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格子言眨了眨眼睛,他抬手指了指唇上明顯比之前要艷麗的紅色,“上臺之前有個女生用口紅給我涂的,你帶了紙巾沒有?把它擦掉?!彼麖堊於己孟窈芾щy的樣子,足以看出來他有多嫌棄了。 匡放一聽,眉宇間的樂呵勁兒也都消失了。 “我去找人要?!?/br> 匡放說完,挨著挨著去拍班里同學(xué)的肩膀,很快就要來了一包新的沒拆封的。 格子言伸手要去拿紙巾,被匡放一撇給躲開了??锓懦榱藦埣埥沓鰜恚浦褡友缘暮竽X勺把人帶到了眼前,紙巾直接按在了格子言鮮紅欲滴的唇瓣上。 出于私心,他想用力,但知道格子言怕痛,匡放還是一點一點輕輕地擦拭。 男生擋著鏡子了,一手掌住了格子言的后腦勺,一旁的同學(xué)瞧見這一幕,心想,這幸好是兩個男的,這要是一男一女,老李早就尖叫著沖過來棒打鴛鴦了。 格子言垂著眼,他一開始一想到自己嘴巴上涂了別人用過的口紅就直犯惡心,匡放靠近,那種惡心感又蕩然無存了。 “生日禮物,謝謝?!笨锓藕斫Y(jié)滾了滾,低聲說道。 格子言現(xiàn)在不方便說話,就抬起眼皮看了匡放一眼,表示自己聽到了。 擦了有一會兒,格子言有點受不了了,他推開匡放的手腕,“擦不掉?” “擦掉了。”匡放清清嗓子,眸子緊盯著格子言變得淡粉的唇和說話時偶爾能看見的糯米一樣的白牙,他中午應(yīng)該直接親一口格子言的,頂多挨一巴掌,但很值。 格子言被匡放看得起雞皮疙瘩,他是真覺得匡放現(xiàn)在哪根筋搭錯了,“你看我做什么?” 匡放將擦過格子言嘴唇的紙巾在手心攥成團,“我覺得你涂口紅也挺好看的,要不你生日禮物我給你送口紅得了?!?/br> “你可以試試?!备褡友运菩Ψ切?。 “對了,”匡放像是忽然起意,他彎下腰,看著格子言鏡片后的眼睛,壓低聲音道,“明天我生日,除了你拉的小提琴,我還想要你今晚到我家來睡,你陪我再搓一回。” 格子言快要免疫了,“那我的生日是不是你陪我?” “沒問題啊,”匡放不想讓自己的興奮和迫不及待看起來太明顯,他怕把公主嚇跑了,男生聳聳肩,口吻輕松,“你讓我陪你怎么玩兒都沒問題?!?/br> 第37章 王玫的大嗓門蓋過了格子言的聲音, 但只看表情,匡放也知道格子言又一次拒絕了自己。 他沒爽到嗎?他爽到了啊,既然爽到了, 為什么不一直爽下去?難道以后出現(xiàn)的其他人會像他一樣“任勞任怨”嗎? 一想到那樣的事情, 格子言會一直跟其他人做下去,一股火就在匡放胸腔里燒了起來, 使他面目都隱隱透露出森然的氣息。 “都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一排一排走上臺, 最后再檢查一下著裝?!蓖趺嫡驹谧钋胺? 她自己最緊張, 話都說不清楚了,“誰、那個,是誰站在前邊指揮來著?” 留著蘑菇頭的鄭菲菲舉起手, “是我哦。” 主持工作結(jié)束的周每每從舞臺上退下來,好幾個男生眼睛都快長在了她身上, 她的目光卻在后臺轉(zhuǎn)了一整圈,最后停留在了格子言的背影上。 旁邊比格子言高半個頭的男生在這時候抬手捋了捋格子言的頭發(fā)。 她想, 幸好匡放不是個女孩子,如果是女孩子, 周每每都快要以為匡放是暗戀格子言了。 舞臺燈光正好將一個班級所站的面積渲染得亮如白晝。大家不是專業(yè)的歌唱家, 臺下鬧騰得再厲害, 一到露臉的場合, 大部分都是緊張局促的,從表情就可以看得出。 