿笑了，轉(zhuǎn)臉就又開心起來，“謝謝你！我會努力快點適應(yīng)的！”

    陸行深嘆氣。

    不，這種事不適應(yīng)也可以。

    雖然大部分的仿生人，天生就適應(yīng)這種事。

    左拐右拐后，陸行深終于在一個店鋪前停下腳步。

    這個店鋪看起來空間更大，里面也沒有擺滿各種仿生組織，占據(jù)最多視野的，是一些漆黑或銀白的各類機械。

    陸行深能聞到汽油和金屬的氣味。

    走入這里后，夏歌也終于放開了他的手臂。

    店主撩開簾子走了出來，竟然是一個看不出哪里不對的人類。

    “歡迎。想來點什么？”

    他看了看陸行深，又轉(zhuǎn)頭看向夏歌，笑道，“可愛的年輕人，想不想改裝一下？”

    夏歌滿頭問號。

    陸行深不急不緩上前兩步，擋住了店主的視線，“生物反應(yīng)爐?！?/br>
    “好的，請您跟我來?！?/br>
    陸行深夏歌囑咐道，“在這里等我，別亂跑?！?/br>
    說罷，也撩開簾子進去。

    偌大的店面里，再次安靜下來，只剩下夏歌一個人。

    他找了一個椅子坐下，百無聊賴地看著擺滿店鋪的機械。

    有些齒輪還在發(fā)出轉(zhuǎn)動的響聲，一些管子中仿佛有液體流過。

    沒過多久，店門被再次推開。

    “早上好?！?/br>
    夏歌想也不想地說道，“店主在里面忙呢，可能要一會兒才出來。”

    然后他轉(zhuǎn)向門口，瞧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是你？”

    木偶面孔的仿生人朝他點頭，

    “又見面了?！?/br>
    “好巧??！”

    夏歌忽然想起了什么，從椅子上跳下去，快步過去，從兜里拿出那張綠色的通行卡，

    “還好我隨身帶著呢，給你，之前你走得好早啊，我都沒來得及還給你?！?/br>
    木偶接過了通行證，放到身上。

    夏歌又遞過去一張漂亮的照片，畫面里是一片璀璨的天空，巨大的天體照耀下，有飛鳥盤旋。

    一只手從畫面下方伸出，對著天空比著v的手勢。

    “這個也送給你啦，多虧了你借我通行證，我才能拍到這么棒的照片?！?/br>
    “送給……我？”

    木偶定定地看著手里的照片，“這就是人類常說的‘禮物’嗎？”

    “是謝禮哦?！?/br>
    夏歌一個人呆著本來就無聊，突然有認識的來了，直接拉著他一起坐下聊天，

    “放心，我還有很多很多張呢，這個是特意給你留的。”

    “為什么，叫我放心？”

    木偶捏著照片，沒有表情也沒有波動的面孔上，也似乎能透出一絲迷茫，“因為你還有其它的？為什么？”

    夏歌這才清晰地感受到，這也許才是真正的仿生人的樣子吧。

    不過，沒關(guān)系。

    他曾經(jīng)住院的時候，也能和小愛同學(xué)聊上好一會兒呢。

    “因為人是會在乎他人的感受和得失的，”

    夏歌耐心地和他解釋著，“當(dāng)然，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世界上的人那么那么多，如果在乎每個人過得好不好，就太累了?！?/br>
    “那么，會考慮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