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婭沉默不語，面色冰冷，她周圍的氣壓在迅速降低。

    她看著他，如同在看世界上最惡心、討厭的東西。

    就如同他曾經(jīng)看待蛞蝓。

    安塔爾這次無法無動于衷了，他被刺傷。

    他后退，低聲道：“莉婭，我真的已經(jīng)全部……”想起來了。

    莉婭不準(zhǔn)他說下去，她手指向門，“滾。”

    “莉婭……”

    “滾。”

    安塔爾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頭點(diǎn)了點(diǎn)，離開了。

    莉婭渾身緊繃，直到聽見腳步聲完全遠(yuǎn)去，她早就無法維持站立的雙膝才向下彎折、倒地。

    她頭低下去，嚎啕大哭。

    她恨他，說出這種莫大的謊言；她恨他，侮辱她的老師、她的朋友。

    亦或者，是某一時(shí)刻心動過的人。

    她越恨、越討厭安塔爾，便越喜歡、越懷念黑曜石。

    已死之人總是會被蒙上美好的濾鏡。

    莉婭緬懷著非人法師，再一次整理東西，離開這里。

    這次，她發(fā)誓，她再也不要同他見面。

    -

    時(shí)間過去了整整一年，莉婭說到做到，沒有再和安塔爾有聯(lián)系。

    安塔爾也說到做到，他在她不需要他的時(shí)候，完美消失。

    莉婭最近開始習(xí)慣、享受起一個(gè)人的異世界生活。

    可能，這是因?yàn)樗龑τ诨丶乙皇乱呀?jīng)徹底絕望。

    某天傍晚，新居所的門被叩響。

    莉婭走向門，在開門前，做下了門外必然是安塔爾的猜測。

    但不是。

    不是安塔爾、不是黛拉，是那位沒用的公爵大人的兒子科里。

    科里行了個(gè)禮，說：“莉婭小姐，真通道已經(jīng)開啟?！?/br>
    莉婭像耳聾之人，問：“你說什么？你再說一次？”

    科里將話語重復(fù)了一次。

    莉婭伸出雙手，緊緊扳住他的肩膀，“再說一次！再說一次！”

    科里說了一次又一次。

    她終于敢相信。

    她流下眼淚，“為什么呢？為什么他突然愿意將通道打開了呢？”

    科里搖頭，“我不知道?！?/br>
    莉婭說：“你問他呀！”

    科里說：“我問不了他，他不見了?！?/br>
    莉婭頓住，“不見了是什么意思？”

    科里說：“我不知道。但我找到一封留在通道旁的信，我想是安塔爾大人留給你的?！?/br>
    科里遞出信件，莉婭的手在半空停了好久，才向前抓住信的一角。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這種預(yù)感到底源自什么？

    莉婭不明白，她緩慢地拆開信，感覺自己像是成為了電影的女主角。

    被迫陷入一段慢鏡頭。

    她拆信、拿信、聽見信封里東西掉落在地的聲音。

    她做的每一件事、她完成的每一個(gè)動作都慢得不可思議。

    慢得叫人不敢呼吸。

    她屏息，將信展開。

    “我嘗試尋找第二種辦法，我失敗了。所以，再見。”

    信上就只有這簡短的一句話。

    科里掃了一眼，便看完全部，“這是什么意思呢？”

    莉婭搖頭，說“不知道”，她正彎腰，拾起從信封里掉落的東西。

    科里同樣看見，他說：“一枚銅幣？這又是什么意思？”

    莉婭唇緊抿成一線，又一次搖頭，這次，她沒有說話。

    她無法說話。

    她怕開口會暴露她哭了的事實(shí)。

    莉婭抬手，抹掉眼角的淚水，“科里，我們出發(fā)。”

    路上，她不停在想，安塔爾的那封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這是他新的詭計(jì)嗎？

    他準(zhǔn)備在她發(fā)現(xiàn)他有黑曜石的記憶、又開啟了通道后，離她遠(yuǎn)去，來報(bào)復(fù)她嗎？

    哈，安塔爾，這種報(bào)復(fù)對我來說根本沒有用！

    所以，為什么呢，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為什么要消失不見？

    他不是說過，要去她的世界嗎……

    “我有了一個(gè)想法?！笨评锿蝗徽f。

    “嗯？”莉婭看他。

    “‘莉婭’說過，‘有你在，真通道的開啟變得具有可能’?！@么說，是不是因?yàn)榘菜枑勰?？?/br>
    “他不愛我?！崩驄I冷聲否認(rèn)。

    “好吧，不愛。但至少是在乎的。他愿意為了你做某些事，不是嗎？比如說，開啟通道。”

    莉婭沉吟，“你是說，開啟通道需要他付出代價(jià)？”

    科里說：“是的，我想那個(gè)代價(jià)應(yīng)該還不輕。”

    莉婭自語，“所以，代價(jià)是什么呢……”

    科里嘆氣，“誰會知道呢？他偏偏在這時(shí)候離開，還留下一封信。再見是什么意思?。柯犉饋硐襁z書?！?/br>
    莉婭譏嘲，“死？他沒有那么容易死！”

    莉婭雖這樣說，心里卻隨著科里的話語忐忑起來，她加快他們行程的步伐。

    順帶一提，他們是用魔法、而非馬車回去的。

    莉婭今時(shí)不同往日，已是一名非常了不起的法師。

    不久，他們抵達(dá)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