可這也絲毫不影響他們的青春洋溢。十七八歲的年紀,穿最簡單的衣服, 也掩蓋不了他們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昂揚熱烈。 “遭了我忘詞兒了,第一句是啥來著?” “古道邊?” “屁, 是長亭外!” “我讓隔壁班給咱們拍照了,這回一定一鳴驚人?!?/br> “一班一班,真不一般?!?/br> “能不能別他媽說話了,聽音樂!” 格子言聲音輕輕的,但婉轉(zhuǎn)悠揚,匡放站在他旁邊,聽得很清晰。 他揣在兜里的手機提前按下了錄音鍵。 他在貼吧上不僅發(fā)了有關(guān)同性戀求助的帖子,也有有關(guān)暗戀的,應(yīng)該是他媽的暗戀吧,他又不是只好色的人,饞他這個人的全部,好的壞的都覺得稀罕,不就是暗戀? 網(wǎng)友反正把這事兒形容得比犁一百畝地還要辛苦,因為被暗戀的人通常都不喜歡他們。 雖然眾人都知道是你喜歡別人,你不能去強迫人家也喜歡你,但誰能不希望喜歡的人也能喜歡自己,哪怕有一點回應(yīng)也好。 匡放覺得他跟他們不一樣,他跟格子言的關(guān)系明顯比其他人的那些關(guān)系要親密許多。 相同的是,格子言只把他當兄弟,對他同樣沒有別的意思,而且他還不一定是同性戀。 兩個男的?暗戀?能修成正果的難度系數(shù)成倍增加。 直到音響里邊的最后一道旋律也消失,鄭菲菲在前方指揮著謝幕退場,臺下掌聲雖然沒有剛剛格子言表演時那般瘋狂,但也比其他班要捧場一些。 藝術(shù)節(jié)節(jié)目的評比結(jié)果當天晚上就會下來,等了不到十分鐘,主持人上臺宣布得到名次的班級。 第一名毋庸置疑是格子言,他以98.99分的最高分將所有節(jié)目遠遠地甩在了身后。 第二名則是三年級的國風扇子舞,94.50分。 第三名則是格子言他們班的大合唱與一年級的小品并列,按照分數(shù)排的話,格子言他們班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第三名,可不能一個名次都不給一年級的小孩,所以就將第四名拎到了第三的位置。 夏婭班級的節(jié)目則是鼓勵獎,五百塊錢直接充進班級經(jīng)費了。 其余班級則可以自行去后臺拿想吃的零食和想喝的飲料,實現(xiàn)吃喝自由。 回去的路上,匡放背著書包,給格子言拎著琴盒,格子言將完全屬于他個人的三千塊獎金從信封里取出來。 “哇?。?!”除了匡放,其他幾人異口同聲。 格子言看了眼大家,抽了一百出來,塞進匡放的褲兜里,在其他人怔愣不解的時候,格子言又分別抽了一百發(fā)給他們。 “算分紅?!备褡友詫⑹S嗟姆呕匦欧?,“剩下的我就攢起來了?!?/br> 趙想成拿著手里紅得耀眼的紙幣,他從路子陽旁邊繞到格子言旁邊,抱住他,“我媽總說我是燒高香,我還不信,看來我上輩子肯定燒了一輩子的高香,這輩子才能跟公主做兄弟?!?/br> 關(guān)系太親近了,彼此又太了解,說謝謝莫名的尷尬似的。 “我以后就是表演雜技,我也要掙錢給公主花?!?/br> “胸口碎大石,chuachua!” “謝謝?!备褡友哉f道。 吳棟推推眼鏡,“公主的生日不就是后天,有什么安排嗎?” 格子言想了想,“放哥在我前面?!?/br> “就差幾個小時,是幾個小時對吧?”趙想成說。 夏婭掰著手指頭,“放哥是30的晚上八點多,公主是1號凌晨兩點多,頂多差六個小時了?!?/br> “不是吧夏姐,你為什么能記住他們的出生時間啊?”