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齊眉 第256節(jié)
有慶帝給的令牌,足以調(diào)動(dòng)府衙州縣之人,而有謝云宴在仙陽牽制溫志虎等人,她路上也沒有遇到什么大的麻煩,只不過花費(fèi)了些功夫“說服”上蘭和關(guān)寧兩地官員。 她望著眼前之人,“你呢,我聽說豫國公的人昨天夜里沒忍住動(dòng)了手,還殺了溫志虎,你與他們交手,可有被他們傷到?” 謝云宴搖頭淺笑:“沒有,他們不是我對手?!?/br> 見兩人旁若無人地說著話,而謝云宴的眼神黏在蘇錦沅身上,壓根兒沒瞧見旁邊還有其他人。 汪茵坐在一旁重重咳了一聲,見謝云宴抬眼朝著她睨來,她沒好氣的說道:“我說你倆能不能顧忌點(diǎn)兒旁人?” 這還有外人在呢! 芮麟微睜大眼看著蘇錦沅和謝云宴,這兩個(gè)人…… 蘇錦沅倒還平靜,被調(diào)侃的多了,哪怕被取笑也只當(dāng)沒聽到。 她朝著謝云宴說道:“漕司這邊的事情已經(jīng)安排好了,該收押的收押,該抓的也都全部抓了起來,剩下的人都還算是規(guī)矩?!?/br> “你跟芮麟先聊一會兒,我和阿茵連夜趕路太累了,先去洗漱一下,等一下再過來。” 謝云宴點(diǎn)點(diǎn)頭道:“好?!?/br> “怎么又要走啊?”汪茵骨頭都懶了。 蘇錦沅拉著她起身:“來回奔波了兩天,你不累嗎?” “累……” 汪茵骨頭架子都快散了,從仙陽到上蘭,再從上蘭到關(guān)寧,快馬加鞭一路不曾停歇,又帶著人連夜奔波趕回來,去堵芮麟他們。 她哪兒能不累。 被攙著胳膊時(shí),汪茵張嘴打了個(gè)哈欠,眉眼間滿是倦色。 蘇錦沅拉著她出了房門時(shí),她嘴里還在嘟囔: “都怪謝六,好端端的攬什么苦差事,說是來江南游山玩水,結(jié)果變成了玩兒命,我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顛簸的苦,那馬都快被跑死了兩匹……” 蘇錦沅任由她靠在自己肩膀耍賴,笑著道:“那等回京之后,讓他供你驅(qū)使一回?” “嘁,可別了,你能舍得?”汪茵翻了個(gè)白眼。 蘇錦沅笑道:“是你就能舍得?!?/br> 汪茵頓時(shí)滿意了,抱著蘇錦沅的胳膊:“這還差不錯(cuò),我跟你說,這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衣服沒了可以再換,這手足可不能斷。” “我瞧著謝六也就那樣,長得不好,脾氣還壞,心眼兒多的跟窟窿似的,頂多就算件破布麻衣,等回頭我再給你找?guī)准ㄒ律眩?zhǔn)比他溫暖貼心……” 謝云宴:“……汪茵!” 汪茵腦袋擱在蘇錦沅肩膀上,嘀咕:“誰叫我呢?算了,甭管誰叫……我跟你說,我認(rèn)識好幾個(gè)臉蛋兒好看性子也不錯(cuò)的,等回京之后帶你去看看……” 謝云宴:“……”臉色鐵青。 芮麟:“……” 噗! 原本屋中氣氛還凝重來著,芮麟對于謝云宴也滿是防備之心,可被汪茵這么一打岔,那氣氛緊張不起來了,他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旁邊徐騭也是跟著肩膀抖動(dòng)。 “謝大人好福氣?!避趋肽瞧聊樀皟荷先谴侏M。 謝云宴本就鐵青的臉更青了幾分。 汪茵那狗東西,果然是個(gè)禍害?。?/br> 芮麟見謝云宴一副氣惱的樣子,忍不住就笑出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謝云宴的軟肋,或許也是他跟蘇錦沅的事情沖擊,芮麟對于跟謝云宴說話倒沒之前那么排斥。 他坐在椅子上朝著謝云宴看了一眼,倒沒想到他和蘇錦沅居然不是叔嫂關(guān)系,他倒是沒多少鄙夷,只是微歪著頭說道: “謝大人此次南下,恐怕并非是為了跟蕭少夫人他們游玩采買吧,瞧你們這動(dòng)靜,是朝廷想要清算漕運(yùn)司上下?” 謝云宴也沒隱瞞:“陛下是有這意思?!?/br> 芮麟挑眉:“可謝大人未必是真替陛下辦事?” 有些事情之前未曾多想,可如今想來,當(dāng)初謝云宴剛到仙陽之時(shí),他身份未曾暴露,謝云宴便主動(dòng)接近甚至露了行跡,為的就是接近溫家人罷了。 他剛才也聽聞溫志虎之死,更知道是豫國公府的人動(dòng)手,再加之之前謝云宴遇襲,宿鐵被人替換,譚金一行成了魚餌,這一切的一切。 要說不是謝云宴從中搗鬼,他是決計(jì)不信的。 芮麟正眼看著謝云宴: “溫志虎跟隨豫國公多年,就算真有嫌隙,豫國公府的人也絕不會輕易朝他下殺手,除非是有人挑撥,甚至誤導(dǎo)他們,讓他們以為溫志虎已經(jīng)背叛了豫國公,甚至?xí){到豫國公府……” 他眸色漆黑,一字一句的說道, “那批宿鐵不出意外,應(yīng)該在謝大人手上,溫志虎也是因你故意縱容才被人所殺。” “謝大人這般大費(fèi)周章,挑起漕司和朝廷爭端,將宿鐵之事暴露于人前,逼著慶帝不得不下手懲治豫國公,想必不只是為了肅清漕運(yùn)那么簡單吧?” 