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靈兒驚訝中頷首，也低聲與林松道：“我曉得了?！?/br>
    林松這才與錢嬤嬤先后離開雅間。

    衛(wèi)靈兒知道林松既這么提醒她，不會是隨口胡謅，而多半是確實瞧見了有人鬼鬼祟祟。

    可有人在跟蹤她？跟蹤她做什么？

    海棠也因林松的話而吃驚。

    她忍不住小聲說：“小姐，這……”

    衛(wèi)靈兒比了一個手勢，示意海棠噤聲，小心隔墻有耳。

    “先用飯罷?！?/br>
    若當(dāng)真有人跟蹤她，對方是何人指派、有何目的，她一無所知，目下也做不了什么。只要能平安回到鄭國公府，應(yīng)當(dāng)便無礙，要擔(dān)心的，是那個暗中盯住她的人會不會在回去的路上動手。

    放在往前，她大約會想：光天化日，難道敢強搶？

    可之前見過紀(jì)義坤的無恥，見過孫乾怎么圍堵舒靜怡，不得不相信，有的人行事荒唐，發(fā)起瘋，什么都不管不顧。

    林松暗中護(hù)送她畢竟無法令那些人不敢輕舉妄動。

    倘若回去的路上有事發(fā)生，也至多避開危險，沒辦法弄清幕后之人。

    如果可以，她希望假作不知自己被跟蹤，平安回去國公府。

    之后再想辦法反將一軍那個暗中想對她不利的人。

    但現(xiàn)下難找那樣一個人幫忙……

    一頓飯草草吃罷。

    衛(wèi)靈兒又讓打包了幾道衛(wèi)昭愛吃的菜肴和點心準(zhǔn)備帶回去。

    未想走到樓下，偶遇了林薇的二哥林盛。

    是林盛先瞧見的她，他主動上前來打招呼，同她見了個禮：“衛(wèi)小娘子。”

    衛(wèi)靈兒福身回以一禮，微笑：“林二公子?！?/br>
    林盛又寒暄般道：“衛(wèi)小娘子也在此處用飯？這兒的江南菜不錯?！?/br>
    “是?！?/br>
    衛(wèi)靈兒說，“不過已用過飯，準(zhǔn)備回去了。”

    明明才進(jìn)來珍味酒樓的林盛睜眼說瞎話：“好巧，我也要走，若衛(wèi)小娘子不介意，可否讓在下送衛(wèi)小娘子一程？”似擔(dān)心被拒絕，他說，“那一日的唐突，我至今無法釋然，想起便覺羞愧不已，唯望衛(wèi)小娘子給我改過的機會。”

    要送她？

    放在以往，她定斷然拒絕，然而今日情況特殊。

    林盛送她回去便不用擔(dān)心有事。

    無論如何林盛也是定遠(yuǎn)侯府的二少爺，比她“金貴”許多。

    衛(wèi)靈兒掩下心思，微微一笑：“林二公子不必如此，我不曾介懷。”

    林盛道：“既這般，那衛(wèi)小娘子今日便讓我送你一程可好？”

    衛(wèi)靈兒目露遲疑：“這……會不會太麻煩林二公子？”

    “不麻煩。”林盛笑，“定遠(yuǎn)侯府和鄭國公府，本也只隔著兩條街而已。”

    于是，“盛情難卻”。

    衛(wèi)靈兒被林盛一路送回鄭國公府。

    快要到鄭國公府的時候，衛(wèi)靈兒停下步子，含笑同林盛道別：“我到了，多謝林二公子相送?！?/br>
    林盛似依依不舍，目送著她進(jìn)去府中才離開。

    衛(wèi)靈兒回府以后先去向薛念蘭請安。

    在薛念蘭這兒留得片刻，從正院出來，讓海棠回雪梅院，她獨自去扶風(fēng)院。

    舒瑾正在書房。

    夏梔引她到書房門外，得舒瑾應(yīng)允，方推開門，讓衛(wèi)靈兒進(jìn)去。

    哪怕初次來舒瑾的書房也顧不上多打量。

    衛(wèi)靈兒快步走到書案前，看一看正坐在書案后的舒瑾。

    舒瑾不緊不慢抬眼，望向衛(wèi)靈兒。

    見她面有難色，他擱下手中書冊子問：“怎么？”

    衛(wèi)靈兒反而垂下眼去。

    “大表哥，我可能又要麻煩你了?！?/br>
    第25章 合謀   衛(wèi)靈兒抬眸定定看著舒瑾。

    一句話令書房陷入短暫的安靜。

    而渺渺從書案后走出來, 優(yōu)雅邁步至衛(wèi)靈兒裙擺邊，喵叫兩聲，在她腳邊躺下, 來回翻滾過幾圈撒著嬌。

    衛(wèi)靈兒垂眸看著渺渺，沒有彎腰去抱它。

    她要等舒瑾開口, 再決定怎么告訴他具體的事情。

    舒瑾幾不可見揚了一下眉。

    他靜靜看衛(wèi)靈兒，見她又是那樣淚光點點、楚楚可憐的模樣, 心下有趣。

    從前多少不解和奇怪。

    如今再看, 知其如此的原因, 舒瑾已只覺得有趣, 乃至微彎了下唇。

    “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街闭f就好。”

