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聽清沈幸嘴里喃喃的名字,時聞新冷笑一聲,大步走到沈幸面前,撕破從前在沈幸面前偽裝的假面,蹲下身,扯起沈幸頭皮,強(qiáng)迫沈幸仰頭看著自己:“沈幸,你滿心滿眼都是他,你現(xiàn)在瘋了,還記得我嗎?” 他的眸子通紅,美艷的面孔扭曲,咬牙切齒道:“你最虧欠的人,難道不是我嗎?” 沈幸呆愣地看著時聞新,瞳孔渙散,他的表情麻木,無神滄桑的眼睛里卻泛起水光,炙熱的淚珠從他的眼眶沿著慘白的臉頰滑落,打濕整張臉,他的唇微微張開,卻只從喉嚨里發(fā)出無意義的“啊啊”聲。 “沈幸,當(dāng)初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我給你工作!”時聞新將臉逼近沈幸,死死盯著沈幸的眼睛,“你以為那些年你為什么能在會所干干凈凈?!” “全tm是老子用自己替你擋下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沈幸遲鈍地眨眼,忽然凄厲地慘叫一聲,用全力想擺脫他。 時聞新喘著粗氣,手上加大力氣,冷笑一聲,聲音化作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刃,狠狠將沈幸逃避的回憶從一層層包裹中生挖出來。 帶著血的現(xiàn)實(shí)重新擺在沈幸面前,不容許他再次逃避。 “你不是愛問我身上的傷口是哪兒來的嗎?你那么聰明,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想到什么,時聞新放下手,扭曲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那樣對你,我那樣對你好,你為什么要害我?” 他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沈幸驚恐地抱住頭,踢著雙腿朝后慢慢縮到墻角,他盯著虛無的一處,渾身打著細(xì)顫。 室內(nèi)陷入寂靜,良久,時聞新轉(zhuǎn)頭看向墻角的沈幸,勾唇輕笑一聲,扶著地面起身,神情癲狂走到沈幸面前,隨手將上衣脫下,強(qiáng)硬地抓起沈幸無力的手,將沈幸的手按在一道疤上。 這本是一具相當(dāng)漂亮的軀體,肌理美好,皮膚白皙細(xì)膩,但這具軀體上,卻有大大小小很多道不規(guī)則的rou色疤痕,橫陳在肌膚上,無端顯得有些可怖。 時聞新直直看著沈幸,嘴角彎起詭異的微笑,聲音顫抖:“沈幸,你忘了嗎?在陵城基地的時候,你那些仇家找上門,是我,是我為了救你被輪.jian啊。” “這些疤,你敢忘嗎?” 沈幸怔怔望著這些疤痕,回憶如潮水一股腦涌進(jìn)還混沌的腦海,他痛苦地捂住自己快要炸開的頭,倒在地上,配著臉上鮮活得像要活過來的疤痕,丑陋而又可憐。 “我錯了……聞新……對不起……” 為什么不能讓他死…… 太痛了,這些長年累月的愧疚扎在心里太痛了。 時聞新滿意地將沈幸的反應(yīng)收入眼底,他緩緩靠近沈幸,冰冷的手指緩緩撫摸沈幸左臉上的疤痕,聲音嘶啞蠱惑:“跟我走,我就原諒你……” . 另一邊,許靄緊張地牽住許諸的手,怯生生道:“父親,等下真的可以見到爸爸嗎?” 許諸低頭看向他,點(diǎn)頭,牽起他走進(jìn)電梯。 許靄歡呼一聲,小臉激動得紅通通的,語氣雀躍:“父親放心,我一定乖乖聽爸爸的話,還會幫父親一起照顧爸爸!” “嗯,”許諸揉了把許靄細(xì)軟的頭發(fā),聲音帶著笑意,“以后父親不在了,就換你來保護(hù)爸爸?!?/br> 說話間,電梯停在頂層,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走出電梯,看到電梯口昏迷的手下,許諸瞳孔一縮,大步走向這層樓唯一的住所,一把拉開虛掩的房門,看清里面的一切,青筋從額角暴起,太陽xue傳來一陣陣刺痛。 許靄小跑跟上他,他昨天特地親手做的巧克力“啪”地摔在地上,嘴唇無措地開合,突然哭著朝外沖去。 他的爸爸,為什么是這樣? 他的爸爸不應(yīng)該愛笑,不應(yīng)該比誰都溫柔好看嗎? 許靄張開嘴無聲地哭起來,他怕許諸擔(dān)心,并沒有沖下樓,只是一個人站在電梯口,抬起袖子不停地用力擦自己臉上的眼淚。 聽到腳步聲,沈幸恍惚中抬起頭,看到許諸,咧開嘴笑了笑,幾乎貫穿側(cè)臉的疤痕丑陋地扭動,他拿著小刀,無所謂朝自己的胳膊上又劃了一刀,似乎感覺不到痛,抬手打算再劃下一刀的時候,突然看到小跑跟在許諸身后的小孩。 小孩長得同許諸很像,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看也被照顧得很好。 他卻像移不開視線,貪婪地注視小孩,下意識丟下刀,遮住左臉丑陋的傷疤,朝小孩露出一個應(yīng)該很嚇人的微笑。 看到小孩被自己嚇哭,連巧克力都摔在地上,像破舊的風(fēng)機(jī)一樣,沈幸肺腑深處發(fā)出幾聲破碎的嗤笑,隨手拿起一旁的刀,抬起手,找了個角度打算再刻下一道的時候,猛地抬起頭,直勾勾盯著小孩的背影。 他的嘴唇止不住嚅囁,顫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追了出去。 一顆沉寂了五年的心在此時,劇烈跳動起來,心跳像春雷,如山崩,一下一下,狠狠撞擊在耳膜上。 他上前,將還在哭的小孩一把抱進(jìn)懷里,顫著聲音,表情夸張到扭曲:“你叫、你叫我什么?!” 小孩卻只是沉默地哭著,身體一抽一抽,抿唇,不肯回答他的問題。 “寶寶,你叫我什么?”沈幸伸出顫抖的手,緩慢又細(xì)致地?fù)崦S靄的臉,眼里滿是瀕死之人最后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