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出來，玉英的同事這么有魅力?？雌饋硎呛芷胀ǖ囊粋€人，呃，也許是你們男人的眼光不同吧。”聶瑾說道。

    “每個人都是普通人，誰又比誰特殊的了多少？”江毓仁不冷不熱地說。

    三人看著他，他這才笑了下嘆了口氣，說：“年輕人就是喜歡折騰這些愛不愛的事?！?/br>
    “也未必，我要是曹文康啊，遇上小楠這么好的姑娘，也不會輕易放手的?！眹?yán)輝接著說。

    穆玉英盯著他，嚴(yán)輝趕忙笑著說：“我只是打個比方，小楠是很不錯，性格溫柔、對人真誠，還沒那么些個小姐脾氣，你說是不是？”

    聽丈夫說的也是實情，穆玉英點頭。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希望娶個聽話乖巧的老婆放在家里？”聶瑾接著嚴(yán)輝的話，問道。

    見江毓仁不說話，嚴(yán)輝便替他回答說：“其實也未必，我就覺得我老婆最好，什么乖巧聽話，我不需要。是娶老婆，又不是找傭人，兩個人最關(guān)鍵的還是要情投意合。”

    正在這時，顧曉楠進(jìn)來了，她安靜無聲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別說了，你這詞簡直冷死人了。”穆玉英看了丈夫一眼，做出發(fā)抖的樣子，大家都笑了。

    江毓仁的視線不經(jīng)意地落在對面顧曉楠的身上，見她依舊是一臉平靜。

    飯菜開始上了，因聶瑾是客人，大家便主動將新菜轉(zhuǎn)到她的面前，等她動過筷子才轉(zhuǎn)開。

    顧曉楠看的很清楚，江毓仁和聶瑾互相夾菜，雖然眼神不及嚴(yán)輝和穆玉英那樣自然，卻也是很和諧的一對，她的右手，不禁抖動了幾下。

    “毓仁，從沒見你這么溫柔體貼啊，戀愛中的人智商都很低，你現(xiàn)在怎么樣？”穆玉英打趣道。

    江毓仁笑了下，沒說話，卻不動聲色地將一盤菜轉(zhuǎn)到顧曉楠面前。顧曉楠一愣，抬眼望著他——

    這道菜，他們上次去吃飯的時候點過，她說很好吃很喜歡，沒想到他還記著！

    江毓仁，你這又是何必呢？一邊在我面前和你的女朋友秀恩愛，一邊又這樣提醒我，這算什么？

    她加了一口菜放在碟子里，卻沒有吃，視線轉(zhuǎn)向別處。

    “江毓仁，這個菜，味道做的不錯，你嘗嘗？”聶瑾的聲音傳入顧曉楠的耳朵，待她朝聶瑾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見聶瑾給江毓仁夾菜，而他面帶笑容說了聲“謝謝”。

    其實，其實你們的感情很好，對不對？只是，一切都是我的猜測我的幻想。

    顧曉楠低著頭，筷子在碟子里撥拉著，根本吃不下去。

    她錯了，高估了自己的忍受力，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他是愛聶瑾的，所以他才會在醫(yī)院樓下等那幾個小時，才會一個人在柳城工作卻沒有絲毫緋聞，才會對聶瑾那么體貼。

    既然你愛她，又為什么和我，和我做那些事？為什么讓我誤以為你是喜歡我，誤以為你的心里有我？

    顧曉楠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她根本不敢抬頭，不敢看他。

    也許，事情本來就是如此，只不過是我，一廂情愿，是我，黃粱一夢。

    好一會兒不見她抬頭，江毓仁的心里也有了說不出的感覺。

    “顧老師怎么不吃菜？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他終于想到了一個理由同她說話。

    她慢慢抬起頭，禮貌地對他笑了，說：“沒有沒有，只是，只是最近幾天身體不舒服，沒什么胃口?！?/br>
    這句勉強(qiáng)找到的借口，卻不成想給別人引來了誤會。

