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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真 第13節(jié)

    “你說得沒錯(cuò)?!编嵡С让嗣~頭,道,“回去吧,我好困?!?/br>
    易水寒沉默半晌,上了車。鄭千橙用力吸了一口氣,跟著也上了車。

    一路死寂,車子開到小區(qū)門口時(shí),易水寒才說道:“剛才荒郊野嶺的,你都不怕?”

    鄭千橙其實(shí)挺怕的,也就是在那瞬間,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活了三十年還是個(gè)小姑娘,對人無防備。

    她道:“不怕,你的教養(yǎng)不允許你那樣做?!?/br>
    確實(shí),易水寒的確如此。

    他笑了聲,道:“那可不一定。”

    車開走之前,易水寒又道,“鄭千橙,你讓我有種挫敗感?!?/br>
    鄭千橙望著車子離開的背影,大概率知道兩人以后不會見面了。

    已經(jīng)快一點(diǎn)了,她一路從小區(qū)走到單元樓,拎著包步伐緩慢地進(jìn)了電梯。

    電梯門劃開時(shí),她余光里看見一道黑影。順著視線望過去,是江宋波瀾不驚的臉。

    江宋道:“你回來了?!彼麆恿藙诱镜冒l(fā)麻的腳,輕輕跺了兩下,低聲道,“我剛到?!?/br>
    第13章 .13“自然而然的事情?!?/br>
    程二裊曾經(jīng)對鄭千橙說過,她說江宋這人吧,看著傾國傾城但一點(diǎn)兒都不自傲,但你覺得他真不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嗎?他肯定是知道的,不然怎么敢對所有人都一副冷臉。

    必然是因?yàn)檫@個(gè)社會對顏值高的人是有優(yōu)待的,你看他一聲不吭的,就有你這種才貌雙全的女生撲上去舔他,你以為他心里不明白嗎?他學(xué)習(xí)那么好,智商肯定也不低。

    鄭千橙特別受不了她用舔這個(gè)字來形容她對江宋的感情,非常憤怒地反駁她:“那是我一腔純真的愛情!”

    橙二裊摸摸她的小臉,評價(jià)她:“你是挺純的,還欲?!?/br>
    鄭千橙被她噎個(gè)半死,還得聽她別有意味的調(diào)侃:“所以江宋對你把持不住?!?/br>
    鄭千橙心想,我對他才是把持不住的。

    橙二裊又道:“你太慣他了,你晾他幾天,看看他什么表現(xiàn)?”

    那會兒正值大三,她忙江宋也忙,她不忍心冷落江宋,便道:“沒必要,他也很忙很累的?!?/br>
    橙二裊那時(shí)特別看不慣江宋:“他這人真的表里不一?!?/br>
    鄭千橙反駁了她,卻破天荒地不是為江宋說話,她道:“不是吧,我看他內(nèi)心和表面一樣,冷酷無情?!?/br>
    “人啊人啊?!背潭U感慨道,“江大校草如果知道他女朋友背后是這么想他的話,他得多難過啊?!?/br>
    鄭千橙道:“他才不會難過?!北藭r(shí)的她對著電腦看稿,手機(jī)里播映著程二裊敷著面膜的臉,腦袋里劃過她調(diào)侃江宋后受過的懲罰,喃喃道:“頂多就是粗.暴了點(diǎn)兒?!?/br>
    “臥槽!”程二裊聽到了,不可思議道,“你在說什么?粗.暴?!你竟然用這個(gè)詞來形容我們江大校草?等等等等我要問你一個(gè)問題——他會說葷話嗎?”

    鄭千橙感覺這話題真是越聊越離譜了,扭捏作態(tài)不肯講,讓她快點(diǎn)掛電話。

    但是程二裊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又長篇大論道:“其實(shí)吧,你男朋友人還可以,就是話少了點(diǎn)兒,臉臭了點(diǎn)兒。你肯定是喜歡他,所以才愿意對他好的,他對你怎么樣,外人根本無法做評價(jià),你努力嫁給他,給他生個(gè)小祖宗,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看他能不能手忙腳亂!”

    鄭千橙充滿憧憬道:“我努力吧。”

    她把程二裊這話講給江宋聽。

    江宋的臉比平時(shí)更黑了。

    他躺在她身旁,雙臂撐起翻到她身上,磁性嗓音吹拂著她的鎖骨:“別聽她的。”

    鄭千橙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他的腳,問他:“你來做什么?”

    江宋只是看她。

    她穿著一件沒剪標(biāo)簽的外套,頭發(fā)被扎成馬尾窩在衣領(lǐng)后面,素顏,皮膚很好,有點(diǎn)兒輕微黑眼圈,換了一副新的框架眼鏡。

    鄭千橙別開目光,走到門口,突然感覺心情有些不太好。

    這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落,她就是感覺到了一種無法掙脫的失力感。

    江宋沒有說話,她也沒有等,將東西搭放在左手手腕,另一只手去開指紋鎖。

    江宋在她打開指紋鎖時(shí),從后面走過來,用低沉沙啞的嗓音道:“我來拿傘?!?/br>
    鄭千橙想起來了,那日雨天,從他車?yán)锏郊疫@段路,拿的是他的傘,他沒有帶走。

    鄭千橙低垂著頭:“那你等會兒?!?/br>
    江宋道:“嗯?!?/br>
    門開著,沒必要關(guān)。鄭千橙把東西一件一件歸納好,順便脫下了外套。傘在陽臺晾了半天,整潔的綁在一起。

    她躬身去拿的時(shí)候,背后的門關(guān)了。

    鄭千橙以為風(fēng)太大,轉(zhuǎn)過身去才看見江宋人已經(jīng)進(jìn)來了。

    她問道:“你不走嗎?”