趙想成離開了格子言身邊,扒著夏婭,“那我的呢我的呢?” “6月12的中午一點到兩點?!毕膵I需要細想,“路路的最好記,植樹節(jié),早上七點,5棟是我們上一年的,不過是年底,12月21的下午五點多。” 路子陽的表情變得復(fù)雜,“夏姐你是不是拿我們的八字去做法了?”夏婭平時愛搞點迷信,初一還跑去天橋底下拜師,說人家有天師證,天師府里來的,不知道她有沒有學(xué)到什么,后來在家琢磨著畫符,符不知道能不能用,人直接病了大半個月。 醫(yī)生診治:天橋下面吹風吹感冒了。 夏婭自己以為的:畫符果然是一件很耗精力心血的事情啊! “我做法也是做讓公主長命百歲的法好吧!”夏婭豎起食指拇指,立在下巴下面,半耷著眼皮,配合她nongnong的眼妝,乍看還真像那么回事兒,“急急如律令……” 格子言笑看著她。 匡放打下夏婭的手,“別做了,回頭又把自己送進醫(yī)院?!?/br> “喂!” 匡放最不信這玩意兒,當時夏婭整天搗鼓,搞些糯米銅錢揣身上,匡放當時是真給她甩臉子了。 因為匡放的性格,就是他自己的命他自己做主,好的爛的都是他自己選的,他不指著誰過,老天爺也不行。 “真的有用的好不好?就是咱們那很有名的禾山,聽說經(jīng)常有道士會去那上邊修行,有個人的女兒得了絕癥,還是那種全國都沒多少病例的疑難雜癥,家里把棺材都給她打好了,她媽不信,跑到禾山上找到了一個道士,求了碗符水。”夏婭神秘兮兮,抑揚頓挫,“她媽把水端回家,給她女兒給灌了下去,哎,你們猜怎么著,病好了!” 路子陽眉頭緊皺,“夏姐,你猜你現(xiàn)在看起來像什么嗎?” “像什么?” 匡放不緊不慢,“鬼上身。” “你們能不能認真點?關(guān)鍵時刻這是能救命的好不好?!” “那個,夏姐,你肩膀上有白色的影子,它在舔你的臉。” “……” 趙想成最先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尖叫,“救命!老子最怕鬼了?。?!夏婭你給我去死!” “快跑快跑!” “夏婭你離我遠點!” 格子言還在聽故事,手腕突然被一旁的匡放給拽住,“我們快跑?!?/br> 格子言沒法快跑,幸好匡放也沒真的狂奔,小步跑著,他能跟上,呼吸也沒出現(xiàn)堵塞的情況。 路子陽在家屬院不遠處的一個公交站氣喘吁吁地停下,他叉著腰,看著落在最后面拉著手跑來的格子言的匡放。 友情里有嫉妒情緒好像是不可取的,那么如果喜歡的話,應(yīng)該就能理直氣壯地嫉妒了吧。 可路子陽還是只能哂笑,因為不管是哪種情,他也沒到非格子言不可的地步,說嫉妒都好像有些牽強,他可能只是,更想成為他。 . 夏婭再出現(xiàn)時,一道長長的影子,一上一下,一瘸一拐地過來。 吳棟和匡放本來靠在站牌上侃大山,見著夏婭的狀態(tài)好像不對,直起身,格子言也跟著從坐著改為了站著。 夏婭手里拎著書包,拉鏈沒拉上,另一只手里抓著她的拍立得,一條褲腿上全是剛剛還沒有的水泥灰。 她妝已經(jīng)都花了,一張臉腫了起來,頭發(fā)像稻草般亂七八糟的。 她一聲不吭走到眾人面前,揚起書包二話不說狠狠砸向趙想成的腦袋。 “我草!”趙想成抱頭鼠竄。 哪怕是在這樣混亂的時候,不算特別聰明的趙想成也知道往格子言背后躲,因為他知道夏婭發(fā)起瘋來連放哥都不帶怕的,但她不會對格子言出手,怎么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