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斯下了床，脫下睡衣，停在梳妝鏡前。鏡子映照出奧林的身體。

    美麗的臉龐因為卡拉斯的主導(dǎo)呈現(xiàn)出快樂的表情，身材則是漂亮的倒三角，因為缺乏肌rou顯得令人愛憐。

    奧林攪拌著草藥的汁液：“身體沒什么好看的，你想看我的契約痕跡嗎？有兩個?！?/br>
    “好啊?！?/br>
    奧林念動咒語，鏡面閃動水波般的魔力波紋，卡拉斯覺得呼吸一沉，雙翼泛起疼痛，鏡中的身體上浮現(xiàn)出各式各樣的契約痕跡。契約是惡魔的秘密，其痕跡只在特殊的魔法環(huán)境中顯現(xiàn)。

    卡拉斯抬起頭，奧林的喉嚨上有象征菲麗艾雅的黑色玫瑰紋樣。雙翼上則是代表艾因的順時針金環(huán)。

    卡拉斯喃喃地說：“和家人的契約啊，好羨慕……”

    “契約只有紀念意義了……”奧林端起草藥缽嗅了嗅，“和母親的契約是「陪伴」。有時我覺得認識你太晚。我想帶你去見母親，但她已經(jīng)不在?！?/br>
    “我們可以在女皇降臨節(jié)的時候去掃墓。”

    “嗯?！?/br>
    “和陛下的契約是？”

    奧林平淡地回答：“「和平」，也就是不造反?！?/br>
    真是實用的契約，卡拉斯問：“這個契約現(xiàn)在還有效嗎？”

    奧林搖搖頭：“經(jīng)過慎重的考慮，我和艾因表達了取消契約的愿望。但是魔法的層面，契約一旦成立就無法取消，我們還不能徹底僭越魔法的規(guī)則。如果我破壞契約，自有魔法層面的懲罰。艾因也接受了，他有他的準備?！?/br>
    兇險的和平啊。

    “沒有和導(dǎo)師的契約嗎？”卡拉斯隨口問道。

    奧林的表情難看起來：“我沒有那個資格?！?/br>
    契約只存在于魔法師之間，艾洛溫沒有魔法師和神靈簽訂契約的記錄。

    卡拉斯脫口而出：“你……愿意和我簽訂契約嗎？”

    奧林低著頭看著草藥缽：“等你卸任之后吧?！?/br>
    “現(xiàn)在不行嗎……”

    奧林搖搖頭：“不要做毀壞規(guī)矩的事?！?/br>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快樂?！?/br>
    奧林笑出了聲，他的表情在卡拉斯年輕可愛的身體上顯得多少有點故作姿態(tài)。

    “你呢？”卡拉斯問。

    “我希望你在下一次生命里還會到我身邊來……”奧林舉起草藥缽，觀察液體的流動，“充滿私心的要求?！?/br>
    “哦哦哦，我會來的?！?/br>
    “哦哦哦，我好像沒法愛上你之外的人了……”奧林解釋說，“我活了很久，衰老總會帶來各種慣性。說到衰老，我的身體。是否讓你感到疲累？”

    “倒是沒有……”卡拉斯繼續(xù)觀察鏡中的美麗面龐，“而且裂隙不再增加了。顯然是精神交換之后，我不再cao心你念想的事情了?！?/br>
    “哦哦哦，那就好。疼痛如何？”奧林把調(diào)制好的草藥端到梳妝鏡前。

    “因為裂隙生成的減緩，疼痛也不是很明顯……”卡拉斯接過盤子，叉了一口，“哦哦哦，好吃。你還有這種手藝。”

    不知何時，他們有了相同的口癖，就好像他們本該是從混沌的起源一同誕生出來的種子似的。

    “安娜不在的時候，我自己調(diào)制草藥……”奧林坐到床上，“時間不早了，我想先睡，最近一直沒睡好……用你的身體，也許能睡個好覺。”

    卡拉斯匆忙吃完草藥，身體的疼痛也漸漸消失。他摸摸奧林——他原來的身體，腦中浮現(xiàn)出了后續(xù)要做的各類事務(wù)：給皇帝和首相寫信，通報奧林的病情、并告知交換精神一個月的事情。

    也許這是奧林的思維帶來的影響，卡拉斯和奧林私下親熱時，是不思考公務(wù)的。

    ……真的很不一樣啊，卡拉斯想著。但他沒有入侵或者被入侵生活的錯覺感，而是進入了另一重奇妙的空間、不同的領(lǐng)域。

    奧林依偎在卡拉斯身邊，左手搭在尾巴的根部。卡拉斯憑著身體的肌rou記憶知道了尾巴的使用方法，他搖了搖尾巴，舉到面前。

    尾巴平整有力，上面沒有一個卷。卡拉斯看了，也就放下心來。

    “好暖……”奧林迷迷糊糊地抱住尾巴，“體溫的溫暖原來是這樣啊……”

    卡拉斯下意識地抱起奧林：“你的體溫本來就比普通人高一點，想感受到別人的溫暖，確實很困難?！?/br>
    “沒想到啊……”奧林嘆了口氣，“體溫，也是出乎意料的收獲。我……”

    “所以啊，你能想到我的感受吧，平時你擁抱我的時候，我也會感到相同的體溫、相同的溫暖。”

    “是嗎……”奧林苦笑起來。

    “不要在我身體上留下這種壞習(xí)慣……”卡拉斯捏了捏奧林的臉。

    “我的體溫……對人類而言，難以忍受吧？”

    “怎么會，剛剛好，有如冬眠的陪伴。”

    卡拉斯望向窗外，時值深秋，落葉簌簌、寒風(fēng)蕭瑟。

    “是嗎……”奧林用臉蹭了蹭卡拉斯。

    “??！”卡拉斯回過神，一把抱住他，“你好可愛！”

    “真是自戀的夸獎……”奧林的笑容中含著藏不住的得意，“年輕真好啊。這具身體就算撒嬌也不會有任何奇怪。”

    “換回來也可以撒嬌的?！?/br>
    “哈哈，我過不了自己那一關(guān)?！?/br>
    卡拉斯腦中閃過他們第一次在皇宮中見面時的情形，那時奧林可是在皇帝陛下面前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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