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老頭不是塊過日子的料,菜燒得不咋地,還經(jīng)常干燒穿鍋底的事。 高大庸不耐煩:“關(guān)了關(guān)了,真是啰嗦!”他忙不迭打開結(jié)婚證,舉遠了看了半天,美得仿佛自己結(jié)了婚,“哎呀,看看這軍裝多精神,倆小子笑得真好啊……小時你快坐快坐,累了吧,馬上就能吃飯了啊,也沒來得及問問你有什么忌口?!?/br> 時輕把疊好的兩套衣服交給老頭,“沒什么忌口爺爺,我除了姜什么都吃。” “你看巧了不是!我也不愛吃姜,咱爺倆有緣分!”高大庸越看越喜歡他這孫媳婦,漂亮又大方,合了他的眼緣。 “……不過小時啊,你這個頭發(fā)哪里剃的這是?”他端詳孫媳婦的后腦勺,沒好意思問是哪只狗啃的。 “我家保鏢啃的。”時輕洗過手來到客廳,看著茶幾上已經(jīng)端上的幾盤菜,陷入了沉思。 他雖然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但也不是五谷不分,什么菜長什么樣他還是認得出來的??蛇@幾大盤菜他愣是沒看出來原材料是什么,要么黑乎乎要么棕不拉幾的,好像隔夜飯大雜燴。 不,他家隔夜飯也不可能燴出這模樣來。 “我就說這不像正經(jīng)手藝人啃……剃的嘛!”高大庸從廚房又端了兩盤出來,“等吃完飯我?guī)湍闾?,什么玩意兒挺漂亮一小伙子弄這么個發(fā)型?!?/br> 這兩盤菜時輕認得,因為都是涼菜,一盤拌黃瓜,一盤拌西紅柿。 “爺爺您還會剃頭呢?”時輕坐在壓下去就起不來的沙發(fā)里,他覺得這個姿勢吃飯有點困難,但又不知道怎么調(diào)整。 “我什么不會啊,什么手藝都會點,小時候高恙的頭都我剃的。”高大庸又端來了一籮饅頭花卷什么的堆在桌上,摞得小山似的,桌子也被擠得滿滿當當,“等著啊,我再去拿酒!” 時輕從來沒見過這么豪邁的吃法,又傻眼。 這時高恙遞過來一雙筷子碗,就舉在他眼前,“給你那雙手一點存在的意義,少爺?!?/br> “噢,”時輕因為剛剛從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豪門落到吃飯還要自己擺碗筷的凡人窩,處處顯得迷茫無措,以至于連跟高恙斗嘴都慢了半拍,“……你都舉到我眼前了,為什么不直接放下?” “我都幫你拿碗筷了,為什么不干脆裝了飯喂你呢?”高恙拿了只小板凳坐在時輕的旁邊,“別那么心安理得少爺,這里是民間,自己盛湯,如果你想喝的話?!?/br> “你……”時輕剛要回嘴,猛地瞥見桌下有一鍋看著像粥但又不是他認知里粥的樣子的東西,再次陷入迷茫,“噢……” “你幫你媳婦盛怎么了!”高大庸拿了瓶珍藏白酒過來,看見孫子指使孫媳婦干活,頓時不高興了,“你這樣子是怎么娶上媳婦的?我當初剛?cè)⒛隳棠菚?,別說端茶倒水盛飯了,她腳都是我洗的!” 這一通吼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時輕倏地一愣,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高老頭這是在維護他,還是偏疼的那種維護。 這待遇他沒有過,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yīng),卻不由心生得意,他朝高恙挑眉,有恃無恐地告狀,“爺爺,他老欺負我,拍證件照的時候他還掐我?!?/br> “你他娘的……”高大庸把酒重重地擱在桌上,瞪著高恙欲罵又止,他成天臟話順嘴就出,從來沒覺得不合適,但當著孫媳婦竟然腦袋一熱,生生把臟話憋了回去,“你,你怎么能這樣啊你,人小時多么好一孩子,你欺負人干什么!” 時輕長這么大就沒從別人嘴里聽到過“時輕多好一孩子”這種話,他聽到的都是諸如這不行那不行你必須怎么怎么的這種,聽著就煩躁,就想造家里的反。 這種被人無條件寵著護著的感覺可太爽了。 再看著高恙無言以對,不得不幫他盛飯的樣子,就更爽了。 吃飯的時候,高大庸頻頻給時輕夾菜,就怕他不好意思吃。 時輕有點為難,他從來沒吃過別人夾的菜,在家里互相夾菜這種行為是不禮貌的,但高恙他爺爺這么熱情,他又不好意思拒絕, 嘗試著吃了一口,不好吃也不算難吃,有種特別的味道,他仔細品了一會兒,說不上來是什么味,就挺親切的,然后又吃了一口,謹慎又迷茫地嚼著。 高恙看在眼里,暗自好笑。少爺雖然一身少爺氣,脾氣也挺氣人,卻并不招人討厭,客客氣氣的時候甚至挺招人喜歡,偶爾傻愣愣的樣子就更好玩了,正經(jīng)像個地主家傻兒子。 吃過飯,高大庸拿來剃頭推子,張羅著給時輕剃頭。 時輕其實就只打算吃頓飯,但老頭太熱情了,沒找著機會告辭的就被摁在了小板凳上剃頭。 “可算讓我過過癮了,高恙那小子現(xiàn)在留那破長頭發(fā)不讓我碰,我老想給他剃了?!崩项^看著時輕的腦袋躍躍欲試,“愣著干嘛,脫衣服??!” 時輕還等著老頭拿塊布來給他圍上呢,沒想到人家直接讓脫衣服,登時愣了,“???” 這是要脫光了剃頭? 這么不見外嗎? 他再混賬,在外面玩得再開,也從沒在人前光過膀子,包括家里人面前,這種不見外讓他十分不知所措。 高恙在一邊掩嘴笑,這人床上的時候浪得找不著北,說扒人衣服就扒,讓他正正經(jīng)經(jīng)脫個衣服反而害羞了。 時輕確實是有點害羞,尤其是所有人都在等他脫衣服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