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1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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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杜平這次沒作妖 端王出西北之前,徐則便已遣數波人偽裝成盜賊強盜,一路上伺機尋回那些信函,可惜一無所獲。 就這樣,端王一行人順利向京城行進。 馮首輔獲悉后,時間已是緊迫。他平時說話雖慢慢吞吞,可做官做到他這份上,做決定時已不會瞻前顧后心慈手軟。他想著,既然信函找不到,那也不必再費工夫,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殺干凈免除后患。 是以有了北門外截殺一幕。 馮瑛之震驚:“祖父與徐則是盟友?”他雖不過問朝政,但也知道好幾次祖父對皇上進言掣肘徐家,“平時的不睦不過是演戲?” 馮首輔:“一碼事歸一碼事,徐家坐大,的確需要稍加限制,但如今朝廷也需要他們,否則邊疆靠誰守衛(wèi)?” 他走到書架旁抽出地圖,在桌面上鋪展開來,手指北面道:“我曾跟你說過,這塊地一直被匈族劫掠,從前朝開始就處于混亂,可此地亦是國土,怎可棄之不理?我年少時曾去過那里,見過那里的慘狀便不能忘,處處民不聊生,自那時起,我便暗暗發(fā)誓,我定要西北恢復太平,終有一日,我要將匈族驅逐出境,這事一直埋在心頭,我從入朝為官便開始為此籌謀布置?!?/br> 懵懂少年初入官場,一步一泥濘,艱險無比。他終于越走越高,終于有機會施展抱負,更幸運的是,他發(fā)現皇帝與他有同一志向,也對西北亂象心懷芥蒂。 君臣默契不用多言,一拍即合。 初時,他們在匈族面前吃過不少虧,可大量將領和糧草不要錢似的往那邊送去,胡高陽去那邊打過,徐則打過,杜厲也打過,西北仿佛是磨礪名將的打磨石,一個接一個涌現。 但皇帝唯恐將領邊關坐大,便輪換著來。 每一次輪換都有漏洞,每一個將領或多或少會改弦易撤。馮佑以為,這是一種浪費,他想在西北培養(yǎng)一個人長期抵御外族進犯。 那時候,徐則不過一小將,雖連打數場勝仗,但名聲不及杜厲和胡高陽。 不過,馮佑挑中了他。 馮首輔抬起頭,數十年的心血啊,緩緩開口:“如今,西北太平,這就夠了。” 屋中久久沒有聲音,馮瑛之張了張嘴,又閉上。 馮首輔負手而立:“瑛哥兒,官場是一潭沼澤,既然進去就無法全身而退。多少人想留個清白名聲,多少人想安穩(wěn)做個純臣,呵,可惜又有幾人能實現?做人不能貪心,我既已達到目的,便不在意別人心里怎么想,各人有各人立場,世上哪來那么多大道理,不過是為各為立場行事?;噬先糁乙恢迸c徐則暗中守望互助,即便能理解我的用意,一個帝王的疑心也不容他放過此事?!?/br> 馮瑛之:“……孫兒明白?!?/br> 馮首輔:“老夫為官數十載,做過違背良心的事,也干過不守道義的事,算不得好人?!鳖D了頓,他目光炯炯中氣十足,“不過,我自問算是個好官。于一些人,我做過壞事,可于這天下,我問心無愧?!?/br> 馮瑛之深深一拜:“斯言勝金玉?!?/br> 看著孫兒長揖至地,馮首輔感慨良深,他那幾個兒子就沒聰明的,但自作聰明的倒是不少?;畹竭@把年紀了,他只能悲嘆一聲,子不類父,多矣。 待他駕鶴歸西,沒人壓在他們上頭,就擔心馮家被政敵打壓得毫無反抗之力。不單單如此,他擔心平陽公主與太子之間會有一爭。太子妃打入冷宮也許不是結束,而僅僅是個開端,現下絕不是一個站隊的好時機。 他與皇上君臣數十年,自認凡事能將帝王心事辨?zhèn)€大概。唯有此事,皇上再三優(yōu)柔寡斷,他實在不敢冒險。 如此一來,他更舍不得孫子們去趟渾水,即便瑛哥兒聰穎如斯,可他一想到盧小子天眾奇才都沒落得好下場,他便心中惴惴。人這一輩子,固然需要實力,但若要成大事運氣也必不可少,他不敢賭瑛哥兒每次都能被大餅砸到,至少該做到君子不立圍墻之下。 馮首輔提醒道:“瑛哥兒,別跟你岳母走太近?!?/br> 馮瑛之一怔,垂眸,沉默許久后微一頷首。 “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下去吧?!?