    “小楠，你，你沒事吧？”穆玉英其實一早就發(fā)現(xiàn)顧曉楠好像沒什么食欲，本來也不怎么在意，現(xiàn)在聽她這么一說，心里也泛起嘀咕，可是她也不好將自己的懷疑說出來，只得這樣問。

    “沒事，我很好，沒事。”顧曉楠忙說。

    聶瑾輕聲笑了，說：“顧老師，沒什么好害羞的，現(xiàn)在未婚先孕的人很多，只是你自己要多注意一點，懷孕時很辛苦的一件事。”

    顧曉楠如何能想到別人會這樣看待，不禁大囧，可這事如何解釋？而且也沒必要解釋，畢竟除了穆玉英和她關(guān)系要好之外，別人或許根本不會在意真相如何。

    不好，那江毓仁會不會也那么想？會不會以為我和曹文康那什么了，轉(zhuǎn)身又和他親吻、糾纏不清？他會不會認(rèn)為我是腳踩兩條船？

    第50章 你要不要

    雖然已經(jīng)決心和他保持距離，可她并不想讓他以為她是個生活隨便、沒有自尊的人。

    她望向江毓仁，他卻端著水杯飲水，并沒有在意她。

    顧曉楠，你真是自作多情！

    “哎，玉英，你怎么沒去陪著彤彤？暑假里不是很清閑嗎？”江毓仁這話將大家的注意力轉(zhuǎn)移開了。

    接著，穆玉英和嚴(yán)輝二人就跟江毓仁和聶瑾說起省城的一些事情，而顧曉楠根本沒地方插話，何況她也不想插話。

    她不知道，一直和好友聊天的江毓仁，其實注意力也在她的身上。

    一頓晚飯就這樣結(jié)束了，江毓仁的司機(jī)送江毓仁和聶瑾回了鷺園住宅區(qū)，而嚴(yán)輝和穆玉英也乘車準(zhǔn)備離去。穆玉英讓顧曉楠跟自己一起走，顧曉楠覺得心情很不好，不愿同車。

    “有件事，我想問問你，走吧?！蹦掠裼⑦@么說著，拉著顧曉楠上了車。

    嚴(yán)輝坐在前面副駕駛位，穆玉英和顧曉楠坐在后座。

    “小楠，你不會真的懷孕了吧？”穆玉英在顧曉楠耳邊低聲問。

    “沒有，沒那回事?！鳖檿蚤吐暤?。

    她沒料到穆玉英竟然把聶瑾那句話當(dāng)了真，連穆玉英尚且如此，江毓仁可想而知了。顧曉楠的心中，說不出的難過。她知道，穆玉英這樣問，全是因為關(guān)心她，話里處處透著這樣的感情。這讓顧曉楠很是感動，便將事實說了，讓穆玉英安心。

    穆玉英盯著顧曉楠那雙大眼睛，過了半分鐘，才嘆了口氣笑道：“你這死丫頭，嚇?biāo)牢伊酥恢溃俊?/br>
    “玉英，小楠有分寸，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了?！眹?yán)輝說道。

    顧曉楠只是笑著，拉著穆玉英的手。

    回到了宿舍，顧曉楠的心情卻再度復(fù)雜起來。

    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了自己和江毓仁的關(guān)系，自己充其量只不過是他排遣寂寞、打發(fā)時間的一個對象而已，他的心里還是愛聶瑾，他一定會和聶瑾結(jié)婚。

    也是啊，她顧曉楠何德何能可以收俘他的心？不管從什么角度來講，她根本比不上聶瑾分毫，江毓仁那樣的人怎么會看上她？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為什么在她明確知道自己愛上了一個人、剛剛陷入愛河的時候讓她接受現(xiàn)實的教育？為什么不能讓她多夢一會兒？