    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問這句,多么多此一舉。

    江宋脫下鞋,光著腳,說自己在外面站得太久了,有些困。

    鄭千橙平靜道:“你不是剛到嗎?”她把傘放在門口的鞋柜上,兩人的距離近了。

    她在江宋面前,給易水寒打了個(gè)電話,或許是在開車,也或許是有什么別的原因,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接。

    鄭千橙問他到家了嗎?

    易水寒道:“還沒有,還有半個(gè)小時(shí)?!?/br>
    鄭千橙盯著江宋,話卻是對易水寒講:“辛苦了?!?/br>
    易水寒笑了聲,語氣里有明顯的無奈疲憊:“不辛苦,你也是?!?/br>
    江宋聽見電話里陌生男音,眉間微蹙,繃緊了身體,唇瓣微微翕動。

    鄭千橙垂下眸,道:“抱歉?!?/br>
    那頭卻道:“晚安。”

    鄭千橙這時(shí)已經(jīng)很困了,她只是看了一眼江宋,然后說了句自便。

    走廊一路向前伸展,正對著的是衛(wèi)生間,旁邊是臥室的門。房間沒開燈,窗簾全開,窗外霓虹微微應(yīng)下薄弱燈光,和江宋頭頂?shù)?,遙相輝映。

    鄭千橙的步伐走的緩慢,她推開臥室的門,頓了一下。江宋站在身后,只要她回頭就能看到。

    她沒回頭,也沒關(guān)門。她扎在柔軟的床幃里合上雙眼,心無旁騖地睡了過去。

    江宋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而是走到沙發(fā)上,坐了下去,摸出了口袋里裝著的方盒子。

    他忽然很想抽煙,以前和鄭千橙在一起時(shí),她不讓他抽。他完全沒有那種想法,鄭千橙會拿出各種案例惟妙惟肖的地給他講課,告訴他抽煙成癮的下場是有多慘烈。

    他當(dāng)然知道,比她清楚地多。

    但這幾年偶爾會碰煙,工作繁忙時(shí),身體困乏時(shí),情緒低沉?xí)r,想她時(shí)。

    鄭千橙家里的沙發(fā)非常小,對于江宋來說。他靠在那里,一聲不吭,想完了便睡過去。

    凌晨四點(diǎn)的時(shí)候,有人坐在他身邊,靠了過來。

    他睜開眼,聞到熟悉的味道。鄭千橙把腦袋搭在他肩頭,雙手伸過來,環(huán)住他腰腹。

    他剛想開口說什么,鄭千橙忽然起身跨了過去,他的動作頓了一秒,也就是這一秒,能讓人清楚感受到他的反應(yīng)。

    他的唇瓣落在她耳側(cè),大手撫摸著她的長發(fā),問道:“醒了?”

    他坐在沙發(fā)上,雙手禁錮住她保持平衡,調(diào)整著身體向上坐起,保持和她的視線不要相差太遠(yuǎn)。

    鄭千橙看著他,肩頭的睡衣滑落,面無表情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劍眉星眼,鼻梁高挺,輪廓鋒利分明,這么多年過去了,面容依舊清秀而少年氣,帥得讓人一眼沉淪。

    鄭千橙的指間摩挲著他的眉眼,鼻梁,到唇瓣,似乎在勾勒,又似乎在回憶。

    她喊他名字:“江宋?!?/br>
    江宋點(diǎn)頭,憋得難受,唇角微彎:“我在?!?/br>
    城市內(nèi)外燈光落寞,時(shí)間處于夜色要暗不暗,白晝要亮不亮的過渡階段。

    他們都從稚嫩變得成熟,從坦蕩變得內(nèi)斂,再也沒有九年之前的生動活潑。只有在這方面才能徹底放縱自己,在朦朧不清的思緒中釋放出沖動。

    之前江宋感覺沙發(fā)過于小了些,現(xiàn)在感覺剛好,沙發(fā)的靠背支撐著他的背部,好讓他能緊緊的抱著她。

    太陽漸漸升起,日光透過窗戶散落在地方,漸漸充盈著整個(gè)房間。

    他把人抱緊臥室,關(guān)上了門。

    ……

    睜開眼的時(shí)候,男人的俊臉就在眼前,體溫灼熱,伴隨著發(fā)絲兒被壓,鄭千橙推了推江宋。

    江宋睜開眼,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抬手,他感覺到她以光速撤離,與自己拉開很大一段距離,可能是因?yàn)樘?,所以拉開距離后沒再動。

    背對著他。

    江宋頓了一下,平躺著,半晌才道:“餓了嗎?”

    鄭千橙猛地吸了吸氣,把腦袋枕在自己小臂處,闔上了眼,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甕甕的,帶著濃重鼻音:“嗯。”

    他整個(gè)人很平靜,聲音富有磁性:“我去做飯。”

    “不用?!?/br>
    他頓了頓,叫了她的名字,好半晌才道:“你想吃什么?!?/br>
    他問完后,空氣變得很安靜。

    窗外有鳥叫、孩啼、過往行人的呼喊叫囂,斷斷續(xù)續(xù),同他的聲音一樣,在房間里縈繞。

    等不到她回應(yīng),江宋靠了過來。

    溫?zé)岬臍庀⒋捣髦齻?cè)頸。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正當(dāng)江宋以為她不說話就是默認(rèn)之后,她開口了,還是帶著鼻音:“我原以為和你分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其實(shí)并沒有,它就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自然到我堅(jiān)信這個(gè)結(jié)果就是對的?!?/br>
    江宋的呼吸頓在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