/br> “祖父,”馮瑛之并未退下,他反而跨前一步,“孫兒攪了局,信函未找到,人也都活著,接下來您待如何?” 馮首輔淡定地地圖卷起來:“信函不在端王身上,從今日皇上和端王的反應來看,尚不知此事?!?/br> 馮瑛之目光一閃:“那就是王利了。” 馮首輔頷首,摸摸胡子:“不急,他既沒稟告皇上,老夫就等著他開價?!?/br> 馮瑛之:“今日端王和王利都遣人送禮過來,謝孫兒昨日救命之恩,刺殺一事以祖父之能必已處理妥當,皇上想必也更愿意相信是徐家搞的鬼?!?/br> 馮首輔打量的目光投來,若有所思。 馮瑛之毛遂自薦:“孫兒愿去王家走一趟,替祖父排憂。” 馮首輔將他從上看到下,又瞥一眼手腕白色繃帶,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淡淡道:“可?!?/br> 王家府邸分外安靜。 自從數年前當家主母于獄中自盡,王落英又嫁入東宮,這座府邸便失去了生氣。后宅女眷只剩幾位侍妾,大家都安安分分過日子,不掀風浪。 王尚書此后未再娶妻,說是家中子女都已成年,不需要再來個主母照顧,同時,他懷念亡妻不愿再娶,在他眼中,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誰人聽了,不贊一聲王大人情深義重呢? 偏偏他越是不近女色,在外頭越被女人趨之若鶩,別說那些孀居寡婦,連不少剛及笈的妙齡少女也心生仰慕,覺得嫁人就該嫁王大人這般深情的男人,雖說年紀大些,但年紀大的男人更懂得如何疼女人,姑娘們便也不覺得委屈了。 這不,王大人剛一回京,就又有女人上門試探,尤其這些女人身份不低,實在不好隨便打發(fā)。 王維熙只覺頭疼無比,他都還沒議親,怎么一個一個的都急著做他繼母。 眼前坐著兩位官家太太,又不好讓府中妾氏出來招待,王大人便打發(fā)兒子出來送客。王維熙硬著頭皮開口,覺得孔老夫子不愧為圣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真是再通透不過的道理。論口舌,他確實抵不過眼前這兩位。 此刻,門房稟告:“大少爺,永安郡主和馮瑛之公子登門拜訪?!?/br> 王維熙一怔。 兩位官家夫人也是一怔,可“永安郡主”四字令她們迅速清醒過來,她們可沒膽子跟小霸王共處一室,聽說昨日小霸王還在城門外殺了不少人,一個女人家打打殺殺的,哎喲喂,實在可怕。于是乎,兩人忙不迭起身告辭。 王維熙總算松一口氣:“請他們進來?!?/br> 杜平進門皮笑rou不笑掃他一眼,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馮瑛之只得擔起責任,他在友人間名聲貫來就好,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好久不見。” 王維熙客氣道:“承蒙昨日瑛之兄對家父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彼滞蚴滞?,“還累你受傷,實在過意不去。” 馮瑛之笑笑,正欲開口。 杜平搶在前面:“既然王大人心懷感恩,還不出來見客?” 王維熙對上她的目光,只是片刻,就垂下眼眸避開視線。 馮瑛之:“永安,不可失禮。”他這話說得不輕不重,又轉首道,“維熙,我今日收到王大人的謝禮,未免太過貴重,可想著退回來又不妥當。王大人既送了,我也只有厚顏收了,不過,應當登門好好感謝一番?!?/br> 王維熙忙道:“救命之恩再怎么感謝也不為過?!鳖D了頓,他望著地面,“永安說得有理,我去喚父親。”說罷,向廂房走去。 堂屋中他們夫妻二人相對而坐,互相一看,馮瑛之嘆道:“你跟他那點過節(jié)還邁不過去?沒必要針鋒相對?!?/br> “你以為我喜歡為難他?”杜平笑道,“不過想著配合你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方便你說話行事?!?/br> 馮瑛之露齒一笑:“原來如此,為夫真是受寵若驚?!?/br> 不多時,王利便隨兒子一起出來,看到他們并無意外,拱手笑道:“有失遠迎,見諒見諒?!?/br> ”王大人?!皟扇私云鹕硐嘤?。 王利坐在上座,吩咐下人斟茶倒水,面上客套依舊。他心里未必覺得有多感激,但表面功夫實在挑不出毛病。至于馮瑛之嘴上說謝禮貴重的借口,他是半點兒也不相信,便這么有一句沒一句閑話拉扯著,端看他們意欲為何。 