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孩童白白嫩嫩的樣子，二嫂心里一陣窩火，神智不清醒，眼眶里充斥著紅通通的血絲。已經(jīng)由不得她思考，幾乎是條件反射折斷手邊的細(xì)竹，斷裂處木茬參差而猙獰。

    眼巴巴望著尖口朝他刺來，程鑫嚇得動彈不得。

    啪啪，清脆兩聲石子落地。

    女人的手腕霎時紫紅一片，那半根竹竿咔噠落地。她愕然，怒目看向壞她事的人。

    他身上的紅，不是顏值的鮮紅，而是干血一般的黑紅，配上那張冷峻的臉，在光天化日之下徒生陰森之氣。

    明明是外人，程鑫卻轉(zhuǎn)身跑到他腿后躲好，沒有絲毫膽怯的意思。

    紅衣男子抱起程鑫，目光如刀，一寸一寸收割她的皮膚。

    女人癱軟在地，滿頭大汗。

    容錯沒再理會，抱著程鑫大搖大擺往西院去：“你長姐不是跟你說了，不要隨便來東院，怎么不聽話？”

    程鑫摟緊他的脖子，聲線發(fā)顫：“是蹴鞠跑過去了，二嫂好可怕呀。姐夫，你是來找長姐的嗎？”

    他奶聲奶氣的“姐夫”叫得容錯心肝微顫，他把他放到連廊上，拍拍他的后背：“別再靠近了，去玩兒吧。我要和你長姐恩恩愛愛，也別來打擾我們啊?！?/br>
    程鑫壓根兒聽不懂“恩恩愛愛”是什么意思，高興地跑去找小侄女。

    “你對孩子說的什么虎狼之詞！”背后傳來又怒又喜的女聲。

    程序靠在西院門口的石柱上，滿臉幽怨地看著他：“我還以為要給你準(zhǔn)備白事了呢?！?/br>
    容錯捏她的臉：“呸呸呸，有你這么咒自己夫君的嗎？”

    “什么夫君！”程序又臉紅，急得跺腳，“沒過門兒呢，你再胡說，我就……我就……”

    “就怎么樣？”容錯笑著靠近她，“就親親我？”

    “不要臉?！彼D(zhuǎn)身就走。

    說實話，程序和他一直沒臉沒皮的，突然矜持起來了，容錯很不習(xí)慣。他蹦跳著上前摟住她：“程瑾言要造反了?！?/br>
    西院沒什么人，他們兩個說話也不會被外人聽到。

    “造皇上的反？”

    “……”容錯咂咂嘴，“想什么呢，當(dāng)然是造太子的反。晉王被斬首的事情你可知道？”

    “我有聽爹說過?！?/br>
    “這是拿晉王開刀，我和程瑾言已經(jīng)達成共識了。其實我仔細(xì)想過了，他當(dāng)皇帝也不錯，至少我這欺君罪，能翻篇兒?！比蒎e瞄一眼她頭上的發(fā)髻，正是他送給她的那只，“如果太子登基，你我都沒有好下場。”

    程序唉聲嘆氣。

    容錯轉(zhuǎn)到她面前，拉起她的雙手，柔聲問道：“怎么，你不愿意？”

    “可能這就是命吧，他的一生注定波折，也注定不平凡?！背绦蛴幸鉄o意地用手指摳他的掌心，“要我說，太子也真是的，明明拉攏你我兩家，他當(dāng)皇帝的機會更大吧？”

    “要不怎么說他蠢呢?！?/br>
    程序多了分擔(dān)憂的神色：“那這樣的話，你與明察兄……”

    容錯眼神一暗：“我會去說服他，但如果他一意孤行，我也沒辦法了?！?/br>
    只能敵對。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把所有的愁悶都吸進肚子里，而后笑嘻嘻地看著程序：“我忙里偷閑來見你，可別聊這些糟心的事兒了?！?/br>
    “你現(xiàn)在進出的是皇宮，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小心?！彼衙恳粋€字咬得都很重，生怕容錯聽不到似的。

    “放心吧。”

    他近日奔波搜查太子的罪證，覺少勞累，神色有些疲憊。容錯靠在石壁上，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程序被他看得心跳加快，不自在地摸了摸步搖和發(fā)髻，心想是不是哪里歪了、哪里又勾到頭發(fā)。

    容錯拿下她的手腕：“別動，讓我好好看看你?！?/br>
    程序忽然覺得心安，春風(fēng)卷走殘留的倦意。

    不過片刻，容錯忽然拉著她進屋。

    她慌了。

    該不會要在這里……這這這……

    然而容錯什么都沒做，單純是因為站著太累了，想找個地方坐一會。

    不等程序在他旁邊坐下，這人“咣當(dāng)”一聲踹翻了椅子，然后拍拍自己的大腿：“你要坐就坐這兒?！?/br>
    “……”

    程序始終想不明白，他倆從什么時候開始，調(diào)轉(zhuǎn)了身份，她成了那個被牽著鼻子走的人？

    見她不動，容錯也沒什么耐心，大手撈過她纖細(xì)的腰肢，把人按到懷里。

    程序順勢抱緊他，腦袋靠上他的肩：“寧意回去了嗎？”

    “回了?！比蒎e沒好氣地說，“他們兩個就像狗皮膏藥似的，分不開了。這名不正言不順的，還不如咱倆?！?/br>
    “也不能這么說吧，寧意是以大夫的身份住進去的?！?/br>
    “嘁，那都是虛名。”

    他說話時，肩胛骨也傳來悶響。在程序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的下巴和脖子。

    “明日一早，我就要出發(fā)去荊……”

    忽覺喉頭一涼，絲絲柔軟麻痹了他半截身子。

    容錯愣愣地看向突然伸手摸他喉結(jié)的女子，對方并沒有意識到有何不妥，眨著眼睛問：“去哪兒？荊州？何時回呀？”

    他咽了咽口水，眼神渙散，克制住體內(nèi)的沖動：“嗯……嗯，呃……明天，不是……大概七日之后就回來了。”

    “好哦，我等你哦?！彼耦^繼續(xù)把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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