謝云宴沒有被拆穿心思的窘迫,也沒有半絲被人看穿的慌亂,他只是淡聲說道:“芮公子想替芮大人報(bào)仇嗎?” 芮麟神色一凜。 謝云宴說道, “芮大人當(dāng)初枉死,芮家上下皆被冤害,憑你一己之力,想替芮家翻案無疑難于登天?!?/br> “你能帶走芮家親眷,能劫了宿鐵,甚至能殺了溫志虎,將來或許還能殺了方瑋庸,可是芮大人清白卻永沉于海,芮家滿門也背著逃犯的罪名,一輩子不敢露于人前。” “我想,這應(yīng)該不是你想要的。” 芮麟聽著謝云宴的話目光閃躲,他知道謝云宴說的是真的,芮家想要的從來都不是誰的命。 他義父未曾貪腐,卻無辜枉死。 芮家上下未曾有罪,卻只能躲躲藏藏。 芮麟所做的都是想要替芮家翻案,可他年少還未入仕,所能動(dòng)用的也不過只有當(dāng)初芮攀留下來的一些人脈,單憑一人之力,想替芮家昭雪太難。 他靜靜看著謝云宴說道:“謝大人想讓我做什么?” 芮麟直言道, “我義父當(dāng)初死時(shí),家中證物早就被人銷毀,且他先前收集漕運(yùn)上貪腐之物也都被人拿走,只留下那封可笑至極的血書。” “如果謝大人是想要讓芮家出面做什么,我恐怕幫不了你?!?/br> 謝云宴微側(cè)著頭:“那血書是真是假?” “當(dāng)然是假的!” 芮麟毫不猶豫,“我義父絕不會做那種事情,更不可能寫下那所謂認(rèn)罪的東西!” 徐騭也在旁開口:“謝大人,我本是芮家家奴,跟隨芮大人多年。” “那血書雖然看似跟我家大人字跡相同,東西也是在芮家找到,可那絕不是我家大人寫的,我家大人雖算不上清正廉明,卻也從未與漕司的人同流合污?!?/br> “豫國公曾幾次暗示我家大人,我家大人都從未接過他的話,那血書必是有人仿照了我家大人字跡所寫……” 謝云宴聞言看著二人:“既然血書是假的,都能定了芮家的罪,那若你們拿出芮大人私藏遺物,或是有人暗害他的證據(jù),又有誰能證明那東西是真是假?” 芮麟驚愕瞪大眼,徐騭也是猛的看他。 他直接取出一封書信遞給芮麟,待他打開來看之后,淡聲說道, “芮大人被人所害之前,就隱約察覺到事有不對?!?/br> “豫國公多次招攬不成,漕司上下勾結(jié)更容不下異類,他早就怕這些人會惱羞成怒狠下殺手,所以就提前將自己查到的一些東西送往亭山書院,交由義子芮麟保存?!?/br> “芮大人高瞻遠(yuǎn)矚,早知道豫國公狼子野心,隨行的還有兩封書信,并囑托義子,若他和芮家有所不測,就將其呈交給陛下。” 芮麟耳朵里聽著謝云宴的話,低頭看著手中書信。 那信中字跡竟是和芮攀如出一轍,且信紙泛黃,瞧著像是已經(jīng)有些年頭,信紙下方還有芮攀私印,以及他對他的囑托。 “這是……” “不過是江湖上的一些小手段?!?/br> 仿印,仿字,再將信紙做舊,比之當(dāng)初豫國公他們從芮攀尸身旁邊弄來的那所謂的“血書”,可要看著真的多。 謝云宴看著芮麟:“這東西,應(yīng)該比那血書更像是芮大人留下的東西吧?” 芮麟抬眼看著謝云宴,半晌才說道:“的確跟我義父字跡相同,若再由我拿出,沒人會相信作假,只是……” “我以為蕭家的人,是不會用這種陰詭手段的?!?/br> 謝云宴絲毫沒有被諷刺的惱怒。 芮麟見他神色平靜,也失了試探的心思:“只這東西,未必能將豫國公如何?!?/br> “那如果再加上這個(gè)呢?” 謝云宴遞出另外一封信。 芮麟伸手接過,待看清楚那上面些的是什么時(shí),瞬間瞳孔猛縮。 他手心微抖,就聽到謝云宴聲音冷漠,一字一句的說道, “勾結(jié)南越,放南越大軍入關(guān),為一己私利害死臨川數(shù)萬將士,讓蕭家滿門盡亡?!?/br> “加上這個(gè),可夠?” …… 謝云宴跟芮麟在里面說了很久,等出來時(shí),芮麟神色有些恍惚,只對于謝云宴卻沒了之前的排斥和防備。 他看向謝云宴時(shí),多了些同病相憐的憤慨。 誰也沒料到,臨川那場大戰(zhàn)居然是因此而敗。 汪茵已經(jīng)去休息,蘇錦沅就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聽到身后動(dòng)靜回頭時(shí),就見芮麟和徐騭都是眼眶微紅。 蘇錦沅見他們離開之后,對著謝云宴道:“他們這是怎么了?” “沒怎么?!?/br> 謝云宴緊抿著唇,低聲說道,“不過是知道一些讓人難堪的真相?!?/br> 蘇錦沅心中隱約有些猜測,果然就聽他說, “溫志虎死前告訴我,大哥他們真的是因?yàn)樗掼F的事情才會被人所害,他說當(dāng)初是豫國公的人放南越大軍入關(guān),也是他的人隱瞞了臨川戰(zhàn)報(bào),阻攔增援,活活耗死了大哥他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