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佇立許久,許諸才俯下身,掀開沈幸的衣擺,冰冷的手指緩慢地撫摸那道現(xiàn)在瞧著還猙獰的疤痕。 窗外一聲悶雷,他回過神,表情不變地收回手,又盯著沈幸的臉看了很久,才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原先以為自己再見到沈幸還是會忍不住失控,但終究五年過去,當(dāng)初強烈到要將他逼瘋的情感不復(fù)存在。 就像看到這道疤,他不會再心痛了一樣。 第35章 聽到帳篷外面的動靜,沈幸緩緩睜開眼,輕柔地碰了碰胸前的戒指,才從床上起身,這是他到營地的第三天,除去第一天在醫(yī)務(wù)室躺了一天,后面兩天他都待在分配的帳篷里。 簡單洗漱后,他穿上破舊的外套,走到帳篷外,沉默地站在隊伍最后面,人群有序地領(lǐng)著今天一天的物資,但也有人耐不住寂寞,低聲聊了起來: “就第一天站在言午身邊的人是那個許諸你知道吧,我昨天聽到的,據(jù)說他自己立了軍令狀,要是這次任務(wù)沒有完成,他可就慘咯?!?/br> 沈幸僵滯地抬起頭,晃了晃神,又低下頭,隔著衣物碰了碰似乎又變得guntang的對戒,想到什么,空洞的眼睛閃過怪異的亮光。 “他再慘也不會死,你還有時間擔(dān)心別人?先擔(dān)心自己吧!”和那個人交談的人反駁他,兩人還要說什么,但馬上要領(lǐng)物資了,就都消了聲。 領(lǐng)完物資,沈幸腳步虛浮回到帳篷,將物資隨意扔在角落后,像被人抽干了精氣,脖頸疲憊地垂下,坐在床沿,眼睛盯著虛空的一處,許久才無力地眨一下。 這兩天的物資被他隨意扔在角落,除了幾瓶水被打開,其他東西一動未動。 大約是中午的時候,他猛地回神,下床,蹲在角落,用全力將壓縮餅干撕開,擰開瓶蓋,就著水一小口一小口將餅干機械地咽進肚子。 不知多久開始的,他的身體已經(jīng)感知不到饑飽了,胃里像塞了大把棉花,難受又有飽腹感。 做完一切,沈幸將身上皺巴的衣服往下扯了扯,然而衣服還是皺皺的,無奈地長嘆一口氣,他慢吞吞走到帳篷外,不在意是否有人會用怪異的眼神看他,頂著大太陽抱膝坐在門口,瞇起眼專注地看向他們這片區(qū)域的入口。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就要死了,在死之前,他想幫幫許諸。 其實,他還是很自私,他不想讓許諸將他徹底遺忘,他想許諸記得他,他想許諸今后提起他,不要只想起他的卑鄙、惡心和無恥。 太陽很大,海風(fēng)吹在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火辣辣的痛。 沈幸不知道在門口坐了多久,終于看到一行人從入口魚貫而入,他連忙站起身,因為低血糖,眼前一陣恍惚,他站定了會兒,能看清楚了,邁開步子跑到那群人面前,蒼白的面上洋溢著真誠喜悅的微笑,聲音有些喘:“你們、你們是來找人完成任務(wù)嗎?” 他咬了咬唇,三十來歲的男人,眼尾都有了幾條細紋,看著卻很膽怯:“你們看我可以嗎?” 看清沈幸的臉,站在最前面的李楠一愣,不過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表情嚴(yán)肅:“先生,我們需要一名普通人替我們勘察一處地形,當(dāng)然,如果你愿意成為先行者,積分我們將打到你親人的賬戶上,可以足夠他們度過一段相當(dāng)安穩(wěn)的日子。” “可以,可以,任務(wù)多久開始?”沈幸焦急地打斷李楠,眉間閃過一絲擔(dān)憂,“我需要準(zhǔn)備什么嗎?” 跟在李楠身后的幾人用憐憫的目光看向他,李楠一頓,才答道:“任務(wù)即刻開始,你什么都不需要準(zhǔn)備。” 有人忍不住道:“先生,這筆積分你想打到誰的賬戶下?” 聞言,沈幸面上露出思索的神情,他想了想,有些羞澀道,“我不記得他們賬戶了,你們到時候把積分打給我id信息里填的兩個人就好?!彼袷窍氲绞裁?,面上神情落寞,“對了,你們能不能不要告訴他們這是我給他們的積分?” 他怕他們聽到是他的積分,嫌惡心。 . 沈幸坐在一臺很奇怪的機器里,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耐心地告訴他怎么cao作機器,五年來一直混沌的腦子在今天終于被掃清一切陰霾,他眼睛發(fā)亮地學(xué)著cao作,覺得其實也沒多難,和開車一樣,甚至比開車還要簡單一點。 “先生,如果可以,請盡可能采集更多的數(shù)據(jù),這對我們很重要。”準(zhǔn)備好一切,研究人員這樣對他說。 沈幸如饑似渴地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從未有過的感情縈繞在心尖上,讓寂靜許久的心開始怦怦亂跳。 這輩子,有人竟然會用崇敬、尊重的目光望著他! 他、他可是陰溝里見不得光的老鼠啊…… 下定決心,沈幸目光堅定地看向說話的研究員,鄭重地點頭,想說什么,最終又閉上嘴。 算了,有些話,還是憋在心里吧。 “我準(zhǔn)備好了,開始吧?!鄙蛐衣牭阶约旱穆曇?,回光返照般的有力。 機器運作起來,保護罩合起的最后一眼,他好像看到從遠處飛奔而來的許諸,他無奈地搖搖頭,心里長嘆一口氣,敲了敲自己的頭,暗笑自己怎么能在這么關(guān)鍵的時候腦子又出問題呢。 沈幸盡力拋開心中一切雜念,開始專心致志地cao作機器。 機器緩慢下降,大約過了十來分鐘,平穩(wěn)地降落在一片海底灘涂上,正要朝那片被標(biāo)記的區(qū)域駕駛,他的耳邊突然出現(xiàn)一道冷冽的聲音:“沈幸,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