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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訓結(jié)束后隔週，卓爾大學迎來了開學季。

    早上第一節(jié)課，新生七點半就陸續(xù)進校，待在教室外安靜等候。

    大二以上的學生，直到八點十分的鐘聲響起后才姍姍來遲。

    整座校園，彷彿被切割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景，新鮮和老練。

    林若清介于兩者之間。

    半生不熟的她，在八點十分整抵達，跟著一大群的新生涌入教室，一時無法喘息。

    一週過去了，林若清快速熟悉了大學的生活，有課就來，沒課就走，日子過得乏味而平淡。

    走在一群新生里，她倨傲孤冷的氣質(zhì)格格不入，也很引人注目。

    她身上沒有絲毫的青春氣息，也沒有其他新生擁有的熱情。

    她徹底適應(yīng)了這里的生活，除了一件事——

    「教授，這份報告不能自己完成嗎？」林若清走到講臺前，平靜地問。

    教授蹙起眉頭，「有什么問題嗎？」

    剛才教授就注意到了，當他宣布這堂課必須分組后，大家都站起來彼此邀約，整間教室鬧哄哄的。唯有這女孩，坐在位置上，一動也不動。

    「我可以自己完成報告。」林若清篤定地說。

    「你當然可以?！菇淌谛Φ?，「但這是一個學習機會，我希望大家能學習合作的精神。如果沒有特殊理由，你還是找人一組吧。」

    林若清沉默地望著教授，一聲不吭。

    教室的sao動還在持續(xù)。

    她默默退回自己的位置上，翻著圖書館借來的書，對教授的說法沒半點反應(yīng)。

    而后，教授宣布分組結(jié)束，要尚未分到組的學生舉手——

    零星的幾個學生舉起手，包括林若清。

    順利成章地，這幾個人成為了一組。

    教授給大家?guī)追昼姇r間討論這學期的報告主題。臨時成軍的一組，簡直噤若寒蟬。

    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說話。

    林若清默默打量這幾個組員。

    一個長相老成的男同學，林若清猜想他大概不是新生，而是來重修的學長。

    一個戴著一副厚重眼鏡的女同學，瀏海蓄得很長，刺在睫毛上也渾然不覺，整個人陰沉沉的。

    另一個……

    「大家好！你們都是新生嗎？」女同學笑嘻嘻的，聲音高亢尖銳。

    沒人回應(yīng)她。林若清勉強點頭示意。

    「老師叫我們要想報告主題耶！我覺得啊，我們可以從這里下手——我確定會上這所學校后，整個暑假都在讀書，剛好有看到相關(guān)的主題喔！」那女同學滔滔不絕，話匣子開啟了以后便再也停不下來。

    林若清聽得頭疼欲裂，瞇起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女同學笑瞇瞇地問。

    「林若清?！?/br>
    「那你覺得呢？這方向好不好？」

    林若清根本沒聽懂她在說什么。

    只覺得：太好了，有人愿意跳出來帶動這一切——

    即使她不喜歡這女孩的性格，可報告終究還是得完成。

    「很好?！沽秩羟寤貞?yīng)，「你來當組長吧，我們協(xié)助你。」

    大家的表情都多了幾分釋然。

    小清很熟悉那樣的神情。

    那是爺爺奶奶，不敢說出口的如釋重負。

    悄悄地捏住了手指，林若清心里一刺。

    「真的嗎？讓我當組長沒關(guān)係嗎？其實我也不懂什么，就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女同學笑容滿面，叨叨絮絮地說：「如果你們都愿意讓我當組長，我當然也——」

    「好，別說了?！沽秩羟宄雎暣驍?。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她。

    「主題決定好了，該分配給我們的工作分一分，其他的應(yīng)該不需要再討論了吧？」

    「噢……」女同學有點不知所措，「好吧，那就這樣。」

    留下彼此的姓名和學號后，成為組長的女同學，在紙上記錄了報告主題，交給教授。

    他們決定得太快，教授頗是驚訝，特別關(guān)切了他們一下。

    組長高談闊論，很快和教授聊開來，教授欣然同意她的觀點，于是也不再刁難。

    「既然討論完了，」林若清收拾自己的東西，從位置上起身，「我先告辭?！?/br>
    語氣清冷，面色平淡，林若清的態(tài)度疏離冷漠，三人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道怎么反應(yīng)。