    事實上，她也感到欣慰，至少自己得到了一個答案，知道了將來該怎么做。

    很多時候，我們都是被迫長大。

    坐在床上，手心里捧著他送的那串手鏈，眼中始終都是揮之不去的他的身影。

    睹物思人，果真如此。

    江毓仁和聶瑾回到家里，聶瑾早早去沖涼，他卻一直在二樓的天臺坐著，手上拿著一個打火機(jī)，開火關(guān)火，不斷重復(fù)。

    聶瑾到處找不見他，就走到天臺來，看見他坐在那里。

    “你不去沖澡嗎？”她問。

    “啊？”江毓仁看著她，“哦，我再等會兒?！?/br>
    聶瑾給他眼前放了一罐啤酒，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給自己打開一罐，喝著。

    “玉英那個同事，還真是可笑。”聶瑾道。

    “怎么了？”他問。

    “既然懷孕了，干嘛還和男朋友鬧分手？這種女人也太假了?！甭欒f，“除非，她懷的是別人的孩子，不是她男朋友的?！闭f著，聶瑾笑了，右手拎著啤酒罐，小指輕輕彈著罐子的外壁。

    “別人的事，你又不知道實情，何必那么說人家？”江毓仁不悅道。

    聶瑾轉(zhuǎn)過臉望著他，笑道：“我只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何況，像她那樣的人又不是沒有。”

    “聶瑾，你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為什么要對一個和你毫無關(guān)系的女孩子說出這種惡毒的話？”江毓仁盯著她，說道。

    聶瑾驚詫于他的態(tài)度，江毓仁幾時為了陌生人同她這樣說過話？

    “江毓仁，我只不過隨便說說，你何必這樣激動？”聶瑾反問道。

    激動？他激動了？

    不會的，他江毓仁從來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人，怎么會激動？

    他打開啤酒，猛灌了幾口全部喝掉，然后將罐子扔進(jìn)一旁的垃圾桶，起身道：“畢竟是玉英的朋友，不會是很過分的人，你也給玉英留點面子。”

    夜風(fēng)習(xí)習(xí)，聶瑾知道自己很不了解江毓仁，也許，真是自己錯了，不該多想的。

    等江毓仁沖完澡去書房拿了本書回到臥室，就看見聶瑾坐在床上玩電腦。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學(xué)習(xí)專業(yè)知識，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即便離開了工作崗位，也總是會抓緊時間充電。

    “哎，剛才那個，我，”聶瑾見他上了床，便放下電腦看著他，吞吐道。

    他沒說話，看了她一眼。

    “江毓仁，你說的對，我不該在自己還不了解真相的前提下就那么說一個陌生人?！甭欒?。

    他訝異地盯著聶瑾。

    “你說的對，我不是那種人，我不能說出那種尖酸刻薄的話來?？墒俏乙膊恢涝趺戳?，可能是心情不好吧，說話思考就失了常理。”聶瑾說。

    “別想太多，醫(yī)院的事，遲早都會有結(jié)論的。”江毓仁安慰道。

    “可是都一個星期了，為什么他們還不告訴我呢？我給陳主任打電話，他總說讓我等等，等到什么時候去?。俊甭欒f著，眼中淚花閃閃。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很多人不都是如此么？平時不管有怎樣的壓力和困難都咬牙堅持著，可一旦堅持不下去了，淚水自然就流了出來。

    江毓仁嘆了口氣，攬住聶瑾的肩頭，拍著她的胳膊。

    “我明天再打電話問問謝院長，你就別擔(dān)心了?！苯谷拾参康馈?/br>
    聶瑾小聲啜泣著。

    “江毓仁，你抱緊我，好嗎？”她低聲說。

    他只覺得自己全身皮膚猛地繃緊了，卻很快又放松開來，便抱緊了她。

    被他抱在懷里好一會兒，都不見他有什么動作。他是她的未婚夫不是嗎？他們很久很久沒有在一起了不是嗎？他還是個男人不是嗎？聶瑾的心里，陡然生出巨大的失敗感。

    身為醫(yī)生，她的能力受到了質(zhì)疑，而此時，身為一個女人，她的存在受到了忽視。

    “江毓仁，你，你要不要——”她抬起臉，望著他。

    要不要？

    江毓仁也愣住了，這才想起來自己和她上一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久遠(yuǎn)的已經(jīng)沒有任何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