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松一口氣，心里只想著趕緊出去。

    經(jīng)歷過大場面，又和一名男子緊貼在一起，她渾身燥熱、雙頰潮紅。

    少年伸手把她撈回來，擁入懷中，低頭示意她不要動。

    他的心跳擲地有聲，與她的竟能保持在同一步調(diào)。

    倪允彥還沒有走。

    他開門，探出頭，確認(rèn)沒有異常后退回來，點(diǎn)燃燭燈，埋頭伏在案前奮筆疾書。

    因?yàn)楸硨χ麄儯绦蚩床坏剿趯懯裁础?/br>
    不過根據(jù)時(shí)間推算，這個時(shí)候的倪允彥，應(yīng)該授五皇子的意，準(zhǔn)備在端午佳節(jié)的這場龍舟游湖活動中，栽贓陷害刑部尚書貪污受賄、與太子合謀殘害手足。

    五皇子為奪皇位，布了好大一局棋。

    程序不參與權(quán)謀官斗，但她絕不會讓倪允彥這個人渣如愿。

    “少爺?！遍T外傳來輕扣聲。倪允彥嚇得一哆嗦，筆墨在紙上留下長長的黑痕，他沒好氣地問，“有什么事兒，說?！?/br>
    “姥爺找您，好像是……”小廝頓了頓，“少夫人來了。”

    倪允彥大驚失色：“她怎么會來？！”

    “少夫人說……一兩句說不清楚，總之，少夫人現(xiàn)在在前面哭呢，少爺你快去看看吧?！?/br>
    倪允彥低罵一聲，把寫壞的紙張胡亂揉搓撕碎，扔到痰盂里，再丟進(jìn)去一把火，匆匆忙忙滅了燈，往門外去。

    程序把銀牌塞進(jìn)胸口，身子向下壓，踩著少年的腳跳出去，急忙倒出信紙滅火。

    少年被她踩到腳趾，隱隱約約有斷裂感。他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手撐在桌邊看她把倪允彥寫的信拼完整。

    可惜，已有大半被燒成一小堆黑灰。

    程序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出來，于是把它交給少年。少年愣了一下，指指自己，意思是“給我”？

    “我用不到這些?？茨闩艿剿@里來，肯定是想找他和五皇子勾結(jié)的證據(jù)吧？”還在她來之前就已經(jīng)在屋子里了。

    少年警惕地看著她，手慢慢背到身后握緊短匕首把，眸若寒冰：“你是什么人？”

    禍從口出，程序不敢多言：“我是猜測而已，大哥，你……你別動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彼袊讨?，卻被拎著領(lǐng)子拽回來。

    少年的神情早已不見先前的不羈，取而代之是若有若無的殺意：“說清楚了?！?/br>
    “出去說行不行?。俊背绦蜻€能聞到這屋子里液體絞著的腥味，胃里翻江倒海。她指指門外，“我做夢夢見的。你再耽擱下去，他們折回來怎么辦？”

    主要她還想出門看倪氏少夫人怎么搞幺蛾子呢！

    少年松了手，程序頭也不回地跑出艙內(nèi)。

    她臉頰上的酡顏還未完全消散，想起剛剛在倪允彥房間的那一幕，還有少年炙熱的體溫，她就緊張到發(fā)暈。

    紫蘇總算在甲板上找到了她，一五一十地把麥冬的所作所為匯報(bào)清楚。

    程序臉色一黑。

    她究竟是哪根筋打錯了才會想要派麥冬這個沒頭腦的人來打探情報(bào)！他干脆把她的名字貼靖平侯府門上得了！

    片刻后，麥冬神采飛揚(yáng)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一蹦一跳、走路帶風(fēng)。

    程序坐在貴賓席座椅上，無語地看著他：“我讓你干什么去了？”

    麥冬倒答得干脆：“刺探敵情！”

    程序皮笑rou不笑：“結(jié)果呢？”

    “他非常感謝我把小姐的弱點(diǎn)全都告訴他了！”

    “……”

    麥冬后知后覺，在程序萬念俱灰的表情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不起小姐，你罰我吧。”

    程序決定回去就把他埋了！

    ——

    莊明察正站在選手區(qū)擺弄雕弓，見容錯回來，露出笑容：“縛行，快來瞧瞧，你用哪把弓？這些質(zhì)量都不錯。”說罷，他打量幾眼一襲殷紅血衣的少年，“你總愛穿這扎眼的顏色，看起來瘆得慌。”

    莊明察指示小廝拿件不太顯眼的衣服給容錯披上，小廝手里只有自家少爺?shù)那嗌溃矝]有多想，伺候容錯穿上。

    “我剛剛在倪允彥的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他的信，不過燒得只能看清一個字?！比蒎e環(huán)顧四周，壓低聲音，“一個‘莊’字。你猜，寫的會不會是莊世伯，或者你？”

    “若他倆真有勾結(jié)，”莊明察微微一笑，笑容中卻暗藏殺機(jī)，“這么早就動手，五皇子未免也太沉不住氣了?！?/br>
    容錯環(huán)手抱胸，姿態(tài)散漫，他準(zhǔn)確地在人群中捕捉到青衣女子的身影：“還有一件事。那人，也悄摸出現(xiàn)在倪允彥的房間里。并且，她問我是不是來找‘五皇子與倪家勾結(jié)的證據(jù)’?！?/br>
    莊明察聞言抬頭看向人群中的程序，生面孔，他沒有印象：“此人是誰，查查?！?/br>
    容錯沒有回應(yīng)，目光繾倦落在她身上。

    她迎著月光而立，魚白的光線勾勒在她稚氣未脫的面龐上，紅潤的唇瓣像是染上一層水光，青色衣衫襯得她膚若凝脂、冰肌玉骨。

    昏暗房間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歷歷在目，容錯心跳驟頓，復(fù)焦躁不安起來。

    一開始只是想嚇唬嚇唬她，讓她松手，沒想到后來兩個人有幸親耳聽了一場金瓶梅。那時(shí)懷中人兒身上的奶香，仿佛依舊縈繞在他周身，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靠，銀牌沒拿回來！

    少女似乎認(rèn)出了他，遠(yuǎn)遠(yuǎn)地招了招手，提起小裙邊，輕快地朝他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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