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猜的？”

    “這可是惡魔高原。而且，那位來自艾登的先生，我認(rèn)識他?！?/br>
    英俊中帶著點(diǎn)風(fēng)sao的艾登青年捋了捋頭發(fā)，驚喜地說：“哎呀，哎呀，榮幸之至，我還以為只有我哥哥比較有名呢，您竟聽我的聲音就認(rèn)出我來了！”

    伊里斯人說：“您也挺有名的，不過是臭名遠(yuǎn)揚(yáng)的有名?！?/br>
    “喂！”艾登人看起來也沒有不悅或不好意思，“——好啦，還是說說你是怎么認(rèn)出我來的吧，米哈伊爾先生?！?/br>
    米哈伊爾說：“我十二歲去艾登的時候，和您乘過同一條船，奧蘭多殿下。那天中午，您和伊卡洛斯殿下置氣，不愿在船上用餐，自己游回了岸上?！?/br>
    “不用再說了！”艾登人英俊的臉龐紅透了，在其他幾人的嬉笑中叫道，“您究竟是誰呀，連這種事都知道！”

    米哈伊爾笑出了聲：“我是米哈伊爾呀！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庫帕拉?！?/br>
    奧蘭多驚呆了。

    “認(rèn)不出也正常。”米哈伊爾和善地笑了笑，“我是不是變了很多？”

    “對，啊，倒也不能這么說……”

    最初的驚訝過后，艾登的奧蘭多王子隔著篝火，湊過來仔細(xì)打量，一邊贊嘆，一邊摸著下巴疑惑起來：

    “要是認(rèn)真來講，您似乎只是高大了，呃，很多，以及頭發(fā)顏色變了，不過，您的毛發(fā)顏色本來就淺，這個白色真漂亮。啊呀，我不是有意——習(xí)慣了，習(xí)慣了?！?/br>
    伊里斯人噓了他幾聲，他轉(zhuǎn)過頭去，看向變回原樣的坎迪·凱恩：“坎迪，這是為什么呀？相貌上來說，一點(diǎn)也沒有變化，最多是更漂亮了，但為什么我一開始完全沒有認(rèn)出來？甚至現(xiàn)在，我都還覺得也許是兩個人。如果非要說他們是同一人的證據(jù)，那就是世界上不該同時存在兩個這么美麗的人類?！?/br>
    米哈伊爾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為這種話臉紅了，矜持地點(diǎn)點(diǎn)頭：“謝謝?！?/br>
    “你看！”奧蘭多大叫，“米哈伊爾殿下才不會這樣呢，他會故作矜持地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過身去，實際上耳朵都紅了?！闭f著他又想到了別的，緊張地說：“您該不會也遇到了和伊卡洛斯一樣的事，被魔鬼附身了？！”

    “別亂說，奧蘭多?！笨驳稀P恩睜開那雙微微下垂、沒有神采的黑眼睛，嚴(yán)肅地說，“你自己用靈眼看人，既然沒認(rèn)出他是米哈伊爾，就該知道你眼前的不是魔鬼。誰遭魔鬼附身，都不會是他們倆。更何況，真正的魔鬼是那些西裝革履、喝人血吃人rou的家伙?！?/br>
    “你又來了。”奧蘭多嘟噥道，“按照你的說法，伊卡洛斯和我比他們更會吃人，那個詞怎么拼來著？——封、建、地、主。那么伊卡洛斯自己就是魔鬼，跟你說的不一樣了?！?/br>
    坎迪·凱恩翻了個白眼，忽然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只破碗，眼疾手快地從沸騰的湯鍋中撈了半碗rou湯。其他幾人迅速反應(yīng)過來，奧蘭多也不抬杠了，紛紛抓起武器爭奪鍋里的rou和湯。不過，大家還是很有分寸地留下了那零星幾片煮爛的香料，叫長島人撈回去了。

    這下子大家都安靜了，不管是紅月女人還是艾登王子，或者教會最大的通緝犯，都捧著碗稀里呼嚕地吃rou喝湯。既然結(jié)束了在米哈伊爾面前的扮演游戲，他們連禱告都沒做，反倒是米哈伊爾這個自稱的叛教者在享用烤rou前祝禱了一段：

    “無所不在的太陽神密特拉，愿人尊你的名為圣，愿你的國降臨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您賜下日用的飲食，免我們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世上的國度、權(quán)柄、榮耀全都?xì)w于你，直到永永遠(yuǎn)遠(yuǎn)，阿門。[2]”

    人們酒足飯飽之后，才再次想起尊貴的庫帕拉殿下來。他們給他留了一碗湯的量，但是他沒有碗，所以坎迪·凱恩第一個吃完后，拿袖子擦擦邊沿，盛了湯遞給他。他也沒太在意，道了謝，慢慢地喝下了味道寡淡甚至帶著腥臊的rou湯。在這種冰天雪地里，一碗油脂豐富的rou湯比餅和葡萄酒有福多了，實在不能奢望太多。

    況且也不算太差。米哈伊爾認(rèn)真地品嘗著，心想，在希斯特里塔管家插手廚房事務(wù)之前，讓娜的廚藝比這更糟糕。也就亞倫嘗不出來，才能保全一個諾倫人的紳士風(fēng)度，大力夸贊讓娜的廚藝。那對查萊克的卡捷琳娜可真不公平！

    米哈伊爾喝完湯，還用積雪洗干凈了破碗，才把碗遞還給坎迪·凱恩，又道了謝。另外四人大約是女巫的追隨者或者朋友，吃飽喝足，連招呼都不打，自顧自取出毯子，枕著行李在篝火邊睡下了。奧蘭多王子年輕力壯，可以前大約沒吃過太多苦頭，比他們更早倒下，蜷成一團(tuán)的睡姿居然還有一點(diǎn)死要面子的優(yōu)雅，也沒有打呼——長島來的紅毛鬼打呼最響，雷鳴似的在屋里回蕩。

    坎迪·凱恩在衣服上擦擦手，站起來，低頭看向米哈伊爾，輕聲說：

    “好啦，米哈伊爾。我可以叫您米沙嗎？讓我看看亞倫吧?！?/br>
    “嗯?！泵坠翣栆舱酒饋?，“當(dāng)然可以。您是亞倫的朋友，我想他會高興的?！?/br>
    作者有話說：

    [2]改自天主教餐前禱告詞。

    第137章 29七位逃犯（5）

    少年摸著東倒西歪的桌椅回到亞倫安眠的角落，當(dāng)著坎迪·凱恩的面直直走進(jìn)火中，卻連一片衣角都沒燒著?；鹧鏌蓛袅怂砩系呐K污和異味，他拍拍手，撣撣衣服，這才在棺材邊上單膝跪下，將溫暖的手掌插進(jìn)亞倫和軟墊之間，慢慢地把他抱出來摟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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