    林若清逕自離開了教室。

    遠離熱鬧，歸入平靜。

    緊繃的情緒，才終于有所松懈……

    「林若清！」有人驚喜地喊。

    林若清扭頭去看，只見侯子丞笑得燦爛，高興地朝她揮動雙手。

    「你好?！顾p聲回應(yīng)，轉(zhuǎn)身就準備離開——

    「欸！等等??！我有話要跟你說。」

    再次轉(zhuǎn)頭。

    他身邊還跟著幾個朋友，侯子丞跟他們說了幾句，就邁步跑過來。

    眼睛笑得彎彎的，他說：「這么巧！我記得大一現(xiàn)在有必修課?。俊?/br>
    「提早下課?！沽秩羟宕鸬煤唵?。

    「大學生活還好嗎？」學長問，「有沒有哪里不適應(yīng)的？」

    「沒有?！?/br>
    「??？沒有？」猴子有些慌張，「那，有沒有想知道什么？例如，哪里好吃啊、哪里好玩啊……」

    「沒有?！?/br>
    「……」猴子糾結(jié)地皺起眉頭，又像是想到什么，拍手笑喊：「對了，你明天會來吧？」

    她眉間染上疑惑，問：「去哪？」

    「直屬大會?！?/br>
    她眉頭擰得更深，「那是什么？」

    猴子睜大眼睛，不敢置信。

    「你不知道？你不是有去參加新生訓練嗎？」

    她懶得解釋，只是搖頭。

    「總之，明天中午是財經(jīng)系的直屬大會，這活動會決定你的直屬學長姊是誰?！购钭迂┬ξ卣f，「每個大一新生都要參加，大二的也是?！?/br>
    猴子本來以為，說到這里，小清應(yīng)該會很興奮地問他活動的詳情。

    沒想到，下一秒，林若清的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為什么要去？」問這話時，她眉頭輕顰，頭微微一偏，似乎是真的很困惑。

    猴子一時語塞，盯著她好半晌，才笑道：「當然要去！這是你大一最重要的活動！好的直屬帶你上天堂，考古題、教授喜好、系上活動、家聚、考前allpass糖……好康的說都說不完?！?/br>
    「我不需要?！沽秩羟逭f。

    猴子愣了一瞬，抓住她的手，湊到她耳畔，小聲地說：「不管怎樣，還是去一下吧！」

    林若清立刻甩開了他的手，退開幾步，眼神防備。

    「不是，」猴子慌張地說，聲音壓得更低：「對不起，只是這話不能被我朋友聽到，我后面那群朋友有系學會的?！?/br>
    林若清沒有回答。

    「系學會的態(tài)度，向來挺強硬的，這活動要是人少就辦不起來，所以要是沒去參加……通常都會被系學會記住，會有不好的印象?！?/br>
    林若清看著他，一臉木然，仍是沒被說動的樣子。

    「而且不來參加的話，會由系會長代抽。你打算把你的直屬交給一個陌生人決定？」

    她不明白，只是抽個學長姊，有必要說得這么夸張？

    又不是把整個人生交給別人決定了，讓別人代抽又如何？

    原來大學生都是這么小題大作的嗎？

    「我知道了?！沽秩羟逭f。

    「你知道？真的知道？那你會來吧？」侯子丞有點不放心。

    「嗯。」林若清有些不耐煩了，眉頭微蹙，「還有什么事？」

    「那……若清，我能不能問你平常都吃什么餅乾？」

    「為什么問這個？」林若清望著他，不解地問。

    「啊……嗯……這個嘛……沒有啦，就問問而已嘛?！?/br>
    「我沒什么喜歡的?！?/br>
    「這樣啊……」侯子丞露出苦惱的表情。

    「我真的要走了?！沽秩羟逭f。

    「好，好。對不起，耽誤你時間——」

    看著林若清轉(zhuǎn)身離開，她的步伐明顯加快了幾分，似乎是想擺脫侯子丞。

    猴子嘆了口氣。

    朋友涌上來，調(diào)侃地問他跟學妹說了些什么。

    猴子哭喪著臉，說：「我好像sao擾學妹的怪人?！?/br>
    「你還知道啊？」朋友故意損他。

    「喂，你們明天抽直屬，確定是用抽餅乾的吼？」猴子關(guān)切地問。

    「對啊?！?/br>
    「沒騙我吧？」

    「拜託！我們不是都已經(jīng)通知大二的，明天要準備一包餅乾過來嗎？不抽餅乾，我們難不成辦同樂會？」

    「那就好。」握緊拳頭，猴子決定，明天一定要讓林若清抽到他——

    翌日，大二學生先入場。每個人手上都揣著準備好的零食。

    教室的課桌椅被擺成一排，上頭很快就羅列了各式各樣的餅乾。

    洋芋片、馬卡龍、奶油酥、牛舌餅、乖乖、多力多滋……還有，礦泉水。

    「靠！礦泉水是誰帶的啊？」一個同學忍不住大罵：「都說了要帶餅乾！餅乾！」

    侯子丞尷尬地道了歉，「抱歉，是我?guī)У?。」他找了個藉口：「我今天忘記買餅乾了，只好把自己的礦泉水送上?！?/br>
    「是猴子啊？」對方揉揉太陽xue，「算了！這次先放過你。」

    「看到這么多餅乾，應(yīng)該沒有人會想選礦泉水吧？猴子，你就等著當沒直屬的可憐人吧！」

    所有人哄堂大笑。

    猴子也跟著笑，心里卻不斷祈禱：拜託吧，拜託吧，林若清一定要抽中他的礦泉水，成為他的直屬學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