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問他：“……你厭惡同性戀？”

    “不，我只是打心眼里看不慣那白人。當(dāng)時見過照片，雖然覺得長得也算不賴，但我就想著，沒必要。沒必要為了個敗類犧牲色相，除非……”他拉長了聲音。

    “除非什么？”

    封堯彎起嘴角，笑得有點意味深長：“除非是個好看的小孩兒，小時候總愛跟著我屁股后面跑，喊我叫哥哥的?！?/br>
    他剛發(fā)覺出一點少年的別樣心思，根本不想放過，瞅著空擋，就若有若無地撩上了。

    不怪他輕浮，也實在，抵擋不住。

    而賀景的反應(yīng)，就有些反套路了。

    只見他眉間浮起一絲困惑，口中的話語將吐未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嗯……你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心里抓干撓肺地癢，封堯走近前，在恰當(dāng)?shù)木嚯x停頓下來。

    賀景只覺得說什么都不太合適，最后只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小楓，還小?！?/br>
    封堯：“?。?！”

    他一臉郁卒，接收不了這樣的晴天霹靂。

    “不是，我不是說的賀楓……”簡直是天大的誤會！

    然而下一刻，耳邊就傳來了賀景暢快愉悅的笑聲。少年像是許久沒有如此開懷，輕輕捂著肚子，眼睛都瞇成了兩灣漂亮的月牙。把他天生帶著點清冷的艷麗模樣，一下子沖散成一泓活水清泉。

    封堯難以置信：“小景兒，你又誆我？”

    賀景滿臉笑意，偏還盯著他看，把自恃厚臉的男人，看得耳廓通紅。

    良久，他才正色起來，言說：“我現(xiàn)在覺得。我可能，真的忘掉了一些……對我很重要的東西?！?/br>
    兩人再次回基地，時間已經(jīng)距他們離開過了十余天。

    包中玉瓶里裝了十六顆益靈丹，賀景沒有多余贅述，簡單說明了效用，將其中兩顆分別塞給賀鐘哲和賀楓，讓他們在入夜后服下。

    “小景，這東西……”倒不是懷疑賀景所言的真?zhèn)?，賀鐘哲已經(jīng)弄明白，他大兒子每天鼓搗的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這些天來，沈一那個鬼機靈就時常往家里跑，秦少將的弟弟秦小同學(xué)也來了兩回。賀鐘哲可不覺得他們是想見自己這把老骨頭，而是擺明了，想跟賀景牽上線。

    為著的，可不就是小景這一手制藥的好本事嗎？

    他在基地里也是長著眼睛和耳朵的，近期二區(qū)那個伍姓醫(yī)修，突然推出了一種增益湯，據(jù)說對提高人的精神狀態(tài)很有效，還專對年紀(jì)大的修者推廣。醫(yī)修的名聲擺在那里，還真有人信他買了。后來竟真涌起了一股買湯的熱潮。

    賀鐘哲沒親眼見過效果，也沒那個閑錢去揮霍，心里把它跟興奮劑掛上了鉤。某次帶著大白經(jīng)過二區(qū)診室，不是打算買，只想湊個熱鬧，那醫(yī)修特意摘了口罩出來，跟他說了句：“東西，很好賣。人多，您別來?！闭J(rèn)識他不奇怪，天天和異獸相伴，這張老臉不想出名都不行。但向來不假辭色的伍醫(yī)生主動來打招呼，這就奇怪了。

    賀鐘哲一頭霧水地回來，現(xiàn)在總算把事弄清楚了。

    “爸，我會跟您以及小楓一起服下這藥。”賀景安撫他，“到時候，封堯會幫我們護法?！?/br>
    “啊，那就麻煩你了?！辟R父看了眼封堯，又轉(zhuǎn)過頭來小聲問他：“人家?guī)臀覀兠?，也有一份嗎？?/br>
    賀景抿了抿唇：“有，不是多么金貴的東西，石女士也可以得到一份?！?/br>
    石婕十分不好意思，眼里閃起動容的淚花，慌張地連連擺手：“無功不受祿，我什么忙都幫不上你們，這藥我不能收?！?/br>
    賀景徑直把藥丸留下，同樣留下的還有一句話：“今后需要石女士幫忙的地方，我會提?！?/br>
    夜色籠罩了整個基地，賀景在服用益靈丹之前，突然將視線投向某個自回來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男人。

    “我要用藥了?！?/br>
    封堯一下子回過神，向他鄭重點頭：“我會守好這三間房，不讓任何意外發(fā)生?！?/br>
    賀景心里想要的，卻不是這個答案。

    他凡事不愛拖沓，先前一旦確定心中所想，便說了出來。以致封堯喜出望外，還以為人是真的想起了什么。

    可惜，并沒有。

    是失望了嗎？

    賀景覺得有些難辦。

    因為他對如何把記憶找回的方式，毫無主意。

    “白日時我已經(jīng)補過覺，你可以放心。”封堯笑道，“再不濟，外面的狗子也日日受著你那通識香囊的益處呢。”

    賀景：“……基地里，風(fēng)險哪有那么高。你，是不是不太高興？”

    封堯愣了一瞬，搖頭失笑：“小景兒，你在想什么？我沒有不高興。”

    “不失望？”

    說不失望，那肯定不是真的。但心上人就在身邊，還在意著自己，相較而言，失去的記憶都變得沒那么重要了。

    對于兩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封堯沒有生出不滿的情緒。相反，他心緒平和，為未來而期待。

    他用溫柔得能滴水的話調(diào)輕聲跟少年：“不失望。只是在想，你既然記不得以前的事，如果我慢慢一件件講給你聽，會不會嫌我煩?！?/br>
    賀景的表情也跟著柔和下來：“那以后，你就給我講吧。”

    封堯獨自一個人護法守夜，沖著不遠(yuǎn)處的狗棚無聲大笑了好久。惹得大白歪著頭側(cè)目過來，疑心他的身上也發(fā)生了異變，變成了奇怪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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