    舒瑾斂下心思，語聲溫柔兩分，問, “是遇到什難處了這個樣子？”

    衛(wèi)靈兒悄悄眼簾輕抬, 飛快看一眼舒瑾，咬了下嘴唇。

    “大表哥，我好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了?！?/br>
    “今天出門去添置些要用的東西，一路上總感覺有人跟蹤我，又不知是什么人。后來遇到林家二公子，林二公子說順路，便送了我一程, 可……大表哥，我怕當(dāng)真有人暗中跟蹤我, 心里很不安?！?/br>
    “因為不能確定, 我擔(dān)心是我胡思亂想弄錯了，不知道怎么和姨母開口?！?/br>
    “只能又厚著臉來麻煩大表哥……”

    衛(wèi)靈兒沒有隱瞞林盛送她回來的事。

    不知道是誰派人跟蹤她，便不能確定是否會拿這件事做文章, 直接坦白比遮遮掩掩好。

    哪怕相信林松說她被人跟蹤是真的，但她手里沒有任何證據(jù)可以向舒瑾證明今天出門后有人跟蹤她也是真的。只能先不把話說得太滿，免得白折騰一番，浪費舒瑾的時間精力，消磨他的善意。

    舒瑾面上眉心微蹙：“可曾看清是什么人？”

    “沒有。”衛(wèi)靈兒搖頭，“不知對方什么來路、什么目的，也不敢多看?！?/br>
    “大表哥，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可是我怕是那樣一回事，怕沒有防備，到時候……”

    衛(wèi)靈兒說著眼尾泛了紅，鼻尖也紅紅的，又咬了一下嘴唇。嘴唇被用力咬得泛白，貝齒松開，柔軟水潤的唇瓣又泛起一層比之前更為艷麗的旖色。

    任誰瞧見，任憑再堅硬的心都要軟下去。

    舒瑾卻仍不動聲色，暗中好整以暇欣賞衛(wèi)靈兒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樣子。

    欣賞過半天，到底認(rèn)為她露出小梨渦的甜味更加賞心悅目。

    “若有人跟蹤你，得把人找出來、弄清對方目的才行?！笔骅碌玫叫l(wèi)靈兒心中所想，便循著她想聽的話說，“要把人找出來也不難，只恐怕要你涉險?！?/br>
    衛(wèi)靈兒抬了頭，深吸一口氣，似鼓起勇氣道：“大表哥，我不怕?！?/br>
    “如果我涉險便能弄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我不怕?！?/br>
    舒瑾微笑：“我會派人暗中保護(hù)你，不會真的讓你遇到危險?！?/br>
    衛(wèi)靈兒睜大一雙眼睛看著他，像慢一拍才明白過來而猶不敢相信：“大表哥……是答應(yīng)了嗎？”

    舒瑾道：“我們在北靈寺不是說好了嗎？”

    “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的，可以同我直說，我自會幫你。”

    衛(wèi)靈兒臉上滿是感動，淚花閃閃。

    “大表哥，你真的太好了，要是沒有你，我當(dāng)真不曉得該怎么辦?！?/br>
    舒瑾微微一笑：“那你先坐下來，我們商量下如何解決此事?！?/br>
    “好?！毙l(wèi)靈兒乖巧撿了張玫瑰椅坐下。

    在她腳邊翻滾過半天的渺渺見狀又起身走到她裙擺邊，繼續(xù)躺下來。

    衛(wèi)靈兒彎唇，終于將它抱到腿上，手指輕捏一捏它的后頸。

    舒瑾掃一眼衛(wèi)靈兒，慢慢道：“目下既不知是何人抑或何人指派人跟蹤于你，也不知跟蹤你有何目的，要查清楚是否有那樣的人、是否有特別的目的，唯有引蛇出洞，讓他們自己露出狐貍尾巴。”

    這是最簡單最便捷的法子。

    但她一個本該居于深宅的未出閣的小娘子，今日才出門一趟，也無那樣的理由能頻頻獨自出府。

    衛(wèi)靈兒像因舒瑾的話才意會到要怎么做，抬眸看向他。

    “大表哥是說，讓我再如今日那樣，獨自出門？”

    “這于我并無不可，只是要出門總歸得有理由，否則姨母面前不好交待，被問起來，我也怕不知如何解釋?！?/br>
    她微擰了眉，手指撫摸著坐在她腿上瞇起眼睛打盹的渺渺。

    說罷看一眼舒瑾，又垂下眼，輕聲問：“大表哥，是不是會叫你為難？”

    “無妨。”

    舒瑾溫聲道，頓一頓說，“你可以去北靈寺為爹娘點一盞長明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