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她一提醒，程序確實發(fā)現(xiàn)，容錯有十幾日沒來了。因關(guān)盞住進西院造成許多不便，她本想等他來的時候再同他商量。

    結(jié)果，他竟一直都沒來。

    反倒是關(guān)盞整日在她身邊晃悠，詩經(jīng)也背不全，煩都煩死了。

    “喜兒jiejie，你瞧這牡丹花開得真艷。”關(guān)盞又跑來和她搭訕，負手站在身邊，仰頭看著滿墻的嬌花。

    以為自己是李白轉(zhuǎn)世。

    程序莞爾一笑：“關(guān)盞弟弟，那是薔薇?！?/br>
    “……”關(guān)盞自知學識疏淺，但他聽大姐說過，此人胸無點墨，草包一個、整日好吃喝玩樂、斗蛐蛐，他自認為兩個人一定臭味相投。

    “在西院住得可好？”

    “好，好得很。”

    當然好了，每天早上醒來，都有專人為他收拾床鋪、伺候他更衣，伙食更是美妙，頓頓山珍海味，幾天就把他吃胖了。

    “喜歡就好?！背绦虼鬼鴾\笑，雖溫柔體貼，舉止間卻淡漠疏離。

    奈何關(guān)盞不經(jīng)世事，完全看不懂：“有喜兒jiejie在，我當然喜歡啦?！?/br>
    “小姐，三少爺來了?！闭蜒┦卦谖髟捍箝T口，高聲喊道。

    程序快步走過去：“三哥，什么事？”

    三哥滿頭大汗，看起來很著急：“meimei最近可見過五皇子？”

    程瑾言？

    “月前有見過，怎么了？”

    “五皇子失蹤了?！?/br>
    五皇子已經(jīng)失蹤多日，但皇宮上下口風很緊。這也是他今早進宮上朝無意間聽到大臣們的談?wù)摬诺弥?/br>
    莊明察正在斟茶，門板大力拍到墻壁上，驚得他手抖，全數(shù)撒在托盤里。

    “對不起，少爺，沒攔得住……”莫聰愧疚地看著莊明察。

    他看一眼門口面帶慍色的少女，擺擺手：“沒事兒，你先下去吧?！?/br>
    “容錯人呢？”程序懶得跟他客套，單刀直入，連坐都不想坐。

    莊明察重新刮沫搓茶，準備給程序倒上一杯：“他隨性，我管不住他，怎么可能知道他去了哪兒?！?/br>
    “那程瑾言失蹤的事，你總知道吧？”

    男子搖香的手一頓：“你是來找我們算賬？”

    “真是你們干的？”程序怒色漸濃，“瘋了吧，容錯是想被抄家嗎？”

    莊明察聽出她話里的不同意味：“你是在擔心縛行。”

    “他死了誰保護我！”她的大仇還沒報完呢。

    “……”莊明察把茶倒得七分滿，“此事我并不知情，我也有好幾日沒見他了?！?/br>
    “上次你倆是什么時候見的？”

    “月初時，縛行隨宋將軍出征安南，此前來與我道過別。”

    “出征？”程序不關(guān)心戰(zhàn)事，并不知道容錯一個錦衣衛(wèi)千戶還需要隨軍打仗，隨的還是最年輕明威將軍的兵。

    莊明察聳聳肩：“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br>
    程序是跺著地走的，莫聰在外面聽了以為桌椅板凳全倒了，急忙探頭查看自家公子有沒有受傷。

    ***

    夏夜的蟲鳴斷斷續(xù)續(xù)，東院第二廂的碰壁聲也斷斷續(xù)續(xù)。

    男人嗓音粗獷，甩手大吼：“我說了我不同意?！?/br>
    “你有什么可不同意的，那是我弟弟，事情成了就是親上加親?！迸四椭宰觿裾T。

    男人坐在床邊有些動搖，仔細想想又搖了搖頭：“不行，不行，這不是害了喜兒嘛！”

    關(guān)盈不高興了：“你什么意思？讓我弟弟娶喜兒是害她？行啊，不愧是王府的孩子，就是瞧不起我們這些鄉(xiāng)野百姓！”

    她說著，站起來收拾包裹要回娘家：“我們關(guān)家高攀不起，我?guī)еP(guān)盞回家。”

    大哥最受不了她這一套，連忙上前好話哄著：“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走，別走?！彼醋￡P(guān)盈的手，“我要是介意，也不會娶你啊不是嗎?！?/br>
    “那你什么意思?！标P(guān)盈氣出眼淚，“反正你就是嫌我們關(guān)家的子女不好，我們關(guān)盞不配你那個囂張跋扈、什么也不是的meimei！”

    她哭出聲來。

    大哥把她抱在懷里哄著：“好了好了，都照你說的來，別哭了?！?/br>
    關(guān)盈把一小包藥粉偷偷交給關(guān)盞：“戌時之后約喜兒品茶品酒，記得把這個加進酒中。你要喝，喜兒也要喝。”

    關(guān)盞拿起來打量一番：“這是什么？”

    “你別管了?！?/br>
    “姐……”

    關(guān)盈厲聲呵斥他：“你想不想住在王府了？”

    “我想，我想?！?/br>
    “那就按我說的做?！?/br>
    第30章 殘脂與餿墨

    關(guān)盞約她月下對飲。

    紫蘇抱來幾匹緞子：“關(guān)少爺怎么突然邀小姐喝茶，這不是無事獻殷勤嘛。”昭雪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袖子，紫蘇反而更大聲了，“怎么了，我又沒說錯?！?/br>
    程序心里大概能猜到他們姐弟倆想做什么，但眼下最關(guān)鍵的，還是容錯。

    他不在，她心里沒底。

    “明日你們機靈點兒?！背绦蛏裆o張，捏緊了手里的布匹。

    天氣越來越熱，傍晚蟬鳴叫得人心格外浮躁。

    紫蘇滿頭大汗地在院子里和昭雪擰衣服。昭雪力氣大，好幾次差點把她的胳膊擰折。麥冬坐在一旁的地上觀望，笑得像個傻子。

    “你就不能來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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