聊了也就半柱□□夫,杜平打破僵局,輕飄飄來了一句:“可惜瑛之手筋已斷,往后彈琴寫字都是艱難。” 此言一出,四下皆靜。 王維熙睜大眼,忽地一下站起身來:“怎么可能?” 杜平:“不過,一只手與這許多性命相比,尤其王大人和端王舅舅的性命也包括在內,唉,這世上沒什么比性命更重要。”她說話時低頭擦擦眼角,再抬頭時,她按住胸口一臉真誠,“幸好王大人平安無事,我們也心安了?!?/br> 王維熙動容不已。 王利嘴角抽了抽,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被永安這么一說,好似馮瑛之為他們而受傷,可在場的誰不知道馮瑛之是為妻子才受傷!重點是,他無法解釋此事,端王也是,否則就變成他倆不知好歹忘恩負義。 以他對永安手段的了解,這事兒很快就會傳遍京城,以后只要他對馮家做點兒過分的事,旁人立刻會翻出此事來指責。 本來么,救命之恩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如今來看是件大事,可過個幾年,大家也就慢慢將此事遺忘一旁,可如今倒好,只要別人一看到馮瑛之寫不出字彈不出琴的可憐模樣,馬上就會聯想到他和端王。 這恩情,怕真要背負一輩子了。 馮家的家風未必擺得出挾恩圖報的姿態(tài)來,不過,永安郡主那張厚如城墻的臉皮就說不準了。 尤其明知馮佑那老家伙手上不干凈,他也只得捏著鼻子認了。 王利頓時面露悲愴:“苦了賢侄……” 悲愴是真悲愴,王大人覺得自個兒被人當傻子似的溜一圈,別人挖個坑把他推下去,還要光明正大把他埋起來,這虧吃大了。 馮瑛之:“王大人不必如此,就如夫人所說,沒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他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不過,有幾句話,我想私下與王大人說,可否……”欲言欲止,可旁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王利預感不太好。 結果,他那蠢兒子先站起來。 王維熙心下正感動,自然是朋友說什么就是什么,他立刻屏退下人,然后朝父親開口:“孩兒先退下?!比缓蟀蛋党腊彩箓€眼色。 杜平這次沒作妖,她看瑛之一眼,便跟著王維熙走出門去。 王利腦門上青筋都蹦了蹦。 他貌似,大概,可能,猜到這馮家小子要說什么了。 嘖,麻煩。 第161章 在你心中,這世間有什…… 馮瑛之起身,拱手一拜:“王大人對這次暗殺可有頭緒?” 這開場直白得讓人有點慌。 王利心中一跳,面上卻不顯。他端起茶盞慢悠悠吹一口氣,啟唇渡入口中,表情端的是高深莫測:“賢侄是知道了點什么?” 馮瑛之知道這是在套話,他并不在意,甚至愿意把蓋在上頭的薄薄一層紙也給捅破:“王大人回京城的這一路上,遇了不少盜賊劫匪,原因都是一樣,徐家想把王大人從他家?guī)ё叩男藕懸厝ァ!彼ы?目光中皆是少年鋒芒,“王大人應該也看過那些信了?!?/br> 王利很久沒遇到這么有意思的對話了。 這株長于馮家的玉樹眉目中尚保留著少年人的傲氣,他半點圈子也不兜,想說的就亮堂堂敞開來,不過,他也不是沒有城府,三言兩語說清事情,順便把罪名推到徐家,七句真話里摻著三句假話,讓人無從查起。最精彩的地方在于,沒人會去找徐家對峙,徐家也不會來在京城辯白。 這口子黑鍋,徐家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再看看馮瑛之那一臉光明磊落,王利都快相信他說的就是真相。老謀深算的王大人笑了,對方有備而來,說不準就是馮家老狐貍的意思,他裝傻否認也沒用:“賢侄想要那些信函?” 馮瑛之搖頭。 王利臉上透出訝異,他還以為馮家這位孫少爺打算挾救命之恩讓他交出信函。 馮瑛之作揖:“我在此先謝過王大人?!彼痤^來,挺直背脊,“王大人沒在回京的第一時間將信函交給皇上,便已是放過?!?/br> 這句話有兩層意思,第一層就是字面意思,第二層,也是暗指王利沒一開始就將信函交給皇上,即便他后來想交上去也不好交了,皇上只會懷疑他這段時間的遲疑究竟為何。 一語道破王利已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